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的手指在封皮上頓了頓，旋即用力攥緊書冊。
    他抬頭時，眼底是楚靈鈺熟悉的灼亮。
    “隻要能救靈鈺，能徹底解決裂隙，這代價我受了。”
    “趙陽！”
    楚靈鈺急得要奪書，卻被他扣住手腕。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燙得她鼻尖發酸。
    洞外的風突然轉了方向。
    楚靈鈺的身體猛地一震，原本被安撫的靈力突然暴走。
    她額角滲出冷汗，嘴唇被咬得泛白，整個人蜷縮成團，喉間溢出壓抑的嗚咽。
    “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魂魄...”
    趙陽立刻盤腿坐在她身後，雙手按上她的後心。
    混沌之力順著他的經脈湧進楚靈鈺體內，卻如泥牛入海。
    那些紫黑色的霧氣不僅不配合，反而順著他的手臂倒灌回來，在他手背上灼出一串血泡。
    “混沌之力已經開始侵蝕她的神魂。”
    守界人的聲音像冰錐刺進耳膜，沉聲說道：“它在和她的識海爭奪控製權，拖得越久，她越可能徹底淪為裂隙的一部分。”
    趙陽的額頭抵在楚靈鈺發間。
    他能聞到她發間熟悉的青竹香，可此刻那香氣裏混著血鏽味。
    是她咬破了嘴唇。
    “靈鈺，撐住。”他的聲音發啞，“我這就修習重塑混沌之心的方法，我...”
    “沒用的。”青雲道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趙陽抬頭，見老者正凝視著楚靈鈺眉心。
    她的眉心處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枚淡紫色的鱗片。
    青雲道人緩緩歎息了一聲，說道：“混沌之力已經在她識海種下烙印，若不能在三個時辰內引導其歸位...”
    他沒有說下去，但趙陽和楚靈鈺都聽懂了。
    楚靈鈺突然抓住趙陽的手腕。
    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裏，卻仍扯出個蒼白的笑，說道：“我信你。”
    趙陽的喉結動了動。
    他將古籍攤開在腿上，火光照得書頁上的字跡忽明忽暗。
    當看到“需以道侶神魂為引，同入輪回之海”那行字時，他的呼吸猛地一滯。
    趙陽抬頭，正撞進青雲道人意味深長的目光裏。
    老者張了張嘴，最終隻說了句：“趙陽...”
    話音未落，洞外突然傳來五祖虛弱的喝聲：“什麽人！”
    趙陽猛地站起，將楚靈鈺護在身後。
    可當他掀開洞口的藤蔓時，隻看到滿地被夜露打濕的鬆針，和遠處山尖上一輪將圓未圓的月亮。
    “許是錯覺。”五祖靠在洞壁上，臉上還沾著草屑。
    “我這傷...看來是真的重了。”
    趙陽轉身時，發現青雲道人已重新閉上了眼。
    老者的手指仍在叩著腰間的青銅環佩，一下，兩下，像在數著什麽緊要的時辰。
    楚靈鈺的呻吟聲又響了起來。
    趙陽握緊古籍，低頭時，恰好看見書頁最下方用朱砂寫的一行小字。
    “輪回之海，需以真心換真心。”
    他望著懷裏臉色愈發蒼白的道侶，突然笑了。
    那笑容裏沒有恐懼，隻有孤注一擲的決絕。
    “靈鈺。”
    他在她耳邊輕聲喊了一句，隨後說道：“等解決了這事，我們便去雲遊四海吧，一起看看這個世界。”
    楚靈鈺的睫毛顫了顫，指尖輕輕勾住他的小指。
    洞外，山風卷著鬆濤掠過。
    遠處的裂隙方向，似乎有若有若無的黑霧正順著地脈蔓延而來。
    而在山洞內，火折子“劈啪”一聲，濺起的火星落在古籍上，將“輪回”二字映得發亮。
    當青雲道人的聲音在山洞裏蕩開時，趙陽正將楚靈鈺散落在肩的發絲輕輕別到耳後。
    她的體溫燙得驚人，額角的冷汗順著頸側滑進衣領，連那枚淡紫色的鱗片都泛著妖異的光。
    他抬頭時，老者的目光正穿透火光，像一柄淬了冰的劍，直刺進他魂魄最深處。
    “趙陽，你是否願意付出一切去拯救她？”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心頭。
    他喉結滾動，指腹輕輕擦過她泛白的唇，聲音卻穩得像山岩，說道：“隻要能救靈鈺，我什麽都願意做。”
    青雲道人長歎一聲，袖中青銅環佩突然泛起幽光。
    他抬手指向洞外西北方的天際，那裏有一抹若有若無的青芒，在夜色中像顆將熄的星。
    “千年前，我曾在那座雲隱峰下見過一座古陣遺跡。陣眼以輪回石為基，是上古大能為封印混沌所設。若能喚醒陣靈，或許能引混沌之力歸位。”
    “但那陣中機關重重，更有曆代守陣靈魄鎮守，能否成功，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現在就走。”
    趙陽彎腰將楚靈鈺打橫抱起，她的身體輕得像片落葉，卻讓他的手臂繃得像鐵鑄。
    轉身時，他看向靠在洞壁的五祖，說道：“老祖，您有傷在身，就留在這裏養傷吧。”
    “這怎麽行，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活夠了，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
    五祖掙紮著要起身。
    趙陽看著一臉堅定的五祖，眼眶一熱，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起去。”
    話音落下之後，趙陽便抱起了楚靈鈺，運轉靈氣，踏空而起，朝著青雲道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五祖和青雲道人跟在了後麵。
    一路疾馳，趙陽將速度催動到了極致。
    趙陽低頭朝著懷裏的楚靈鈺看去，正看見她眉心的鱗片愈發鮮豔，連瞳孔都泛起紫芒。
    他握緊她的手，將混沌之力緩緩渡入，卻見那些力量剛觸到她識海，便被一股更陰狠的力量反彈回來，在他掌心灼出焦痕。
    “還有半柱香。”
    跟在後麵的青雲道人突然開口。
    “古陣的護陣霧氣會在子時最濃，那時陣門才會顯現。”
    趙陽微微點了點頭，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當他們又跨過了一座山峰之時，趙陽終於看清了那團霧氣。
    這團霧氣並非自然生成，而是由無數細小的符文組成，在月光下流轉著詭譎的紫光。
    他們的到來驚起了幾隻飛鳥，它們剛衝進霧氣便發出淒厲的慘叫，轉眼化作一團血霧。
    看著這一幕，趙陽猛然停下了腳步。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山坳處的古鬆樹下，立著一座半掩在荒草中的石門。
    門楣上的刻痕早已模糊，但趙陽仍認出那是上古神文“輪回”二字。
    這與青雲道人那本古籍的封皮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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