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市公安局物證科的熒光燈在淩晨兩點依舊刺目，夏螢戴著護目鏡，將趙建國的顱骨模型推進3d掃描儀。屏幕上，骨骼表麵的細微裂痕如同蛛網蔓延，枕骨處那道月牙形凹陷讓她呼吸一滯——與父親筆記裏“1998年碎屍案”受害者的致命傷，角度完全重合。
    “比對結果出來了。”林小羽突然推門而入，手中的平板電腦映出她蒼白的臉，“趙建國女兒的遺書筆跡，和第五具屍體掌心的刻字，出自同一人。”她將一張泛黃的報紙扔在桌上，1998年9月29日的頭條標題赫然寫著《永昌化工爆炸事故調查終結：臨時工趙建國操作失誤》，配圖裏，年輕的楊正站在警戒線外，西裝革履的身影與如今的袖扣主人完美重疊。
    尚桀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手裏攥著一個被雨水浸透的u盤：“周明宇辦公室的隱藏攝像頭拍到的。”視頻畫麵裏，周明宇正在翻找文件櫃，突然轉身與闖入者對峙。鏡頭劇烈搖晃間，夏螢看清了闖入者的臉——是永昌化工的安全總監，也是尚桀的另一位警校同學，陸川。
    “當年鍋爐的安全閥被人為破壞，趙建國是被推進去頂罪的！”視頻裏，周明宇的聲音帶著哭腔，“楊正他們怕事情敗露，還給趙建國注射了氯氮平，讓所有人以為他瘋了！”畫麵突然劇烈抖動，陸川的臉幾乎貼到攝像頭前，嘴角掛著冷笑：“明宇，你知道得太多了。”
    夏螢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解剖趙建國屍體時，她在其腰椎間隙發現的注射針孔，此刻仿佛化作父親筆記上的墨跡，在眼前不斷暈染。而林小羽正默默將一張照片推到她麵前——照片裏，年輕的夏父站在永昌化工門口，身旁站著的正是陸川的父親，當年的法醫科主任。
    “你父親在趙建國失蹤後，突然申請調離一線。”林小羽的聲音像冰錐，“1998年9月30日，他的工作日誌上隻寫了一句話：‘有些骨頭，永遠不該被拚湊完整’。”
    尚桀突然一拳砸在桌上：“陸川現在下落不明，但楊正剛剛被發現死在辦公室。”他調出監控錄像，畫麵裏，楊正捂著喉嚨倒在血泊中，手邊散落著半瓶抗抑鬱藥物——與周明宇胃裏的成分完全一致。“報警人是陸川，他說自己是發現屍體的第一目擊者。”
    解剖室的冷氣突然發出嗡鳴。夏螢盯著楊正的屍體，死者指甲縫裏殘留的皮膚組織正在進行緊急dna比對，而他脖頸處的指壓痕，與周明宇肋骨上的壓痕完美匹配。當技術科送來楊正的手機恢複數據時，一條未發送的短信讓所有人瞳孔驟縮：“小陸，當年的事瞞不住了，趙建國的女兒……”
    “楊正想向陸川坦白，卻被滅口。”夏螢舉起解剖刀，刀尖指向楊正的心髒位置，“但凶手犯了個致命錯誤——”她掀開死者的襯衫，胸口的皮膚下隱約透出藍色血管紋路，“氰化物中毒會導致血液呈鮮紅色，但楊正的血管出現異常擴張，說明他還攝入了另一種藥物。”
    林小羽的瞳孔猛地收縮：“是氯氮平。陸川給楊正注射了精神類藥物，讓他在混亂中服下氰化物，製造出自殺假象。”她調出陸川的檔案，手指在“犯罪心理學輔修”字樣上停頓，“他一直在用專業知識玩弄我們，就像當年處理趙建國的屍體那樣。”
    尚桀的對講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聲：“發現陸川的車！他正往廢棄的第七汙水處理廠方向去！”
    暴雨再次傾盆而下。夏螢抓起裝著趙建國頭骨模型的證物箱衝出門，金屬箱碰撞聲混著雨聲，仿佛骨骼在黑暗中發出嗚咽。她知道，當陸川選擇在汙水處理廠終結一切時，那裏的強酸池，將成為最後一塊血色拚圖的關鍵——就像父親筆記裏未寫完的那句話：“真相會腐爛，但骨頭永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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