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女人的直覺總是驚人的準確。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她的心髒猛地一縮，狂跳不止，情緒瞬間變得亢奮起來。她甚至不用去看那個來電號碼，就已經知道，這一定是楚君打來的。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微微側過身，用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對阿布裏肯說道：“親，我要去衛生間一趟。”阿布裏肯點了點頭，關切地說：“好，那你穿件外套，別著涼了。”“嗯。”茹仙輕輕應了一聲，然後緩緩站起身，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不迫。她披上外套，拿起手邊的包，輕輕地向餐廳的角落走去。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但內心的波瀾早已洶湧澎湃。
    她剛邁進衛生間，手機再次急促地響起，她迅速按下接聽鍵。“喂？”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古麗，是我。”電話那頭傳來熟悉而溫暖的聲音，仿佛是久違的暖風，吹散了她心中的陰霾。聽到楚君的聲音，茹仙古麗的心中湧起難以抑製的喜悅，眼眶微微發紅：“老公，你終於打電話來了……”她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古麗，我剛在縣裏開完會，就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來了。”楚君的聲音裏滿是關切，“你現在在哪兒？方便說話嗎？”茹仙古麗小聲說道：“我現在在麥西萊普大酒店。今天我妹妹過生日，家裏人再給她慶祝呢！”楚君的聲音裏透出一絲失望：“是這樣啊，原本想請你吃飯的，現在看來不行了。”聽到楚君失望的話語，茹仙古麗的心如針紮，她急切地問道：“你現在在哪兒？晚上住在哪兒？”楚君說：“我住在五寶大酒店，這裏非常安靜，原本想請你在這裏吃飯的。”
    茹仙古麗沉默片刻，外麵的聚餐還沒有結束，阿布裏肯和家人還在等她。但是當聽到楚君的聲音，她的心又忍不住向他傾斜了。她咬了咬嘴唇，輕聲說道：“那你等我一會兒，我看看能不能早點結束這邊的事情。”楚君的聲音瞬間變得驚喜：“真的可以嗎？那我等你，古麗，我真的很想見你。”茹仙古麗點頭：“好，我盡快過去。我妹妹的生日聚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你自己在外麵買點吃的，我這裏一結束，我馬上過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我要請你喝酒。”電話那頭，楚君的聲音有些失落：“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忙，我在這裏等你。”
    楚君放下電話，有些失落。他從挎包裏取出一本英文書籍，靠著被垛讀起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的肚子開始咕咕叫，抬手看表，已經晚上九點半了。楚君下樓去停車場，開著皮卡車，緩緩地在街麵上行駛。他伸手去搖下車窗，微風拂過臉頰，帶來一絲涼爽。他一邊看著街邊一家家飯館的招牌，一邊琢磨著今晚該吃點什麽。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從他車邊駛過，突然衝他按響了喇叭。警車在他前方停了下來，刺耳的喇叭聲讓楚君嚇了一跳，他心裏猛地一緊，暗自琢磨：難道自己哪裏違規了？他趕忙停下車，匆匆下車走了過去。
    楚君快步走到警車的副駕駛門前，隻見車窗緩緩降下。亞爾鄉派出所的所長路丙輝探出頭，臉上帶著笑容，調侃道：“楚鄉長，大半夜的，一個人開著車，這是要去哪兒呢？我老遠就認出這是你的車了。”楚君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他朝後排看了一眼，後排坐的都是亞爾鄉派出所的民警，大家也都麵帶微笑地看著他。楚君笑道：“路所長，我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麽錯呢，嚇了一跳。您怎麽跑到這裏執法來了？是開會還是路過？”
    路丙輝笑了：“我們到縣公安局去。楚鄉長，你這個時間出來，還沒有吃飯嗎？”楚君點頭說：“是啊，我正琢磨著去哪家飯館呢。沒想到就碰上你們了。路所長，既然您和同事們都在這兒，那正好！您不是總說我小氣嗎？相逢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您說吧，是去五寶大酒店，還是都護府大酒店？今晚我請客！”
    路丙輝聽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變得嚴肅起來。他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認真地說：“楚鄉長，感謝你的好意，但今天就算了，下次吧。”楚君故意不解路丙輝話的含義，仍在堅持：“路所長，您這話可就見外了。你們為了維護社會治安，每天這麽辛苦，我請一次客算什麽？今天就當是感謝你們了，走吧，我請客！”
    路丙輝見楚君沒有理解自己的話的分量，有些無奈，隻能硬著頭皮進一步解釋。他打開車門下車，輕輕拉了拉楚君的胳膊，將他帶到車後。路丙輝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壓低聲音，嚴肅地說道：“楚鄉長，我現在跟你說的話都是在違反紀律。今晚我們有重要任務，是縣局安排的統一行動，情況比較特殊。今晚你就別在外麵逗留了，趕緊回去吧，改天我請你。”
    見路丙輝說得嚴肅，楚君有些疑惑：“路所長，民警執法不是都有地區限製的嗎？鄉裏的民警怎麽會到縣裏來執法？難道你們是‘異地用警’，交叉執法來了？”楚君知道，異地用警一般是用於重大案件或專項治理行動，防止地方保護主義或行動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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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丙輝見楚君一點就透，點了點頭，低聲說：“兄弟，聽哥哥一句，你國家領導幹部，晚上別亂跑。你一表的人才，可別誤了前程。”他用力拍了拍楚君的臂膀，一臉高深莫測地說：“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你還是早點回去，別去不該去的地方。”說完，路丙輝轉身回到警車裏，手從車窗裏伸出來，朝楚君揮揮手，警車隨即緩緩駛離。
    楚君站在原地，望著警車遠去的車影，心裏有些不安。他就近走進一家回民飯館，要了一份蓋菜麵。他匆匆吃完飯，上了車，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點半了。他心裏有事，便開著車在街上慢慢地兜風。最近他一直在考慮在縣裏買房的事情，想先了解一下縣城的大體布局，再決定在哪個位置安家。
    他沿著街道緩緩行駛，路過縣公安局時，看到辦公大樓的一二層燈火通明，門口停滿了車輛，顯得格外忙碌。楚君心裏不禁有些感慨：警察這份工作真不好幹，節假日不休息，晚上還要加班，真是太辛苦了。
    駛過步行街，楚君看到街兩邊熱鬧非凡，ktv歌廳、台球廳、遊戲廳、棋牌室等娛樂場所的燈光閃爍，人來人往，一片喧囂。快到五寶大酒店時，對麵街上有三四家ktv，門頭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招牌格外醒目，裏麵的音樂聲嗡嗡作響，門口停的也大都是豪車。
    楚君緩緩放慢車速，目光在這些店鋪間仔細遊移。他注意到，其中一家名為“紅太陽娛樂城”的店鋪門前，高檔轎車停得滿滿當當，進出的客人們衣著光鮮，談笑風生，顯然都是前來享受夜生活的。這家ktv的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閃爍著，映照出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楚君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有些複雜。這些娛樂場所的熱鬧與縣公安局的忙碌形成了鮮明對比。一邊是民警們為了維護社會治安、保障人民安全而日夜操勞，另一邊則是人們在娛樂場所中盡情享受生活。
    就在這時，楚君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於江濤的名字。楚君按下接聽鍵，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於書記，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於江濤的聲音，顯然他喝了不少酒，顯得很興奮，已經沒有了在主持會議時的威嚴：“楚鄉長，我們現在都在‘夢巴黎娛樂城’呢。你打車過來吧，出租車司機都知道這地方。鄉裏的幾個同事都在這兒，快點過來吧！”
    一聽到“夢巴黎娛樂城”，楚君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剛才看到的“紅太陽娛樂城”門前停滿高檔車的場景，還有路丙輝之前說過的那句“你還是早點回去，別去不該去的地方”。他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剛才路過縣公安局辦公大樓時看到的情景：一二樓燈火通明，院子裏停滿了警車。這些畫麵如同拚圖一般迅速在他腦海中拚湊起來，讓他的心猛地一沉，隻有一個念頭在腦海裏盤旋：今天晚上，縣公安局肯定有大行動！
    楚君的思緒如閃電般在腦海中飛速運轉，他迅速權衡著眼前的局勢。然而，這一切在電話那頭的於江濤看來，卻隻是長時間的沉默。於江濤有些奇怪，對著話筒試探性地問道：“喂！楚鄉長，你在聽嗎？聽到沒有？”
    楚君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猶豫了片刻，語氣急切而鄭重地說：“於書記，冒昧問一句，你現在還清醒嗎？”
    於江濤被這突如其來的嚴肅語氣弄得一愣。自從來到亞爾鄉任職以來，還沒有任何一個下屬敢這樣對他講話。他隻能尷尬地回應道：“我喝得不多，很清醒！”
    楚君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而嚴肅，一字一頓地說道：“於書記，我現在說的每一個字您一定要聽好了，現在、馬上、趕緊檢查一下私人物品，全部帶上，兩分鍾內離開那裏，立刻！”
    此時，夜色沉沉，一輛輛警車從楚君的車邊呼嘯而過，警燈閃爍，警笛聲劃破夜空，顯得格外刺耳。楚君知道，警察的行動已經開始了！
    他神情凝重，語氣急促地說：“於書記，聽到警笛了嗎？情況緊急，兩分鍾內，必須立刻離開娛樂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於江濤聽到這話，醉意瞬間消散了一大半。他深知，楚君跟他隻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雙方既不親近也不疏遠，相互之間遠遠沒到開玩笑的地步。楚君既然這樣說，那事情一定非常嚴重。他急忙問道：“楚鄉長，到底怎麽回事？”
    楚君沒有時間多解釋，他急切地說：“於書記，您先別問那麽多，趕緊照我說的做！趕緊叫上同事離開那裏，立刻！”
    於江濤心中一驚，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麻煩之中。他連忙對著電話說道：“好，我知道了！楚鄉長，大恩不言謝。”
    今晚的飯局
    今晚，亞爾鄉第一煤礦的老板李響設宴請客，其目的不言而喻——他的煤礦急需30萬元貸款來維持運營。此前，李響曾向農行申請貸款，那時楚君還在營業所任職，但由於種種原因，貸款申請未能獲批。不甘心的李響又找到了鄉農技站站長吳汝銘，希望另尋門路。吳汝銘直言不諱地告訴他，此事若想成行，必須得到鄉黨委書記於江濤的首肯。經過幾番周折，李響終於敲定了今晚這場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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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的地點選在了五寶大酒店。出席這場酒宴的，除了李響本人，還有亞爾鄉黨委書記於江濤、鄉黨委紀委書記何少輝以及鄉農經站站長吳汝銘。這三人是於江濤的死黨，應邀一同前來赴宴的。此外，縣城建局局長賀輝祖、縣財政局副局長陳天舒也在受邀之列，這兩位是於江濤的好友，且他們所處的崗位也極為關鍵和敏感。兩人都是前兩天就約好的。
    酒過三巡，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李響頻頻舉杯，向各位領導敬酒，言辭懇切，不時提及煤礦的困境與發展前景，試圖打動於江濤。
    於江濤早已心領神會，風輕雲淡地說：“這事嘛，要鄉黨委研究後再定。”
    兩小時後，酒宴散場，眾人步履微醺地走出酒店。李響卻意猶未盡，他熱情地拉住幾位領導的手，說道：“各位領導，今晚難得一聚，咱們再去‘夢巴黎娛樂廳’輕鬆一下，那裏環境不錯，還有專業的服務人員陪唱，保證讓大家盡興。”
    於江濤等人本已疲憊不堪，但礙於情麵，也不好拂了李響的麵子，便隨他一同前往。到了“夢巴黎娛樂廳”，李響更是殷勤備至，為每位領導安排了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陪著喝酒唱歌。
    一時間，包廂內歌聲、笑聲、勸酒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賀輝祖、吳汝銘兩人在跟身邊的小姐經過一番親密的交談後，先後被小姐拉走了。
    陳天舒看見旁邊的小間有麻將機，便提議打麻將。陳天舒拉著小姐上了桌，何少輝拉著小姐也上了桌。李響請於江濤上桌打麻將，今天於江濤唱歌的興致很濃，他身邊的小姐唱歌跟他又特別合拍。他對李響說：“先唱幾首歌，然後再去打麻將。”
    平時就喜歡上這種娛樂場所唱歌的於江濤，今天又逢單位獲得巨獎，自己受到縣領導的大會表揚，心情極佳。他正拿著話筒，摟著身邊的小姐，兩人對唱《明明白白我的心》。他的嗓音雖不算專業，但自認為已達到歌星的水準。
    於江濤要唱歌，李響沒辦法，隻好在一旁陪著，不停地勸酒。於江濤喝了幾杯後，情緒更加高漲，他拍著李響的肩膀說：“李老板，你這煤礦的事，我一定幫你想想辦法。不過，該交的稅費千萬不要漏繳啊。”
    李響連忙點頭，滿臉堆笑地說：“於書記，您放心，開礦繳稅是我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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