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解析室的熒光燈在淩晨三點仍亮如白晝，秦明盯著屏幕上不斷滾動的基因序列，後頸傳來陣陣刺痛——那是連續四十小時工作的預警。屏幕中央，一段被反複標注的代碼像蛇信般扭曲：“project purgatory：淨化計劃第三階段啟動”。
    “秦科長，”技術組小李突然推了推眼鏡，“病毒樣本的基因鏈在和嬰兒的基因做比對。”全息投影中，兩條光帶如雙螺旋般交纏，在某個節點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芒。秦明瞳孔驟縮——嬰兒基因鏈上的缺口，竟與病毒的致命片段完全吻合。
    窗外傳來急促的警笛聲。淩晨四點的醫院走廊，消毒水氣味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林濤正扶著輸液架練習行走，看見秦明時突然繃緊神經：“又有三例重症，和福利院失蹤的護工症狀一樣。”他遞過平板電腦，監控截圖裏，戴口罩的護士正將針管紮進患者靜脈，袖口閃過半枚褪色的星芒刺青——影子議會的標誌。
    “內鬼！”秦明抓起風衣衝向地下實驗室，卻在轉角與抱著培養箱的陳法醫撞個滿懷。培養箱裏的病毒樣本瓶正在震動，液體表麵浮著詭異的熒光藍絮狀物。陳法醫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機械義肢，關節處的齒輪正滲出暗紅色液體。
    “秦明，”陳法醫突然笑了，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你以為炸了基地就能結束？淨化計劃的種子，早就在你們的疫苗裏發芽了。”他扯掉領帶，頸側暴起的青筋上，細密的芯片紋路正沿著皮膚擴散。
    槍聲幾乎與玻璃碎裂聲同時響起。大寶舉著顫抖的配槍從通風管道跌落，左肩的血跡在白大褂上暈開：“他們…篡改了疾控中心的疫苗數據…”話未說完，實驗室的安全門突然重重關閉，氧氣濃度報警器開始尖嘯。
    秦明反手扣住陳法醫的機械關節，在對方倒地時瞥見他掌心的全息投影——那是嬰兒熟睡的畫麵，床頭的星象儀殘骸正在發光。“你們要拿她當鑰匙？”秦明的聲音混著警報的蜂鳴，陳法醫咳出帶血的笑：“打開時空之門的鑰匙，從來都需要祭品…”
    培養箱突然劇烈震動，病毒樣本瓶的軟木塞“砰”地彈出。熒光藍液體在空中凝結成霧，竟自動向通風管道的方向流動——那裏，嬰兒的啼哭聲正隱隱傳來。林濤的呼喊從對講機裏炸開：“新生兒科！有人劫持嬰兒！”
    當秦明踹開安全門時，走廊盡頭的應急燈正在明滅。戴著防毒麵具的身影抱著嬰兒逆光而立，腰間的爆炸裝置閃爍著紅光。而在對方轉身的瞬間，秦明的呼吸驟然停滯——那是張被基因改造過的臉，左半邊皮膚下的金屬骨骼泛著冷光，右臉卻清晰可見一道熟悉的疤痕。
    “好久不見，秦科長。”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金屬，“還記得七年前港口那具被腰斬的屍體嗎？他的女兒，現在可是我們最完美的容器。”對方舉起嬰兒，小家夥的指尖正無意識地劃過空氣，竟在虛空中撕開一道極細的裂縫，裂縫深處，某種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暗紅光芒在翻湧。
    警報聲、槍聲、嬰兒的啼哭交織成末日般的交響。秦明摸向腰間的配槍，卻發現掌心還攥著從陳法醫那裏扯下的記憶芯片——上麵，“影子議會”初代領袖的照片正冷冷注視著他。那個本該在三十年前就被擊斃的連環殺手，此刻麵容竟與秦明抽屜裏那張泛黃的全家福裏的父親，一模一樣。
    “滴——”爆炸裝置的倒計時歸零。在氣浪襲來的瞬間，秦明撲向嬰兒，卻看見她眼中倒映著無數個重疊的時空：有燃燒的城市，有長著機械翅膀的人類在雲端穿梭，還有…另一個版本的自己，正抱著繈褓中的嬰兒站在星象儀前，嘴角掛著與“影子議會”成員如出一轍的冷笑。
    塵埃落定後，實驗室隻剩焦黑的殘骸。大寶在廢墟中找到半塊未損壞的培養皿，裏麵的病毒樣本竟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幾粒閃著微光的晶體，形狀與嬰兒床頭的星象儀碎片分毫不差。
    而此刻，重症監護室裏，最新送來的感染者突然從病床上坐起。他的瞳孔變成了純粹的銀白色，嘴角勾起詭異的微笑，用七種不同的聲音呢喃著同一句話：“當北鬥第七星墜落後，鑰匙將在血月之夜覺醒…”
    窗外，一輪紅月正悄然爬上城市天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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