次日，林棲來到傅氏集團，總覺得路過的員工都在看她，害得她以為是妝容不整，專門跑到洗手間去照鏡子。
    對著鏡子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異常，她隻當是自己神經過敏。
    這次開會傅寒洲並沒有參加。
    會議結束，剛走出會議室，宋哲就迎了上來，仿佛是刻意在等她。
    環顧稀稀拉拉走出來的項目組成員，宋哲和她打招呼，“林經理身體還好嗎？”
    林棲真誠道謝：“還好，昨天多謝宋助。”
    “林經理身體無礙就好。”
    見周圍的員工速度慢下來，宋哲秒懂大家想八卦的小心思，做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態度：“林經理，我這邊有點問題想和你請教。”
    眾人見狀，和宋哲點頭示意就都走開了。
    林棲抱著文件夾，心知他有話要說，能做傅寒洲秘書的人肯定是察言觀色的人精。
    微笑道：“宋助客氣了，有話不妨直說。”
    都是職場人，宋哲也不再繞彎子，做出請的手勢：“傅總有請。”
    見她遲疑，狀似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真是不好意思，林經理的電腦和個人物品好像還在傅總辦公室，我忙忘了，你看我這記性。林經理見諒。”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棲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電腦裏的資料可是命根子，什麽都可以丟，唯獨電腦不能丟。
    “是我給宋助添麻煩了。”
    林棲微笑，隨宋哲進了電梯。
    暗暗觀察著金屬門上的林棲，宋哲伸手摩挲著下巴，昨天傅總親自抱她去醫院，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傅總，好像有點著急和擔心。
    可傅總又留下王琪的蛋糕。
    宋哲晃了晃腦袋，實在揣摩不準老板的心思。
    出了電梯，若有似無的烏木香從四麵八方滲出來，林棲高跟鞋微滯。
    宋哲讓林棲稍等，輕叩門，裏麵傳來清冽的聲音：“請進。”
    宋哲帶著林棲走近，規規矩矩走到傅寒洲麵前。
    這是林棲第一次進傅寒洲辦公室，線條硬朗簡潔，看起來低調又價格不菲，落地玻璃幕牆可以俯覽大半個榕城的風景。
    林棲朝窗外看了一眼，這裏太高了，下麵人如螻蟻，車如指蓋。
    有點頭重腳輕的眩暈感，她闔眼穩了穩神，緩緩睜開眼。
    “傅總，林經理來了。”宋哲見老板一直沒有抬頭，謹慎開口。
    傅寒洲暗藍色西裝，普魯士藍領帶泛起絲綢的光澤，垂眸沉思的神情無比專注。
    聽見動靜，從文件中抬起頭，深邃黑眸望過來。
    林棲臂彎搭著藍色大衣，深呼吸口氣。
    鎮定自若道：“傅總好。”
    傅寒洲合上文件，拿著手機起身，邁長腿往一旁的會客區走去，看向她抗拒地站著，聲音不自覺放輕：“來這邊坐。”
    步伐沉穩，不疾不徐走到會客區。
    閑適靠在椅背，長腿交疊，右手搭在腿間，左手隨意落在身側的沙發。
    看似疏懶的坐姿，讓他冷峻凜然的氣場適當柔和幾許。
    會客區的桌子幾乎與沙發平齊，林棲走過去，在他斜對麵坐下，把大衣放在身側，纖長的雙腿並攏朝一側傾斜，雙手自然交疊在腿上。
    宋哲送完咖啡退離辦公室。
    她抬眸望向他，神色自若：“傅總，請問有什麽吩咐？”
    “林棲，對不起。”他坐起身，腳尖向她那側傾斜，鄭重其事道。
    這幾個字從他高冷的臉上說出來，有極深的割裂感。
    隻是這道歉來的太突兀，林棲怔了怔，嘴角牽起一個笑意。
    有苦澀，認命，不甘，恨意，悔意……
    她笑著搖搖頭，微傾身，端起咖啡淺啜一口。
    “您說笑了。”
    手中的白瓷杯碟交碰出細微輕響。
    “傅總，”她放下咖啡杯，恢複禮儀性微笑，眼底如冰封的河麵，“如果您有工作吩咐，我們會盡可能完成。”
    抬起腕表看了眼，複又看向他，但笑不語。
    傅寒洲自然聽出弦外之音，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擱在大腿的手微蜷。
    “雙線並行的方案目前還沒有出結果。”他又恢複工作時的冷靜狀態，嗓音低沉醇厚。
    林棲意會地點點頭，“理解，畢竟昨天才剛探討。不過方案通過以後我們才能展開後續工作，聯係拍攝場地和找代言人也需要時間。”
    她身穿灰色套裝，露出商務微笑，坐姿優雅端莊。
    他平靜看向她，認真道：“盡快給你們答複。”
    “謝謝傅總的理解和支持。”林棲微點頭，保持著職業素養。
    傅寒洲俯身去端咖啡杯，觸到咖啡杯的瞬間，指尖一顫，偏過頭看她。
    看見她交疊在腿間的手在輕顫，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半晌緩緩開口：“林棲……”
    “傅總……”察覺到他的語氣不像是要聊工作，林棲出聲打斷，“感謝傅氏集團幫我保管電腦，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
    “傅總，我先告辭了，不打擾您了。”站起來對他欠欠身，抬腳欲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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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眸黯然，喉結上的痣微顫。
    心裏有點困惑，她送來竹節慕斯示好，卻又如此冷淡，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竹子不就是在暗喻他們的初見嗎？她挖空心思送甜品，還是隻有他們兩人才明白的隱喻。
    他費解，不懂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
    傅寒洲看了眼腕表，隨之起身：“到飯點了，一起吃個午飯。”
    林棲搖頭拒絕：“不了，公司還有點事要忙。”
    “就半個小時。”傅寒洲朝她走了一步，垂眸望她，那語氣不像是邀請，倒像是命令。
    林棲不著痕跡地退後幾步，含笑致歉：“實在抱歉，請傅總見諒。”
    傅寒洲看向她，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情緒，再度抬眸之時，已然恢複慣常的波瀾不驚。
    抬手係好西服最下方的紐扣，取出外套搭在臂彎，在辦公桌上拿過包和電腦，邁著長腿穩步走來。
    他神色自然：“我送你回去。”
    “謝謝傅總好意，我男朋友還在樓下等我。”林棲雙手接過包，欠了欠身，客氣又疏離地拒絕。
    說完，準備朝外走，想起什麽，走到沙發旁拿起大衣，頭也不回的離開。
    傅寒洲怔了怔，仿佛聽見什麽很小眾的詞匯。
    一種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直擊心底。
    看著她從容優雅的身影，眼底閃過費解的微瀾。
    “林經理……”宋哲又抱著一大摞最近要收購的項目資料站在門口，正欲敲門，隻看見林棲推門麵無表情走出來。
    她禮貌頷首說了句：“宋助回見。”
    “欸，林經理回見。”
    辦公室內的氣氛略顯微妙，向來沉穩冷靜的傅寒洲神情恍恍惚惚地站著，竟有幾分頹唐。
    宋哲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於是他默默伸手去關門，準備施展隱身術。
    “傅總…您這是…….”
    傅寒洲自然垂於身側的手緩緩收攏，冷白手背透出青筋，大步流星走出辦公室。
    見狀，宋哲抱起搖搖欲墜的文件夾小跑著緊隨其後。
    “我有點私事，你不用跟來。”傅寒洲頭也沒回，冷聲甩下一句話朝電梯走去。
    宋哲聞言止步，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還沒有來得及思考，懷中的文件稀裏嘩啦落了滿地，他著急忙慌地蹲下身去整理文件，顧不得多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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