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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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楹。”
沈修年咬牙切齒喊出她的名字,眉鋒每跳動一下都像是化作了帶刃的刀,要將柳扶楹生生給淩遲了一般。
“滾,你給我滾出沈家!”
他指著門口,言語蓄滿怒氣要她永遠別再回來的架勢。
柳扶楹卻始終冷靜,沈修年越生氣,她越是平靜冷淡,將他襯的像是挑梁的小醜。
最終,隻緩緩落下一字,“好。”
而後利落轉身,腳步沒有一絲停留。
金梨怨憤瞪了沈修年一眼,繼而快步去追上柳扶楹。
院門口,沈老夫人正巧進了門。
瞧見她時,柳扶楹倏地眼皮一跳,尤其是在看見老夫人手裏抱著的那塊牌位時,立時便明了沈修年咬定了是被她拿走的寶貝,原來是在沈老夫人手裏。
微微停下腳步向後一瞧,沈修年也正從浴房那邊過來了。
而沈修年見著她的目光時,內心更是鄙夷深重。
方才還道她走瀟灑,卻原來也不過隻是欲擒故縱,還想著他會回頭來喊他別走。
別的都好說,可素素……
他的素素哪怕隻剩下一塊牌位也絕對不允許別人欺負!
他早就和柳扶楹說過的,素素的牌位不容易她擅動,這是他的底線,可她既然明知故犯也就不要怪他無情。
沒走幾步又看見母親時,他心中又是煩躁不堪。
柳扶楹定要拿母親來壓他,母親定會為她做主而來教訓他。
然而在看見母親手裏的木牌子時,他亦是腳下一頓。
那不是……
“阿音,方才我去那小子的院裏尋你,可我瞧屋裏半個人影也沒有,隻瞧見床上放著這個東西,這不是人死了之後設立的牌位嗎,我瞧著祠堂裏有許多呢。”
沈老夫人捧著牌位走到柳扶楹身前,滿臉都是興致。
“我還以為是誰從把它祠堂拿出來了,我準備送回去的呢,結果鄭媽媽說這不是祠堂裏的牌位,我就想著拿過來給你瞧瞧,你認識不,昨天晚上你們兩個和它一起睡嗎?”
誰跟塊牌位一起睡。
柳扶楹顰起眉,她可活在陽間呢。
“老夫人,這是誰的牌位,該去問將軍才是呢。”
“哦,那行,我問問。”
沈老夫人噙著笑意,抬腳就要衝著沈修年過去,可走了兩步卻又見她驟然停下,笑臉也漸漸凝固起來,意識到不對回頭時,柳扶楹已經邁過步子朝院外去了。
“阿音,你怎麽不喊我母親了?”
“你去哪兒呀?”
“阿音,阿音!”
她喊了多遍,柳扶楹偏就是連個頭都不曾回。
不一會兒,人就消失在院門口了。
“阿音,涼音啊,你別走啊!”
沈老夫人急的不行,追著去時還崴了腳,連手中的牌位也掉地上去了。
“不要…不要……”
老夫人忽而全身癱軟,身側的鄭媽媽都攙不住她,隻瞧她通紅的雙眼露出極重的恐懼,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許涼音在她懷裏咽氣的日子。
“老夫人,老夫人你撐住啊,大夫,快叫大夫!”
鄭媽媽急的一同掉眼淚。
遠遠跑來的沈修年卻是先撿起了地上的牌位,而後才去到老夫人跟前將她抱起來。
“走開,都走開,我要去找阿音。”
老夫人試圖將人推開,奈何此時身子疲軟根本沒多大的力氣。
沈修年就近將人抱進了柳扶楹的屋中。
院子裏亂成一團,叫大夫的人都已經跑出去兩撥了,沈修年坐在內屋床前揪著心看著閉眼躺著卻碎碎念的母親,回想方才因誤會斥罵柳扶楹的事時,心內更是五味雜陳。
還因此,又害的母親病倒。
實在是魯莽了……
*
柳扶楹一路往沈家大門外去,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對她畢恭畢敬比以往更甚。
出了門,金梨才解了柳扶楹的疑惑。
“夫人,昨天夜裏崔喜被抬出去了。”
“崔喜?”
柳扶楹怔了片刻才想起來,是那個背主給隔壁房通風報信的丫鬟,被她送去了二房。
“聽說她是昏迷著被抬出去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還生了病,說是抬去醫館也不知道現下如何了,不過這是她自己選的,命數如何也怨不了人。”
門前停了馬車,方才從梳星院出來時就吩咐人去備車了。
“原先夫人對那崔喜不打不罰,下麵的人還以為夫人是怕了二房的呢,昨夜見崔喜出了事這才明白了夫人借刀殺人的手段,所以他們今日見了都小心翼翼的,估摸著他們以後也會更謹言慎行些。”
說話間,兩人已經坐上了馬車。
柳扶楹吩咐車夫去柳家。
被夫君趕出門,按常理也是回娘家的。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了些?”
柳扶楹突然這麽問,金梨張了口一時都不知道怎麽回話。
“夫人怎麽會這麽想呢,你若不狠些,到時候下場淒慘的也就是夫人自己了,那崔喜是她自己拎不清,她……”
“我說的不是她,是老夫人。”
“夫人,這也同樣不是你的錯。”
“我明知她不能再受打擊卻毅然決然的當著她的麵離開,她對我到底還是不錯的,我這般狠心會不會……”
“不會!”
金梨側身坐直了,伸手緊緊抓住柳扶楹的手。
“夫人,你不如多想想方才沈修年是怎麽對你的,他差點都把你推地上去了,你還衣衫不整呢,他都沒半點顧忌,而且是他讓你滾的,所以老夫人即便怎麽了,也是他該擔心的問題。”
“是啊。”
“是啊夫人,你一向心硬可千萬不要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今日若為老夫人留了下來,將軍便知道你的弱點,以後也就知道該怎麽拿捏你了。”
柳扶楹點頭,這話是沒錯的。
那是沈修年的親生母親,他自己不在意不關心還真全指望著她來照料?
她可以替他照料,不過那也是有前提的。
馬車在街上緩緩穿行,最終在柳家門前停下。
門口不遠處擺著個賣胭脂的小攤,攤前圍著幾人說著話。
“真的假的,那裴國舅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還能殺人?”
裴國舅。
敏感的三個字頓時引起柳扶楹的注意。
“那還能有假,屍體都已經連夜抬下山了,這裴國舅啊,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