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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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了石刀,她便抓住他的手,而後……
    而後,低頭吸吮了上去。
    “你……”裴舟霧想製止都來不及。
    她吸一口,又吐一口。
    起初,傷口是微微的刺痛,而漸漸地,那股刺痛變成的酥酥麻麻,有些癢,也有些燙。
    裴舟霧的眼皮顫的同心跳一般的快。
    “蘇…蘇姑娘。”
    柳扶楹頓了頓,唇口卻仍然貼在他的手上。
    那股子奇異的溫熱感迅速四散,從虎口到手心,順著皮膚紋理漸漸蔓延,蔓上耳根上燙紅了他。
    裴舟霧隻覺心跳的越來越快,重到讓自己震耳欲聾。
    這樣的接觸,是他頭一回。
    便是身邊最親近的母親也從不曾為他做過這樣的事,母親從他幼時便格外嚴厲,也不許府中丫鬟湊他太近。
    因此,他對這樣親密的舉動也是格外的陌生。
    許是回過神了,柳扶楹驟然抬頭又退開好幾步,惶恐化作眼眶裏迅速濕軟的淚,眼看就要落下來。
    “對不起,我、我、對不起。”
    說了抱歉還不夠,她難堪的轉過了身去,哭腔也隨之而起。
    “我不是故意冒犯的,隻是小的時候每回我像這般受了傷,母親都會立即幫我吸出血來說會好的快一些。”
    “……”
    裴舟霧張了口,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隻懸在半空的手,也如石化一般僵著動不了。
    “我…算著時辰,我也該…該回去了,裴國舅保重,我下回再來看你。”
    還沒說完,她就挪起步來了。
    而後更是羞憤難當,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那一襲翠綠顏色在日光格外惹眼,跑起來的時候,裙擺發帶飄蕩飛揚不止,遠遠看著,隻恍惚覺得好似山中化身成人的精靈。
    沒等裴舟霧回神,人就不見了。
    好半晌,他才指尖一顫終於能動,低頭一看,傷處果然不再流血,然那處的滾燙卻依然還在持續發酵,瞧他的耳根還是一片通紅便可知。
    “又走的這麽突然。”
    他恍惚的不行,逐漸又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蘇月螢,你不會隻是我做的一場夢吧。”
    可是前麵那滿桌的東西又在提醒自己並非是夢,那蘇月螢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將他的心湖驚起波瀾的人。
    踱步到桌前,正準備拿起她方才讓她嚐的糕點時,忽又愣住。
    一旁的包裹裏,隱隱還似藏著什麽東西。
    攤開之後再瞧,竟是一隻上過漆的木簪,新鮮的色澤說明是剛做完不久的。
    拿起來再細看,上頭刻著兩隻栩栩如生的螢蟲。
    一隻沉靜,另一隻振翅欲飛。
    “蘇月螢……”
    這應該是也是她親手做的吧。
    他深深吸氣,繼而又長長一歎。
    方才她走的急,他都沒來得及告訴她下回不要再帶東西過來了,費心費力又費銀錢,她也過的不容易。
    想起她的身世,裴舟霧不自覺又緊起了眉。
    *
    柳扶楹靠坐在長明觀的院中,金梨正在身後替她梳著頭發。
    “夫人,今日如何了?”
    柳扶楹勾起唇角,方才雖隻是淡淡一瞥卻已將裴舟霧發紅的耳根看的清清楚楚,她越發有信心,裴舟霧雖指揮著千軍萬馬瞧著高不可攀,實際內心純情的很,是極好撩撥的。
    “看夫人這臉色,想來定是成果不錯。”
    柳扶楹動了動眉頭,笑容更加明媚。
    “身手好,樣貌好,體貼溫柔又善良,能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該有脾氣的時候也不懦弱,內心又純情一逗就耳朵發紅,我都不敢想,他若是沈修年,我得多快樂。”
    說罷,眉目一檸坐直了身子。
    好好提起沈修年,著實影響心情。
    “用過齋飯就下山吧。”
    “好的夫人,齋飯應該也快好了。”
    頭發幹了,衣裳也收拾潔淨後,金梨去取了齋飯回來,不急不慢的用過後便出了院子。
    到了觀門口準備離去時,被道觀的住持叫住留了下。
    “徐住持可有什麽事嗎?”
    “柳善人不必驚惶,貧道隻是聽說了沈善人早晨為我道觀捐獻了一大筆的香火錢,因此特來感謝。”
    “住持客氣了,捐這筆香火錢其實也是為我自己,不誠心些如何能感動神明為我賜福。”
    “可是家中老太太的病還沒好?”
    住持緊了眉,他對柳扶楹有些印象,記得上回見到她是為她家婆母來的,還讓他為她算了卦,言語中對她婆母的病情很是關切。
    “有勞住持關心,我婆母的病已然大好,這回過來,是另有所求。”
    住持點頭,臉上掛著悲憫又道:“看來,此次應該是比你婆母的病更加困難之事。”
    “是啊,我家中……”
    柳扶楹欲言又止,垂首做著苦色。
    “未來,還要叨擾真人菩薩好一陣子呢,興許還得長住個兩三日靜心祈禱以求保佑,屆時還需要麻煩主持替我單獨騰出一間屋子供我侍奉神明。”
    “這個你無須擔心,待你需要時,貧道自會替你安排妥當。”
    柳扶楹捐了那麽多錢,別說單開一間屋,便是買下這道觀都足夠了,這住持大人自然無所不依。
    “那就先多謝住持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柳善人所求之事,定會有個好結果的。”
    “那就借主持吉言了。”
    ……
    下了山,馬車緩緩駛入城中。
    街邊有人認出沈將軍府的馬車,沿街便竊竊私語起來。
    街上人多,馬車走的也是極慢。
    “這沈夫人又進山求子去了,倒是難為她了。”
    “可不是嘛,要說啊,還是沈家二房的不是人,為了錢財竟將人逼成那樣,聽說那日沈夫人出門買助孕藥,有人瞧見她眼睛都哭紅了呢。”
    “真的假的呀,竟如此可憐。”
    “唉,聽說上回沈將軍也是受了重傷被帶回來的,這麽久了也不曾見他出過門,興許是傷到哪兒,人都廢了。”
    車內的柳扶楹隱隱約約的聽著,聽見說沈修年廢了的時候,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們說的這些,也有些誇大。
    譬如她從未親自出門買過什麽助孕藥,那沈修年也並非從未出過門,流言向來就是如此,越傳越邪乎。
    不過,這未嚐不是好事。
    “沈家二房真是作孽啊,眼下就開始爭論家業一事,這不是在咒沈將軍快些死嗎,還是做二叔的人,長輩做成這樣,可不就是造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