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冰棱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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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番市的初雪比往年早了二十天,解剖室的暖氣開得燙手,秦明卻堅持開著半扇窗,讓冷空氣灌進來凍僵鼻尖。不鏽鋼解剖台上躺著今冬第一具凍屍,男性,45歲,右手握拳如冰雕,指縫裏卡著半支凍裂的口紅,外殼印著“龍番環衛20周年紀念款”——正是周娟案中出現過的款式。
“死亡時間超過72小時,低溫延緩了腐敗。”秦明的手術刀劃開凍硬的皮膚,肌肉組織裏滲出細小的冰晶,“但奇怪的是,胃內容物有熱帶水果殘渣,龍番市這個季節不可能自然解凍芒果。”他突然停刀,用鑷子夾起死者眼瞼內側的白色絮狀物,“是鈴蘭花瓣的冰晶投影,和現場冰棱擺成的圖案一致。”
林當盯著現場照片,雪地上用凍僵的血滴畫著未完成的鈴蘭圖案,第七片花瓣處有拖拽痕跡。她的手機震動,轄區派出所發來消息:三天內全市發現三起同類凍屍案,每具屍體旁都有環衛紀念款口紅,且死者均在二十年前簽署過“化工廠汙染受害者補償協議”。
“2003年的火災,其實是化工廠汙染曝光的導火索。”林當翻出蘇曼的骨灰盒暗格文件,其中一份環評報告顯示,老陳肇事的那條路,地下埋著化工廠的有毒廢料管道,“三個媽媽當年收集的證據,不僅有車禍,還有工業汙染導致的癌症病例。”
物證科傳來關鍵線索:凍屍指甲縫裏的白色絮狀物,是經過凍幹處理的鈴蘭花粉,含有罕見的抗凍蛋白——這種技術隻有龍番大學生物實驗室能實現。林當帶著搜查令衝進實驗室時,發現冷藏櫃裏整齊碼著12個金屬盒,每個盒子裏都凍著斷口紅和受害者資料,最新的標簽寫著“林當,11月15日”。
“11月15日,是我正式成為刑警的日子。”林當的手指劃過冰冷的金屬盒,目光落在實驗台的筆記本上,工整的字跡記錄著二十年前的汙染數據,每一頁邊角都畫著鈴蘭,“秦明,這些實驗數據和蘇曼磁帶裏的內容完全吻合,凶手在替三個媽媽‘完成’未竟的證據收集。”
解剖室的熒光燈在深夜裏嗡嗡作響,秦明對著三具凍屍的ct掃描圖皺眉:“他們的肋骨都有鑽孔痕跡,和李秀秀白骨上的一致,像是某種標記。”他突然放大第三具屍體的肩胛骨,那裏有個冰棱刻的“雨”字,正是林當小名的首字母。
“凶手在給我寫信。”林當摸著頸後發燙的鈴蘭紋身,“用凍屍當信紙,用冰棱當筆尖,每支斷口紅是標點符號。”她翻開實驗室的預約登記,發現最近三個月的使用者,是環保組織“綠芽協會”的會長——許明,那個總在環衛工罷工現場發言的中年男人。
初雪轉暴雨的深夜,綠芽協會的倉庫裏飄著濃重的福爾馬林味。林當踹開門時,許明正往玻璃罐裏擺放第四支斷口紅,罐子裏泡著的,是她母親蘇曼的工牌。“二十年前,她們三個總說要把證據藏在垃圾桶裏。”許明的眼鏡片蒙著水汽,“可垃圾桶會被清空,證據會被銷毀,隻有凍在冰裏的真相,才能永遠保鮮。”
秦明突然按住林當的肩,手電筒光束掃過牆角的冰櫃——裏麵整齊碼著十二具凍屍,每具屍體手腕都戴著銀鐲殘片,拚成完整的“以血為證”。“許明的父親,是2003年火災中喪生的化工廠工程師。”秦明晃著剛查到的檔案,“他從小跟著母親收集汙染證據,直到發現周娟她們的‘斷口紅密碼’。”
許明突然笑了,笑聲混著冰櫃的嗡鳴:“知道為什麽每具屍體旁都有七片冰棱鈴蘭嗎?因為第七個女兒還活著——”他猛地指向林當,“你母親們用犯罪保護你,我就用犯罪替她們完成遺願!那些凍在冰裏的口紅,是她們沒寫完的起訴書!”
暴雨砸在倉庫鐵皮頂上,林當看著許明掏出的u盤,裏麵是化工廠三十年的汙染數據,每個受害者的死亡時間,都對應著老陳賬本上的斷口紅案日期。“你在模仿老陳的犯罪時間線,卻用環保數據替代了殺人證據。”她的槍口沒有動搖,“但你知道嗎?她們真正的證據,從來不是斷口紅,而是——”
“而是刻在骨頭上的真相。”秦明舉起剛收到的dna報告,“凍屍的肋骨鑽孔裏,都嵌著微型芯片,儲存著當年的水質檢測數據。許明,你父親參與設計的芯片,現在成了指認你的證據。”
許明的肩膀垮了下來,他摸著冰櫃上的冰棱:“我隻是想讓世人知道,垃圾桶裏的斷口紅,不是凶器,是三十年來無人傾聽的控訴……”話未說完,冰櫃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溫度顯示正在急劇上升——有人遠程啟動了融冰程序。
林當衝向控製台時,監控畫麵顯示,看守所的陳雨正在啃食口紅,嘴角沾著凍幹粉。“她給許明的實驗室裝了遠程控製!”秦明突然大喊,“融冰意味著證據會隨水流消失,就像二十年前的汙染數據!”
兩人在暴雨中拚搶著轉移凍屍,冰水混著血水在地麵蜿蜒,形成巨大的鈴蘭圖案。當第一具凍屍開始融化時,林當發現死者掌心刻著串數字——正是蘇曼骨灰盒裏磁帶的加密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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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五點,實驗室的離心機終於停下,秦明舉著檢測報告露出少見的笑容:“凍屍體內的抗凍蛋白,提取自鈴蘭的變異品種,而這種植物的培育者,正是李秀秀在環衛公司的秘密項目。”他指向報告末尾的簽名,“三個媽媽當年就想通過生物科技保存證據,許明隻是完成了她們的實驗。”
暴雨停了,天邊泛著青灰色的光。林當站在倉庫門口,看著清運車拉走凍屍證據,突然發現每支斷口紅的斷裂麵,都對著東方——那是三個媽媽當年擺攤的夜市方向。她摸向口袋裏重新拚合的銀鐲,冰冷的金屬貼著皮膚,像極了母親們未曾說出口的體溫。
解剖室裏,秦明正在給第四具凍屍做最後的檢查。死者舌根處藏著枚銀戒,內側刻著“等”字,正是周娟常戴的款式。他突然想起林當說過,三個媽媽的墓碑上,分別刻著“等風”“等雨”“等晴”,而現在,所有的等待,都化作了冰櫃裏逐漸清晰的證據鏈。
“下個案子,可能會是春天的花開。”林當靠在門框上,看著秦明整理新的卷宗,“但不管是冰棱還是花瓣,證據總會說話。”
秦明抬頭,鏡片後的目光映著初升的太陽:“就像她們用骨血寫的信,最終都會被讀懂。”
倉庫外,環衛工人正在清掃積水,笤帚劃過地麵的聲音,與二十年前夜市的喧囂重疊。當第一輛灑水車駛過,地麵的鈴蘭水痕漸漸消失,卻在每個井蓋旁留下微小的冰晶——那是真相的另一種形態,等待下一個俯身查看的人,發現其中閃爍的,永不融化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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