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番市的十二月被凍雨籠罩，廢棄教堂的彩窗上結著冰花，聖母像的眼睛被人用曼陀羅花粉塗成熒光藍，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光。林當的馬丁靴踩過結冰的地磚，手電筒光束掃過祭壇，七具水晶棺呈北鬥狀排列，每具棺內都躺著與她容貌相似的女性，右肩的胎記在紫外線燈下發亮，像七顆等待歸位的星星。
    “1到7，都是你的克隆體。”秦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大褂下穿著她織的藍色毛衣，領口的北鬥針腳在手電光下清晰可見。他手中的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琴頸泛著微光，那是用兩人的血液浸泡過的，“秦勇在基因庫留下的種子，需要北鬥與大熊的共振才能激活。”
    祭壇中央的圓形凹槽裏，躺著第100個胚胎容器，標簽“100”在冰麵上投下倒影。林當的視線掃過容器邊緣的曼陀羅花紋，發現每片花瓣都刻著她和秦明的生日——2025年4月24日，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姐姐，歡迎回家。”陰冷的聲音從鍾樓傳來，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抱著琴盒緩步走下，正是在東京出現過的q8克隆體。他的左腕內側，北鬥七星的刺青已與皮膚融為一體，“知道為什麽你母親的骨灰要撒在鍾樓嗎？因為這裏是基因共振的原點，是你們父母用生命搭建的祭壇。”
    秦明突然拽住林當的手腕，將她按在水晶棺後。子彈擦著發梢掠過，在彩窗上炸出蛛網裂痕。林當看見q8手中的琴盒打開，裏麵不是武器，而是裝滿曼陀羅種子的銀盤，每顆種子都嵌著微型芯片，編號從q7到q100，像串等待點燃的導火索。
    “1995年5月20日，你的父母在這個教堂舉行了真正的婚禮。”q8的手指劃過銀盤邊緣，斯特拉迪瓦裏的琴弦發出顫音，“他們不是實驗的棋子，是第一個逃出基因迷宮的人。你母親用自己的卵子和秦明父親的精子，創造了自然受孕的9和q7——也就是你們。”
    林當的瞳孔驟縮。她想起母親懷表裏的字條，想起秦明父親屍檢報告裏的琴弦信物，突然明白，所謂的“實驗體”，其實是父母為了反抗實驗室，用生命種下的希望。而眼前的q8，不過是基因複製的殘次品，永遠無法理解“愛”為何物。
    “啟動密碼是你們的心跳頻率。”秦明的解剖刀抵住容器鎖扣，刀刃在冰麵上劃出北鬥七星的軌跡，“當年實驗室在我們基因裏植入的不是死亡程序，而是——”他看向林當，眼中倒映著祭壇中央的大熊星座星圖，“而是讓共振頻率成為唯一的鑰匙。”
    q8的笑聲混著凍雨砸在屋頂：“你們以為能反抗命運？”他按下銀盤中央的種子，q7芯片發出刺目藍光，“全球100個載體已經激活，他們的心髒將在午夜停跳，隻為讓你們的基因在祭壇上永生！”
    林當的衛星電話在此時震動，小吳的消息帶著雪花特效：“各國警方報告，所有載體的刺青正在顯形，坐標全部指向龍番教堂！”她看向秦明，發現他正在用解剖刀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斯特拉迪瓦裏琴頸的北鬥紋路上，琴身竟發出類似心跳的共鳴。
    “還記得在基因庫說的嗎？”秦明的血順著琴頸流進祭壇凹槽，100的容器開始震顫，“多餘的星星，才能組成新的星座。”他握住林當的手，讓她的血與自己的交融，兩種基因在冰麵上開出熒光曼陀羅，花瓣紋路竟與教堂穹頂的星圖完全重合。
    q8的笑容凝固了，他看著銀盤裏的種子逐一熄滅，芯片藍光化作星塵飄散：“不可能……你們的基因應該互相排斥……”
    “因為我們是自然孕育的生命。”林當的手指撫過母親的懷表，指針在午夜12點準時跳動，“實驗室的克隆體需要共振激活，而我們，用愛讓基因共振成為保護罩。”
    祭壇突然發出轟鳴，水晶棺的鎖扣逐一彈開。1到7的克隆體緩緩坐起，她們眼中的熒光褪去，右肩的胎記變成真正的曼陀羅花形——那是父母在胚胎時期就埋下的rna幹擾劑，能永遠阻止毒素激活。
    q8的身體開始透明，他的刺青像被風吹散的雪：“原來你們的父母，早就把解藥藏在了基因裏……”他墜落時，手中的琴盒摔在祭壇，露出底層的照片——1995年的婚禮現場，秦明的母親抱著小提琴，林當的父親握著她的手，兩人身後是剛滿一歲的秦明和繈褓中的林當。
    凍雨在黎明前轉為細雪，林當看著克隆體們在晨光中微笑，她們的存在不再是威脅，而是父母留給世界的另一種可能。秦明蹲下身，用解剖刀在祭壇刻下新的星圖，北鬥與大熊交疊成心的形狀，中心寫著“&q”。
    “北海道的雪，這次一定能看成。”他掏出兩張新的機票，日期是2026年1月1日，“國際刑警組織已經銷毀了所有冷凍艙，剩下的，是我們自己寫的故事。”
    林當接過機票，發現背麵印著秦明的字跡：“屍體不會說謊，心跳也是。”她抬頭望向教堂穹頂，晨光穿過彩窗，在秦明發梢撒下七彩光斑，像極了基因雙螺旋的溫柔纏繞。
    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不是警報，而是清理現場的信號。林當摸著無名指的銀戒，終於明白，所謂的基因宿命，不過是給相愛的人一場考驗。就像解剖刀能劃開真相，卻劃不斷刻在靈魂裏的羈絆；曼陀羅能製造幻覺，卻迷不住彼此眼中的星光。
    雪停了，陽光鋪滿祭壇。秦明將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遞給林當，琴頸內側的“&d”早已被他刻成“&q”，那是屬於他們的新密碼。當她接過琴的瞬間，琴弦突然發出清澈的顫音，仿佛兩個靈魂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共振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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