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楚靈鈺身上穿著他們初見時的月白長裙，正仰頭望著上方。
    那裏懸浮著一顆流轉著紫黑光芒的珠子，正是混沌之心。
    “靈鈺！”趙陽衝過去要拉她的手，指尖卻穿透了她的身體。
    她像是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是茫然地伸出手，似乎想觸碰那顆珠子。
    “混沌之心已認主。”
    熟悉的聲音響起。
    趙陽轉頭，看見守界人的虛影站在身後，他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嚴肅，低聲地說道：“它在重塑她的本源，讓她成為新的混沌與靈界的平衡點。”
    “那代價呢？”趙陽的聲音發顫。
    守界人沉默片刻，說道：“她的靈識會與混沌之心共生。”
    “簡單來說......你們可能永遠無法分離。”他望著楚靈鈺逐漸被紫光籠罩的身影。
    “這算什麽代價？”
    趙陽突然笑了，“能永遠陪著她，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守界人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讚許，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去喚醒她吧，用你們之間最堅固的羈絆。”
    趙陽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將楚靈鈺虛虛抱在懷裏。
    他對著那團混沌之心，一字一頓地說：“楚靈鈺，我是趙陽。”
    懸浮的碎片突然劇烈震動。
    那些被混沌之力侵蝕的記憶開始發光，像星星般匯聚成一條光河，將楚靈鈺包圍。
    她的睫毛顫動起來，原本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
    片刻之後，她終於轉頭，輕輕喊了一聲：“趙陽？”
    趙陽的眼眶瞬間濕潤。
    他剛要說話，識海卻突然劇烈晃動。
    楚靈鈺的身影開始模糊，守界人的虛影急促道：“快出去，她的識海要崩潰了！”
    趙陽被一股力量推出識海，再睜眼時，正撞進楚靈鈺的懷裏。
    她的體溫比尋常低了些，可手臂卻緊緊環著他，像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
    “我剛才......”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低聲地說道：“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見有個很可怕的東西，想把我變成它的一部分。”
    她抬頭，眼神裏多了一絲他從未見過的冷肅，“但我聽見你的聲音了，我突然就不想妥協了。”
    趙陽剛要回應，頭頂卻傳來破風之聲。
    他本能地將楚靈鈺護在身後，抬頭便見玄色長袍老者的指尖凝聚著一團漆黑的能量球，正對著楚靈鈺的方向！
    “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突然從斜刺裏撲來。
    趙陽看清那道身影，正是趙家五祖。
    此時五祖十分的狼狽，身上的衣袍破爛不堪，一臉的虛弱。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舊擋在了趙陽的身前。
    凝聚了全身的力量，與玄色長袍老者的攻擊撞在一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趙陽抱著楚靈鈺滾到祭壇邊緣，耳中嗡嗡作響。
    他望著五祖染血的道袍，望著他被氣浪掀飛卻仍在掙紮著起身的背影，突然明白。
    這混沌裂隙裏的每一場戰鬥，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孤軍奮戰。
    五祖的道袍已被鮮血浸透，但是他體內的靈光卻仍頑強地包裹著他佝僂的脊背。
    玄色長袍老者的攻擊餘波將他掀飛十餘丈，撞在祭壇邊角的青石柱上時，他喉頭腥甜，終是沒能忍住噴出一口黑血。
    可即便如此，他渾濁的眼底仍翻湧著笑意，染血的手衝趙陽比了個歪歪扭扭的劍指。
    “陽兒，今日老祖便讓你看看老祖的殺招！”
    話音未落，便重重砸在滿地碎石中，再無動靜。
    “五祖！”
    楚靈鈺的指尖顫抖著撫過趙陽後背的傷口，她能清晰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下翻湧的氣血。
    這是要暴走的前兆。
    趙陽緩緩將她護在身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望著倒在血泊中的五祖，又想起方才識海裏那些被混沌侵蝕卻依然溫暖的記憶碎片，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
    此刻玄色長袍老者正懸浮在裂隙最深處，周身黑霧翻湧如沸騰的油鍋，十根滴著毒液的指甲正緩緩凝聚新的殺招，而楚靈鈺雖已清醒，體內的混沌之力仍如活物般在經脈裏遊走，隨時可能再次失控。
    “靈鈺。”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聲音輕得像片落在心尖的雪，“等下無論發生什麽，你都要相信我。”
    楚靈鈺抬頭，正撞進他泛紅的眼底。
    那裏有她熟悉的溫柔，卻也藏著一絲決絕。
    “好。”
    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交疊的肌膚傳來，“我信你。”
    趙陽閉了閉眼，神識如遊絲般探入識海最深處。
    “係統，開啟命輪推演！”
    識海深處突然亮起幽藍光芒。
    無數光影在虛空中飛旋，像被風吹散的星屑。
    趙陽看見了自己揮劍斬向玄色長袍老者，卻被反震的氣勁撕成碎片。
    看見了楚靈鈺為救他強行引動混沌之心，最終魂飛魄散。
    看見五祖的屍體被裂隙吞噬，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不剩......
    直到某條世界線裏，他的身影突然變得透明。
    叮！命輪推演結束，唯一可行解：宿主以命祭陣，將混沌之心與自身魂魄融合，徹底封印裂隙。
    “這不可能......”
    趙陽踉蹌著後退半步，額角青筋暴起。
    係統界麵上的倒計時開始跳動，每跳一下，他的眼底便蒙上一層灰。
    這是多次啟動命輪推演的代價，壽元流逝。
    “趙陽，你......”楚靈鈺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她不知何時已繞到他身前。
    “我剛才試著溝通混沌之心。”
    “它說......它能感知到你的心跳。”
    趙陽的呼吸一滯。
    他忽然注意到楚靈鈺頸側的符文正在變淡，原本流轉的混沌光暈竟隱隱透出一絲熟悉的紫微星芒。
    那是她道體覺醒的征兆。
    而遠處的玄色長袍老者似乎也察覺到了變化，指甲上的黑霧愈發濃鬱，連裂隙都發出刺耳的尖嘯，像是在催促他快些動手。
    “走。”
    趙陽突然彎腰將昏迷不醒的五祖給扛了起來，鮮血立刻浸透了他的前襟。
    楚靈鈺愣了一瞬，隨即明白過來，指尖快速結印，在兩人腳下畫出半枚銀色陣紋。
    “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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