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鏡中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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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番市人民劇院的穹頂水晶燈在午夜爆裂,十二盞宮燈卻同時亮起,杏黃色光暈裏,七套褪色戲服正懸浮在舞台中央。水袖翻卷如活物,絳紅緞麵繡著的墨梅花瓣上凝著新鮮血珠,當第一具屍體從樂池升起時,琴弦還在自動震顫,奏著走調的《牡丹亭》。
    秦明的解剖刀停在死者後頸皮膚下三毫米處,半枚蝶形骨釘的釘頭已完全嵌入樞椎,篆文在冷光下顯形——正是他的生辰八字。陳雨盯著解剖台上方的監控屏幕,死者眼瞼內側的屍斑竟組成了修羅臉譜的輪廓,和她在宗祠地宮見過的旗主紋身分毫不差。
    “第三起案件,都是戲劇學院學生,死亡時間卡在《牡丹亭》唱段的‘良辰美景奈何天’。”林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反常的沙啞。陳雨轉身時,恰好看見她轉身的倒影——鏡中林當的右臉覆蓋著青黑色鱗紋,眼尾上挑的弧度活像修羅旗上的墨梅枝椏。
    “國際刑警追蹤到那艘東南亞貨輪了。”林當遞過平板電腦,監控截圖裏,十二麵修羅旗正浸泡在培養艙的淡綠色液體中,旗麵中央的血珠已繡出完整的“秦”字,“但船員說,集裝箱裏除了繡旗,還有具穿著戲服的白骨,懷裏抱著台1937年產的西洋攝像機。”
    秦明忽然按住陳雨的手,帶她走到證物台前。那台從死者手機裏提取的1937年影片正在循環播放:戴修羅臉譜的男人掀開戲幕,鏡頭掠過他手腕內側的梅花烙痕——和陳雨父親臨終前浮現的印記完全相同。當男人轉身時,鏡片反光裏露出的半張臉,眉骨到下頜的線條竟與秦明重合。
    “他戴的是人皮麵具。”陳雨指著畫麵中臉譜邊緣的膠水痕跡,“麵具下的皮膚有手術縫合的疤痕,和你後頸的蝶形印記位置一樣。”她突然注意到秦明握解剖刀的手指在發抖,刀柄上的“秦”字玉墜正滲出極淡的血色。
    淩晨三點,劇院後台的試衣鏡突然映出異常畫麵。陳雨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舉起水袖,後頸的生魂釘印記竟變成了齒輪狀紋路——和第十四章裏克隆體的骨骼如出一轍。而當她伸手觸碰鏡麵時,玻璃內側傳來叩擊聲,另一個“她”在鏡中比出“看頭頂”的手勢。
    天花板的檢修口落下幾片木屑,秦明的手電筒光柱掃過,發現橫梁上纏著靛藍繡線,線頭係著半枚骨釘,釘頭刻著“林當”二字。與此同時,走廊傳來林當的驚叫,他們衝出去時,看見她正對著白牆瘋狂抓撓,指甲縫裏卡著脫落的牆皮,而牆麵上漸漸浮現出血肉構成的戲服輪廓。
    “是旗魂附身在戲服上。”秦明扯開林當的衣領,她後頸的皮膚下鼓起蠕動的包塊,形狀正是修羅旗的十二瓣墨梅,“當年陳氏先祖用生魂釘鎮壓旗魂,現在有人用我們的生辰八字重塑骨釘,想把我們的魂魄困在繡品裏。”
    陳雨突然想起地宮石壁的血書——“斷旗焚釘之日,修羅會百年祭典終成鏡花水月”。她掏出父親遺留的玉印,發現原本褪去的梅花圖騰正在掌心重新浮現,而印麵的修羅紋中央,隱約映出秦明的倒影戴著1937年男人的臉譜。
    “去道具間!”她拽著秦明衝向劇院地下室,潮濕的空氣裏飄著濃重的樟木香。當手電筒照向堆滿戲服的木架時,所有戲服的水袖突然活過來般纏向他們,絳紅緞麵下露出的,竟是長著齒輪關節的機械手臂——和第十四章克隆體的身體結構完全相同。
    “這些是用當年梅花塢的標本改造的。”秦明的解剖刀劃開水袖,裏麵露出嵌著生魂釘的機械頸椎,“每個關節都連著神經繡線,靠吸收活人的腦電波行動。”他忽然注意到某套戲服的衣襟內側繡著極小的人柱譜,紋路走向竟與自己後頸的蝶形印記吻合。
    最深處的樟木箱裏,那台1937年的攝像機正在自動播放。鏡頭掃過陳氏宗祠地宮,年輕的陳父跪在祭台前,麵前擺著的頭骨上刻著秦明的生辰八字——原來當年“程嬰獻子”的真相,是陳氏先祖用旗主血脈培育出的“鎮魂容器”,而秦明正是與陳雨配套的另一具容器。
    “他們想讓旗主在我們體內重生。”陳雨看著鏡中逐漸清晰的修羅臉譜,玉印突然發出蜂鳴,將她的血珠吸向鏡中。在影像扭曲的瞬間,她看見林當站在地宮祭台前,後頸的生魂釘已完全嵌入,而秦明正握著染血的手術刀走向祭台,手腕內側的梅花烙痕亮如白晝。
    劇院頂層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當他們衝上天台時,隻見林當站在避雷塔頂端,身上的警服已變成繡滿墨梅的戲袍,後頸的齒輪狀骨骼完全外露,正將一枚刻著“秦明”的生魂釘按進塔頂的金屬球體——那是整座城市的信號接收中樞。
    “冬至子時快到了。”林當的聲音變成男女混合的戲腔,“用你們的鎮魂血激活信號塔,就能讓所有生魂釘同時共鳴,到時候整個龍番市都是修羅會的戲台——”她忽然轉頭看向秦明,露出和1937年男人 identica 的微笑,“包括你體內那具,本該屬於旗主的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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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摸到後頸的蝶形印記正在發燙,記憶碎片如繡線般湧來:幼年在梅花塢見過的機械骨骼、父親臨終前塞進他手中的半枚骨釘、還有陳雨父親日記裏那句被劃掉的“秦氏子與陳氏女,本為旗主雙生容器”。
    陳雨突然將玉印按在避雷塔基座,鮮血順著金屬紋路蔓延,整座塔身亮起人柱譜的熒光。林當發出慘叫,戲袍上的墨梅紛紛剝落,露出底下纏著繡線的機械身軀——原來真正的她早已被替換,現在操控這副軀體的,是修羅會初代旗主的殘魂。
    “當年你祖父把自己的意識封進繡旗,現在想借林當的身體複活。”秦明握緊從林當體內取出的生魂釘,釘頭的“林當”二字正在崩解,“但鎮魂血能切斷意識鏈接,就像陳雨當年毀掉克隆體那樣。”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所有戲服同時墜地,緞麵上的墨梅褪成素白。陳雨扶著虛弱的林當坐下,看見她後頸的皮膚恢複如常,隻是留下道淡紅的梅花形印記。而秦明望著掌心的骨釘碎片,發現裏麵嵌著極小的膠片——上麵是1937年的他,正將半枚骨釘遞給年幼的陳父。
    “我們的父輩早就知道這一切。”陳雨摸著玉印上新出現的“秦”字紋路,“他們用自己的頭骨和血液,為我們爭取了二十年的時間。現在,該由我們來完成‘斷旗焚釘’的最後一步了。”
    當天下午,法醫實驗室的光譜分析儀突然報警。秦明看著屏幕上生魂釘的成分變化,發現除了鎮魂骨,還多了種未知物質——和他後頸的蝶形印記dna完全匹配。而在劇院的道具間,那套與他印記吻合的戲服突然發出微光,水袖裏滑出張泛黃的紙條,上麵是陳父的字跡:
    “冬至子時,帶秦明去梅花塢廢井。那裏沉著初代旗主的機械心髒,隻有用你們的鎮魂血同時激活,才能徹底毀掉所有生魂釘——包括他體內那枚,本該屬於你的另一半頭骨。”
    雪又開始下了。陳雨望著窗外,忽然看見遠處路燈下站著個戴鬥笠的身影,帷幔被風吹開一角,露出的半張臉左眼角有蝶形疤痕——正是第十四章裏消失的克隆體。而她手中舉著的,是台正在拍攝的老式攝像機,鏡頭對準的,正是實驗室裏的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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