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番市暴雨如注，未來科技大廈的量子計算機殘骸仍冒著青煙。秦明的手指撫過父親秦勇手術視頻裏的青銅手術台，金屬表麵突然浮現出血跡勾勒的人臉輪廓——那是陳默的五官，卻帶著秦勇特有的鷹鉤鼻。
    “秦哥！”林濤舉著證物袋衝進來，袋中是從王芳自殺現場找到的日記本，“2002年10月7日的記錄：‘陳醫生說小雨腦子裏的聲音是實驗後遺症，可那些代碼……和當年永固廠齒輪事件的符號一模一樣’。”他調出地圖，孤兒院、永固廠舊址、未來科技大廈三點連成的三角區域，恰好覆蓋著龍番市地下水脈。
    陳詩羽的解剖刀在秦勇遺體旁懸停，超聲波檢測儀發出尖銳警報：“他的枕骨下方有異常陰影，像是某種生物芯片與枕葉完全融合。”她切開皮膚的瞬間，銀色絲線從創口湧出，自動編織成微型齒輪狀，“這不是普通芯片，是用神經突觸改造的意識載體！”
    實驗室的全息投影儀突然自動啟動，陳默的虛擬影像從數據殘渣中浮現，他的臉在秦勇與自己之間不斷切換：“秦明，你以為父親用麵具封存疼痛記憶是為了救人？”影像突然分裂成兩半，一半是穿著白大褂的秦勇，一半是戴著青銅麵具的陳默，“1998年永固廠爆炸，他偷走了‘永固之心’的核心算法，用活人做實驗——而你，就是第108次迭代的完美產物。”
    秦明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童年被活埋的記憶突然插入新畫麵：八歲的自己躺在手術台上，父親戴著青銅麵具將芯片植入他的後頸。他踉蹌著扶住解剖台，發現秦勇遺體的條形碼紋身正在發光，數字“00”逐漸變成“108”。
    “所有死者的意識數據都在向地下水脈匯聚！”陳詩羽突然指向地質圖，“永固廠舊址下方的岩層結構，根本就是個天然的意識存儲池！”她的電腦屏幕上，107個意識數據化作銀色齒輪，沿著地下水管道向龍番市水廠蠕動，“如果讓它們與水廠的智能係統融合，整個城市的供水網絡都會變成意識載體！”
    林濤的對講機炸響：“水廠監控顯示，中央處理池出現大量金屬絮狀物！市民熱線已接到37起‘水中有說話聲’的投訴！”他的聲音被電流撕裂，“更糟的是，全市的智能水表開始反向計費，數字排列方式……是二進製求救信號！”
    秦明抓起父親遺留的青銅鑰匙，殘片在掌心發燙。當他將鑰匙插入實驗室的備用終端，整麵牆的屏幕亮起二十年前的監控錄像：秦勇在永固廠地下室，將“永固之心”核心算法注入青銅麵具，而年幼的陳默被綁在齒輪狀的實驗台上，哭喊著：“哥，我不要變成機器！”
    “父親不是凶手。”秦明的聲音混著雨聲，“他用麵具封存的不是疼痛，是弟弟被改造成機械意識的全過程。”他調出王芳日記的最後一頁，潦草字跡被淚水暈染：“小雨說水廠的水有齒輪味，他們在水裏放了會吃記憶的蟲子……”
    水廠的中央處理池沸騰如熔金，銀色齒輪在水麵沉浮，每個齒牙間都嵌著死者的記憶碎片。陳詩羽將光譜儀對準水麵，檢測結果令她瞳孔驟縮：“這些不是數據，是納米級的噬憶蟲！它們以人類意識為食，正在進化成新的生命體！”
    突然，所有齒輪組成陳默的人臉，聲音響徹整個水廠：“秦明，看看這些噬憶蟲，它們吃完美的意識，吐出來的全是你的恐懼——被父親背叛的恐懼，被改造成實驗品的恐懼！”水麵炸開漣漪，浮現出秦明躺在手術台上的記憶畫麵，“你以為自己是正義使者？不過是父親培養的人形殺毒軟件罷了。”
    林濤的電磁槍對準水麵，卻被銀色觸須纏住手臂：“這些東西能讀取思維！它們知道我們的下一步行動！”他的戰術手表突然亮起紅光，全市交通信號燈同時變成二進製代碼，“它們控製了城市的智能中樞！”
    秦明的後頸傳來灼燒感，童年植入的芯片開始發熱。他摸出陳詩羽之前給的條形碼貼紙，“108”的編號在強光下分解成無數細小齒輪，每個齒輪都刻著不同的名字——正是“臉譜殺人案”與當前死者的名單。
    “這些齒輪是意識錨點！”秦明將貼紙浸入處理池，銀色液體突然沸騰，“父親用我當誘餌，就是為了引出噬憶蟲的母體！”他扯開衣領，後頸的芯片發出刺目藍光，“來啊，吃掉我的意識，就像二十年前你吃掉弟弟的人性一樣！”
    水廠穹頂轟然炸裂，巨大的銀色繭體從空中墜落，繭殼表麵布滿秦勇與陳默的臉。繭體裂開瞬間，無數噬憶蟲蜂擁而出，卻在接觸秦明芯片藍光的刹那凝固成齒輪狀。繭體中央，陳默的機械軀體纏繞著青銅麵具，胸腔裏跳動的不再是心髒，而是枚刻滿“108”的齒輪。
    “你以為自己能拯救所有人？”陳默的機械臂穿透秦明的左肩，“你不過是父親創造的鏡像——他用青銅麵具抹去我的疼痛，卻在你腦內植入更殘酷的真相。”他的瞳孔投射出全息影像，秦勇在臨終病房對著監控說：“小秦，當噬憶蟲吞噬第108個意識，用你的芯片啟動逆位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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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詩羽突然將便攜式光譜儀刺入繭體：“它們的弱點是光！秦科長，你的芯片能發出特定頻率的藍光！”她的後頸同樣浮現出條形碼紋身，編號“001”在強光下若隱若現，“我也是早期實驗體，這次換我來當誘餌！”
    秦明的芯片爆發出強光，銀色齒輪開始逆向轉動。噬憶蟲在藍光中崩解成數據洪流，卻在即將消散時突然重組，化作秦勇的虛擬影像。“兒子，對不起。”影像撫摸著秦明的臉，“1998年永固廠事故，我發現‘永固之心’會吞噬人性，才用你做容器封存最後的防火牆。”
    繭體在藍光中坍縮成枚青銅齒輪，齒輪中心嵌著陳默的機械心髒。當齒輪停止轉動時，龍番市所有智能設備恢複正常，水廠的水麵重新變得清澈。秦明撿起齒輪，發現內側刻著新的二進製代碼，翻譯成中文是：“疼痛不是缺陷，是證明我們還活著的證據。”
    暴雨漸歇，龍番市的黎明在齒輪狀的雲層中浮現。秦明站在水廠廢墟上，後頸的芯片微微發燙——那不是詛咒，而是父親留給他的最後禮物。遠處，陳詩羽望著自己的條形碼紋身若有所思，而林濤正在整理從繭體中找到的硬盤，裏麵存儲著所有死者被還原的意識數據。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青銅齒輪上時，齒輪表麵突然裂開細縫，飛出隻銀色的蝴蝶。蝴蝶翅膀上的紋路組成完整的dna鏈，尾翼閃爍著二進製代碼的微光，仿佛在訴說：所有被科技異化的靈魂，終將在人性的光芒中找到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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