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雙蛇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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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番市衛檢局家屬樓的鐵門在晨霧中吱呀作響,秦明的皮鞋踩過滿地煙頭,在302室門前停住。門鎖有撬動痕跡,門框上殘留著半片帶血的紗布——和昨夜陳默掉落的紗布材質相同。林濤用戰術手電照向貓眼,裏麵被黑色膠布封死,玻璃上凝著細密的水霧。
"屋裏有動靜。"李夏貼著門板聽了聽,食指輕輕叩擊腰間的配槍。秦明示意她退後,目光落在門把手上的生物檢材采樣貼——有人比他們早一步來過,且刻意破壞了現場。
破門而入的瞬間,濃重的福爾馬林氣味撲麵而來。主臥室的飄窗上擺著七個透明玻璃瓶,瓶中浸泡著女性器官,每個瓶身上都貼著標簽:"2020.3.15子宮2020.7.9左側卵巢"......日期恰好對應三年前七名死者的遇害時間。秦明的目光掃過窗台,發現第七個瓶子裏除了卵巢,還泡著半枚帶血的指甲——和劉書良手中的那枚如出一轍。
"頭朝東,腳朝西,典型的外科擺台習慣。"林濤用激光筆指著地板上的血跡,呈噴濺狀分布,中心點在書桌附近。書桌上攤開一本《法醫學圖譜》,書頁停在"機械性窒息"章節,重點段落用紅筆圈出,旁邊貼著劉書良的工作證照片,眉心被紮著一枚解剖針。
秦明戴上手套翻開書桌抽屜,裏麵掉出一疊處方箋,每張箋頭都印著"市立醫院"字樣,開藥人赫然是劉書良,藥品名稱是獸用鎮定劑氯胺酮,領藥人簽名卻全是陳默。最底下壓著一張合影,拍攝於2019年市立醫院新院區奠基儀式,劉書良站在最前排,陳默穿著白大褂站在後排,兩人中間隔著時任院長王景明——而王景明,正是三年前"雨夜屠夫"案的首位死者。
"看這個。"李夏舉著從衣櫃裏找到的黑色連帽衫,衣領內側繡著""兩個字母,左胸前別著衛檢局徽章。衣服口袋裏掉出一個金屬藥盒,裏麵裝著抗凝血劑藥片,說明書上寫著"用於心髒搭橋術後恢複"。秦明忽然想起陳默昨夜露出的疤痕位置,和心髒搭橋手術切口高度吻合。
衛生間傳來林濤的驚呼。秦明衝進浴室,隻見浴缸裏盛滿福爾馬林溶液,液麵下漂浮著一具男性屍體——正是失蹤的陳默。他的雙手被手術線縫在身體兩側,頸部纏繞著醫用彈力繩,繩結是標準的雙平結。屍體腹部有y字形解剖切口,髒器被取出後重新排列成花朵形狀,胸腔裏塞著一張紙條,上麵用手術用血寫著:"該你了,秦法醫。"
"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小時。"秦明摸了摸屍體手腕,屍僵尚未完全形成,"凶手在我們之前來過,用專業手法處理了現場,甚至給陳默做了簡易解剖。"他注意到陳默左手腕內側有新的注射針孔,取出隨身的便攜式檢測儀,試劑條瞬間變成紫色——體內殘留大量氯胺酮。
李夏突然指著浴室鏡麵:"看,上麵有東西。"霧氣蒙蒙的鏡麵上,用指尖畫著一個扭曲的雙蛇杖圖案,和劉書良的紋身如出一轍。林濤掏出相機拍照,閃光燈亮起的瞬間,秦明發現鏡子右下角有塊指甲蓋大小的區域沒有霧氣——有人用透明膠貼掉了什麽。
回到警局時,技術科送來了新的檢驗報告。陳默胃裏除了氯胺酮,還有半粒未消化的藥片,成分是華法林鈉——和藥盒裏的抗凝血劑一致。而浴缸裏的福爾馬林溶液中,檢測出劉書良的dna,濃度顯示曾浸泡過他的屍體組織。
"這是一場狗咬狗的戲碼。"林濤把照片摔在桌上,"陳默殺了劉書良,又被真正的凶手滅口,現在凶手把矛頭指向了你。"
秦明盯著白板上的時間線:2019年王景明死亡,2020年七名女性遇害,2023年劉書良被殺,陳默死亡。每個時間節點都對應著市立醫院的重大事件——2019年新院區奠基,2020年舊院區拆除,2023年新院區爆出醫療事故醜聞。他忽然想起劉書良屍檢時發現的肝損傷,不是普通酗酒所致,而是長期服用某種肝毒性藥物的結果。
"李夏,查一下劉書良近三年的體檢報告。"秦明翻開陳默的衛檢局工作檔案,2021年他曾帶隊查處市立醫院違規使用獸用藥品,而處罰決定書上的簽字人,正是劉書良。
電腦屏幕突然彈出視頻請求,來電顯示是未知號碼。秦明示意眾人安靜,接通後畫麵跳出——昏暗的房間裏,手術燈照亮一張金屬解剖台,台上躺著一個被蒙住頭的人,手腕上戴著市立醫院的病人手環。鏡頭緩緩上移,凶手穿著黑色連帽衫,右手舉起手術刀,刀柄上刻著雙蛇杖圖案。
"秦法醫,"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三年前你漏看了一樣東西。今晚十二點,市立醫院舊院區遺址,我帶你找回記憶。"
視頻突然中斷,林濤立刻追蹤ip,卻發現信號來自深海衛星中轉。李夏調出市立醫院舊院區資料,那裏三年前就已拆除,現在是一片荒地,隻有地下二層的太平間保留下來,作為醫療垃圾暫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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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玩解剖遊戲。"秦明摸出隨身攜帶的解剖刀,刀柄上刻著父親留給他的"明"字,"三年前王景明作為院長,肯定知道劉書良和陳默的勾當,所以第一個被殺。七名女性死者可能是他們選中的"實驗品",用獸用鎮定劑做藥物實驗,然後摘取器官......"他忽然想起玻璃瓶裏的器官,都是完整無損的,就像精心準備的手術標本。
夜幕降臨時,龍番市籠罩在詭異的靜謐中。秦明獨自驅車前往舊院區,後備箱裏放著全套法醫裝備,防彈背心下藏著錄音筆。荒地上的警示燈在風中搖晃,太平間入口的鐵門上掛著新鎖,鎖芯裏插著半把手術刀——和視頻裏凶手用的那把一模一樣。
地下二層彌漫著黴味和鐵鏽味,應急燈每隔幾秒閃爍一次。解剖台上果然躺著一個人,手腕上的手環寫著"王景明",但屍體已經高度腐敗,顯然是從 grave裏挖出的。秦明剛要靠近,腳下突然踩到一個塑料瓶,裏麵裝著帶血的手術線,標簽上寫著"2020.8.23"——正是第七名死者的遇害日期。
手術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金屬摩擦聲。秦明迅速轉身,手電筒光束照亮了牆角的人影——那人穿著劉書良的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胸前的雙蛇杖紋身正在滲血。當光束掃過對方手腕時,秦明瞳孔驟縮:那道新月形疤痕,竟和他自己十二歲時被手術刀劃傷的位置一模一樣。
"你終於來了,師哥。"變聲器突然失效,露出年輕男人的聲音,"當年你在法醫大賽上贏了我,現在該還債了。"
手電筒被猛地打落,黑暗中秦明感覺有手術刀劃破他的衣袖。他側身滾向解剖台,手觸到王景明屍體的胸腔——裏麵空空如也,髒器被取走後放著一本病曆本,封皮上寫著"張小雨,2020年8月23日手術記錄"。記憶突然被撕開缺口,三年前他在第七名死者體內發現的異常縫合線,正是這種病曆本上的裝訂線。
應急燈再次亮起時,凶手已經站在麵前,摘下的連帽衫下露出半張燒傷的臉——是秦明帶過的實習生張明。張明舉起手術刀,刀刃上沾著新鮮的血跡:"劉老師說你是唯一能看懂他作品的人,現在該讓你成為作品的一部分了。"
秦明注意到張明左胸前別著的徽章,不是衛檢局的,而是市立醫院的實習徽章。徽章背麵刻著"2020.8.23",和張小雨的手術日期一致。他忽然想起張明入職時的自我介紹:"我母親死於三年前的一場醫療事故。"
"你母親就是張小雨。"秦明慢慢後退,手摸到身後的福爾馬林浸泡缸,"劉書良和陳默用她做人體實驗,摘取器官,你發現後開始複仇。"
張明的眼神突然癲狂:"他們把我媽當成豬!開膛破肚,取出子宮,說要研究產後修複......"他揮舞著手術刀逼近,"現在該輪到你了,當年你在屍檢報告裏漏了手術線,是你讓他們逍遙法外!"
遠處傳來警笛聲,秦明知道林濤帶人來了。他猛地推翻浸泡缸,福爾馬林溶液潑向張明,對方慘叫著捂住眼睛。秦明趁機撿起地上的手術刀,卻在觸到刀柄的瞬間愣住——這把刀的重量和平衡性,和父親當年送他的那把一模一樣。
"秦明!"林濤帶著特警衝進太平間,張明已經被製服。秦明盯著地上的手術刀,忽然想起三年前父親犧牲前最後一個電話:"明兒,雙蛇杖在希臘神話裏既是醫療象征,也是盜賊之神的標誌......"
淩晨三點,法醫科的解剖室裏,秦明切開張明的隨身背包。裏麵掉出七個手術標本瓶,每個瓶子裏都裝著一張紙條,分別寫著七名死者的名字。當他打開第七個瓶子時,裏麵除了紙條,還有半枚帶血的指甲——和劉書良、陳默手中的指甲拚成完整的一枚。
李夏抱著新的dna報告走進來:"秦科長,張明的dna和三年前所有現場的皮膚組織都匹配,但......"她看著顯微鏡下的細胞切片,聲因發抖,"他的白細胞裏含有大量免疫抑製劑,說明他接受過器官移植。"
秦明猛地想起陳默體內的抗凝血劑,和張明病曆上的肝移植記錄。解剖台上的雙蛇杖紋身突然在眼前扭曲,變成兩條互相吞噬的毒蛇——劉書良和陳默用受害者的器官進行非法移植手術,而張明,正是用他們提供的器官活下來的複仇者。
窗外泛起魚肚白,秦明摸出父親的舊懷表,表蓋內側刻著:"真相也許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他轉身看向解剖台,張明手腕上的新月形疤痕在晨光中清晰可見——那是他用手術刀給自己刻下的複仇印記,和三年前那些死者手上的疤痕,組成了一個完整的雙蛇杖圖案。
這張由手術刀和鮮血編織的罪惡之網,終於在黎明前被剪斷。但秦明知道,在更深的陰影裏,或許還有更多雙蛇杖在遊走,而他的解剖刀,永遠會為真相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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