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的鹹澀海風裹著焦臭味鑽進防毒麵具，秦明的靴底碾過集裝箱地麵的熔渣，手電筒光束掠過焦屍蜷曲的手指——指節處的碳化皮膚下，隱約可見齒輪狀的金屬輪廓。“三度燒傷卻沒有生活反應，”林當用鑷子夾起死者眼瞼的熔渣，“死亡後被高溫噴槍灼燒，凶器噴嘴直徑7毫米，和沉箱案後期使用的工業焊槍型號一致。”
    解剖室的排風係統全力運轉，焦屍體內取出的金屬齒輪在瓷盤上發出輕響。秦明用放大鏡觀察齒輪內側，激光蝕刻的經緯度正是世紀大廈地基的坐標，而齒紋間嵌著極小的骨灰顆粒——與第115章中骨瓷齒輪的成分完全相同。“周明山的‘永動計劃’還在運轉，”他將齒輪放在紫外線燈下，齒根處顯形出“37→38”的血字，“凶手在延續沉箱案的齒輪邏輯，用焦屍的骸骨製作新的共振元件。”
    林濤的視頻通話突然接入，碼頭監控截圖裏，戴防火麵罩的身影正推著集裝箱走向貨輪，麵罩邊緣露出的後頸皮膚下，流動著與秦明體內相同的納米機器人熒光。“貨輪目的地是公海，”林濤的聲音帶著緊迫感，“但集裝箱貨物清單上，寫著‘建築材料：齒輪狀混凝土預製件’。”
    解剖台上，焦屍的胸腔突然發出“哢嗒”聲，肋骨內側彈出微型芯片。林當讀取芯片數據，發現是段加密視頻：周明山的克隆體站在海底艙室廢墟，手中握著枚燃燒的骨瓷齒輪，背景音是混凝土攪拌機的轟鳴與心跳聲的疊加。“他們在測試新型共振裝置，”她指著視頻裏的貨輪，“用焦屍的骸骨當導體，讓整個貨輪成為移動的沉箱。”
    秦明的手機震動，收到條匿名短信：“第38次灼燒，在齒輪的灰燼裏。”附帶的定位指向濱海市廢棄的齒輪廠，那裏曾是周明山基因實驗的中轉站。當兩人趕到時，廠房中央的鍛造爐正在自動運轉，爐渣中埋著三十七具焦骸，每具的後頸都嵌著發光的齒輪，排列成貨輪的航線圖。
    “這些焦骸是沉箱受害者的克隆體，”秦明用磁鐵吸附爐渣中的金屬碎屑，“周明山在銷毀失敗品，隻保留最完美的第38號——”他突然頓住，發現其中一具焦骸的手腕內側，刻著與陳立相同的潛水刀編號。
    鍛造爐的警報聲突然響起，傳送帶開始運轉，新的焦骸從淬火池中升起——後頸的齒輪標誌與秦明的納米機器人產生共振，他感到一陣眩暈，視網膜上閃過貨輪在公海爆炸的畫麵。“他們要在國際海域啟動共振，”林當調取海事衛星數據，“那艘貨輪的貨物，是三十七枚骨瓷齒輪與混凝土的融合體。”
    解剖室的病理報告證實了推測：焦屍體內的齒輪含有深海熱泉細菌的基因，這種細菌能在高溫下產生次聲波，與混凝土中的納米機器人形成閉環共振。秦明望向窗外的貨輪，突然想起周明山實驗日誌的最後一頁：“當齒輪在公海咬合，法律的齒輪將永遠追不上真相。”
    “我們需要貨輪的貨物清單。”林當撥通國際刑警的電話，卻在此時看見秦明的手背浮現出齒輪狀的灼傷——與焦屍的傷口完全一致。“納米機器人在同步共振，”他握緊陳立的潛水刀，刀柄的珍珠突然發出強光，“它們要把我變成貨輪共振裝置的人肉開關。”
    貨輪的汽笛在黃昏響起，秦明看著貨輪緩緩駛離港口，突然做出決定：“通知海岸警衛隊，我要登船。”林當試圖阻攔，卻被他眼中的堅定怔住——那是當年陳立走向沉箱時，同樣的赴死之光。
    貨輪的底艙充滿混凝土與骨灰的氣息，三十七枚骨瓷齒輪嵌在貨輪的承重柱上，每枚齒輪都連接著焦骸的神經末梢。秦明的腳步聲驚動了隱藏的安保係統，克隆體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手中的焊槍噴出的火焰，正是焦屍灼傷的凶器。
    “你來得正好。”克隆體開口，聲音是周明山與陳立的混合體，“貨輪的齒輪共振裝置需要最後的能源——你的納米混凝土。”他指向承重柱，秦明的倒影在骨瓷齒輪上碎成三十七片，每片都映著沉箱受害者的麵容。
    秦明的潛水刀在貨輪的晃動中劃出弧線，刀刃與焊槍碰撞的瞬間，珍珠的強光激活了焦骸的神經末梢。三十七具焦骸同時抬手，指向貨輪的發動機——那裏，周明山的全息影像正在啟動共振程序。
    “還記得沉箱裏的詩嗎？”秦明將珍珠按在最近的骨瓷齒輪上，“‘海風停時，齒輪會記住每道波紋。’”強光中，貨輪的承重柱開始崩解，骨瓷齒輪的碎片與焦骸的骨灰融合，在海水中聚成沉箱受害者的輪廓，他們的手指，永遠指向法醫所在的方向。
    當貨輪的警報聲消失在暮色中，秦明站在甲板上，看著海麵上漂浮的齒輪碎片。那些曾被用來製造共振的骨瓷，此刻在月光下顯形為星星的軌跡——那是沉箱受害者們最後的證詞，也是齒輪血脈中，永遠無法被灼燒的真相。
    三個月後，濱海市的齒輪廠遺址被改造成“骨瓷記憶館”，展櫃裏陳列著貨輪事故中打撈的齒輪碎片。秦明站在玻璃前，看見自己的倒影與沉箱受害者的輪廓重疊，突然明白：法醫的使命，從來不是阻止齒輪轉動，而是讓每個齒紋都成為真相的刻度，即使在最黑暗的灼痕裏，也能讀出光的密語。
    解剖刀在掌心轉動，下一個案件的卷宗已經遞來。這一次，死者指甲縫裏的不是骨瓷碎片，而是新生的珊瑚——那是大海對沉箱案的最終回應，也是齒輪血脈中，沉澱出的、關於生命的永不停歇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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