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褪下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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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引蟲粉,其實是招蛇的。
    在柳扶楹的堅持下,金梨取來了引蟲粉將其灑在靠近後山的木門後,一點一點沿著路撒進院子裏,破敗的木門下麵有道缺口,正好能讓蛇溜進來。
    眼下這時節,正是蛇蟲行動最活躍的時候。
    後頭又是大山,很快便能將東西引來。
    金梨敲門進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有些發白,柳扶楹便明白蛇來了。
    “夫人,小姐,該吃晚飯了。”
    柳時鳶一聽,立即起身往外走,悶在裏頭一下午,她早就受不了了,她心裏煩,自然也注意不到金梨的臉色以及她發虛發顫的聲音。
    步入院子沒幾步,尖叫聲便響了起來。
    柳扶楹暗暗發笑,就等著柳時鳶自己嚇破膽,接著便是求她留下她怕是也不肯的。
    等柳扶楹出門,院子裏的人早就跑的沒影兒了。
    院裏的蛇也被她嚇的原路返回,溜了出去。
    柳扶楹假模假樣尋了柳時鳶好久,尋到人的時候,她正縮在觀前的馬車裏,說什麽也不肯下來,叫著喊著讓車夫立馬下山。
    這下,金梨也痛快了。
    方才出去尋人前,院子裏的引蟲粉就已經被收拾幹淨,回了屋又等了一會,等被尖叫聲引來的道長們查問確認無事都離開後,柳扶楹這才換上了衣服。
    鬧了這麽一出,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草草用過齋飯,柳扶楹便拉著木門往外走了出去。
    “夫、夫人,你不怕嗎?”
    “怕什麽,怕人還是怕鬼?”
    “怕蛇呀。”
    “左怕右怕的,幹脆別去了。”
    柳扶楹忍著心悸,終究還是邁進了草叢裏。
    而彼時的崖下竹屋內,左右前後都不見裴舟霧的身影,遠遠隻聽見屋後的深潭響起嘩啦水聲。
    是,裴舟霧此時正身處於潭水裏。
    他衣襟大開的模樣,說明他此時正是在沐浴淨身。
    月光斜斜的灑在他的身上,將他身上帶水的月白色長衫鍍上一圈奪目的銀色,胸前的水珠也是顆顆晶瑩剔透,色相十足。
    他仰頭,迎視著明月。
    麵上的神情,儼然比月色還要寂寥。
    目光雖落在月亮上,實則心緒卻不知早就飄去了哪裏。
    想的出神,全然沒有注意到水裏遊來的影子。
    柳扶楹穿過水下甬道,眼看就要出水上岸,越到近處,那道波光搖曳的白色影子越是明顯。
    心中震驚的同時卻也明了,若是有人,定是裴舟霧。
    依稀間,還看見了他袒露著的胸膛。
    上回她就猜想過裴舟霧平時是如何沐浴的,甚至做過幻象,沒想到今日就要親眼見著了。
    若是如此,倒是多虧了柳時鳶。
    若非柳時鳶的拖纏,她也不會到現在才過來,便也看不到這動人的場麵。
    她從水裏鑽了出來,呼吸急促大口喘氣仍做著快要憋死在水裏的樣子。
    她驚魂未定,對麵的裴舟霧更是驚詫萬分。
    花容失色一詞,難得被用在一個男子身上卻毫不違和。
    “你……”
    今日並非初一,或是十五。
    他沒想過她竟會來。
    柳扶楹險險站穩,仿佛不知裴舟霧在水裏似的,眼下定睛瞧見當即捂住眼睛做出驚恐模樣。
    “裴國舅,你怎麽不穿衣服呀?”
    她的語氣透著十分羞窘,引的裴舟霧低頭去瞧,然他並非沒穿衣服,不過隻是解開了衣裳方便清洗身子而已。
    “蘇姑娘,實在抱歉是我冒犯了。”
    他竟沒責怪是她擅自闖入,要說冒犯,是她冒犯了他才對。
    緊接著想起水花流動的響聲,柳扶楹從指縫中去瞧,看見他轉了身準備往岸上走。
    她放下手,勾起眉頭又動起心思。
    而後……
    隻聽嘩啦一聲重響。
    裴舟霧聽了動靜迅速回身,竟看見柳扶楹的身子從水麵消失,倒入了水裏。
    他擰眉往回走,水紋晃動不止卻不見柳扶楹再有動靜。
    透過波光粼粼的水麵將手探下來,抓著人之後將她拉了起來,隨之聽見她猛烈的咳嗽聲,顯然在水下嗆得不輕。
    “蘇姑娘,你怎麽了?”
    “我…咳咳……”柳扶楹一麵咳一麵緩著呼吸,話不成句的回應,“我方才頭暈,不知怎麽就栽了進去,站都站不穩。”
    說話間,眼皮又耷拉了起來。
    裴舟霧不做他想,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他都還沒來得及係好衣服,掛著水珠的胸膛欲露不露的,更加惹人遐想。
    柳扶楹軟綿綿的靠在他的懷裏,由著他將他抱去屋裏。
    裴舟霧將她放在竹床上,薄薄的被子蓋也不是不蓋也不是,她如今全身濕透即便蓋了被子也是無用,反而弄濕被子加重濕氣。
    “蘇姑娘為何會突然頭暈?”
    他擔心她生病的緣故,況且今日來的時辰不對,眼下天都已經黑了,她理應在祁王府待著,不應該出現在這漆黑的山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兩日精神不濟導致的。”
    柳扶楹抬不起眼皮的樣子,語調也是軟軟的,如同幼貓嚶嚀一般。
    “是在王府裏出了什麽事情?”
    裴舟霧還欲再問,柳扶楹卻昏昏沉沉恍若沒有聽見似的,口中隻呢喃著“冷”字。
    見狀,裴舟霧深知若放任不作為,她是真的要生病的。
    於是從床前起身,拖著鎖鏈沉沉的聲音出了門。
    待他一走,柳扶楹立即睜開眼睛。
    從前,柳扶楹也不知自己會有這諸多詭計,為了要一個孩子三十六計都快使上了。
    裴舟霧應該是給她去拿取暖的物件,以供她暖身子。
    隻是若要暖身,她勢必得先褪去身上衣物。
    也不知那裴舟霧若是不慎看見了什麽,會是什麽反應?
    不久,裴舟霧端著一盆炭火回來。
    燒柴留下的炭火很是熏人,冒著白煙隨風飄出窗外。
    “咳…咳咳。”
    柳扶楹扭過頭,又聽見裴舟霧說:“蘇姑娘,山裏的夜終究比外頭要涼,而你定是因為體弱才會忽然暈倒,再沾染如此重的濕氣一定會病倒,所以……”
    他頓了頓,垂下眼簾再繼續。
    “所以,你還是先褪下身上衣物將其烘幹。”
    他話落許久,柳扶楹才遲遲猶豫著開口,“可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