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命運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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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雲翻湧如沸,小獸的清鳴撞碎雲層時,鄭靈萱掌心突然泛起灼燒般的熱。
    那熱度從指腹竄入經脈,像有萬千銀針刺破了阻塞的玄關——她分明看見無數金箔般的符文在視網膜上炸開,"禦獸真訣"四個古篆字如烙鐵般燙進識海。
    "是金手指的共鳴......"她喉間溢出低喘,指尖無意識地蜷起,小獸的銀鱗擦過她掌心薄繭,竟與那些符文產生了頻率一致的震顫。
    記憶碎片蜂擁而來:如何以心脈引動獸靈,怎樣借神獸之力溝通天地靈韻——原來這門失傳的絕學,早就在等她與小獸完成血脈共鳴的契機。
    "萱姐!"清風的暴喝撕裂血霧。
    鄭靈萱猛地抬頭,正見黑袍首領甩脫柳青雲的劍鋒,青黑指甲劃開韓立擲來的透骨釘,直取清風咽喉。
    那柄長槍她再熟悉不過——槍杆纏著她親手縫的紅布,此刻卻被首領指甲挑得火星四濺。
    "老柳!"清風咬著牙橫槍一檔,槍頭擦著首領手腕劃過,在對方皮膚上留下道白痕。
    柳青雲的劍幾乎同時刺中首領後心,卻像紮進了棉花裏,隻聽"嗤啦"一聲,首領的黑袍裂成碎片,露出底下布滿血瞳的灰白皮膚。
    那些眼睛同時睜開,泛著令人作嘔的幽綠。
    韓立的袖箭追著血瞳攢射,卻被首領揮掌震落。
    三人成三角圍住對方,衣襟皆染血痕——清風的左肩在滲血,柳青雲的劍鞘裂開道縫,韓立的發帶散了,碎發黏在汗濕的額角。
    "撐住!"鄭靈萱握緊小獸,它的銀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光澤,額間朱砂紅得要滴血。
    她默念剛領悟的口訣,指尖輕輕點在小獸眉心,"借我三分靈韻。"
    小獸忽然仰頭舔了舔她手背,溫熱的濕意裏帶著股清甜。
    鄭靈萱隻覺丹田翻湧,一股沛然真氣順著任督二脈直衝百會穴——這是小獸在主動輸送靈元!
    她反手抽出腰間軟劍,劍穗上的青玉墜子突然泛起與小獸朱砂同色的光。
    "紫兒!"她轉頭尋找幫手,正見那穿月白衫子的姑娘站在崖邊,左手攥著半張符紙,右手虛按在秦香玉留下的琴囊上。
    對麵,墨流蘇把玩著腰間的淬毒短刃,孫二娘的黑店毛巾還搭在肩頭,兩人的視線卻都鎖在紫兒臉上。
    "孫姨,您說這血瞳母體吞了那麽多活人性命,"紫兒的聲音甜得像浸了蜜,指尖輕輕撫過琴囊上的纏枝紋,"要是被墨公子得了手......您當年在黑店剖的那十八個鏢師,會不會也被挖出來當祭品?"
    孫二娘的瞳孔驟縮。
    她摸向腰間的柳葉刀,刀鋒剛出鞘三寸,墨流蘇突然低笑:"孫娘子倒是記性好,上個月我在您店裏喝的那碗人肉粥,滋味可還在舌尖打轉?"
    "你!"孫二娘的刀"當啷"落地。
    她惡狠狠地瞪著墨流蘇,又轉頭看向紫兒,忽然抓起腳邊的石塊砸向崖下:"誰信你個小妮子的鬼話!"
    紫兒退後半步,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她的指尖在琴囊上輕輕一彈,一根斷弦"嗡"地繃直——這是和鄭靈萱約好的暗號:已動搖敵方陣腳。
    "靈萱。"
    低喚聲裹著血腥氣撞進耳膜。
    鄭靈萱猛地回頭,看見顧修然站在血瞳母體前。
    那東西像團翻湧的黑泥,表麵浮著無數半張的人臉,每一張都在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顧修然的指尖還沾著未幹的血,黑鐵令牌在他掌心泛著幽藍,與母體核心處的暗紅光團形成詭異的呼應。
    "你要做什麽?"她踉蹌著往前衝,卻被小獸攔住。
    那團銀光纏上她腳踝,溫度比方才更灼人,"他說的對,若無犧牲......"小獸的聲音在她識海響起,帶著幼崽特有的軟嫩尾音,"你答應過我,要成為最強者。"
    顧修然伸手按住母體核心,暗紅光芒突然暴漲。
    他的白衣被染成血色,額角青筋凸起,卻仍在笑:"當年我參與選址時,他們說這是天命。"他的拇指摩挲過黑鐵令牌的紋路,"可天命......"
    "顧修然!"鄭靈萱的軟劍"當"地掉在地上。
    她想跑過去,卻被小獸的銀鱗纏住腰肢,那力道不大,卻像根燒紅的鐵鏈,燙得她眼眶發酸。
    "該由人來改寫。"顧修然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像是怕驚著她。
    他抬頭望來,眼底的決絕裏還凝著星子般的溫柔,"幫我護住他們。"
    血瞳母體的尖叫突然拔高八度。
    顧修然低頭看向掌心的令牌,指腹擦過邊緣的缺口——那是他十四歲那年,為救被拐的小乞丐,和人販子拚命時留下的。
    "轟——"
    清風的長槍再次刺中黑袍首領的胸口。
    這次槍頭沒入三寸,帶起的血珠卻全被母體吸了去。
    柳青雲的劍劃開首領脖頸,韓立的透骨釘釘入對方膝蓋,三人同時悶哼,踉蹌著退到鄭靈萱身側。
    "萱姐,這怪物......"清風抹了把嘴角的血,"殺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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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靈萱握緊小獸,它的銀鱗此刻亮得刺眼。
    她望著顧修然的背影,看他將令牌對準母體核心的紅光,看他喉結滾動著念出聽不懂的古咒——那些音節像來自極遠的地方,卻讓她的金手指符文再次沸騰。
    小獸突然振翅飛起,銀鱗灑下點點金光。
    它繞著鄭靈萱轉了三圈,最後停在她左肩,溫熱的小腦袋蹭了蹭她耳垂:"去。"
    鄭靈萱彎腰拾起軟劍。
    劍穗上的青玉墜子燙得驚人,她卻握得更緊。
    清風的長槍在她身側支起,柳青雲的劍劃出半圓護在左側,韓立的袖箭已上弦——四人的影子疊在一起,投在顧修然與母體之間。
    "起陣。"鄭靈萱低喝。
    小獸的鳴叫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清亮三分。
    她能感覺到體內的禦獸真訣在流動,能聽見小獸的靈元與她的真氣在血脈裏共舞。
    顧修然的手指已經觸到母體核心的紅光。
    黑鐵令牌與紅光相觸的瞬間,他聽見遠處傳來鄭靈萱的聲音,帶著他熟悉的清冽:"我在。"
    他笑了。
    指尖微用力,令牌緩緩插入紅光中央。
    黑鐵令牌沒入紅光的刹那,整個空間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轟鳴。
    血瞳母體表麵的人臉同時裂開,黑泥似的軀體翻湧成漩渦,那些幽綠血瞳在漩渦裏瘋狂收縮,發出嬰兒啼哭與惡鬼尖嘯交織的刺耳聲波。
    鄭靈萱的軟劍"當啷"墜地。
    她根本顧不得去撿——顧修然的身影正被紅光包裹,白衣邊緣開始泛起細碎的金芒,像是要被揉進光裏。
    小獸的銀鱗突然灼燙如沸,纏在她腰上的力道卻鬆了,它撲棱著翅膀撞向她手背,用小腦袋去拱她顫抖的手指:"抓他!
    抓他!"
    "修然!"她終於掙脫所有束縛,踉蹌著衝向那團光。
    風灌進喉管,刮得她眼眶生疼。
    顧修然轉頭看她,嘴角還掛著那抹熟悉的狡黠笑意,可他的眉眼正在變淡,像被水暈開的墨。
    她看見他的唇在動,卻聽不清說什麽,直到指尖即將觸到他衣擺的瞬間,那句"等我"突然炸響在識海。
    紅光猛地暴漲。
    鄭靈萱被氣浪掀得撞在崖壁上,後腦勺磕出鈍痛。
    她睜大眼睛,看見顧修然的身影在光中徹底消散,隻餘下半片黑鐵令牌從光團裏墜出。
    她撲過去接住,令牌還帶著他掌心的餘溫,邊緣那道十四歲留下的缺口,此刻正泛著幽藍的光。
    血瞳母體最後發出一聲嘶吼,漩渦驟然坍縮成一點幽綠,接著"啪"地碎裂。
    漫天血雲被撕開道裂縫,月光漏下來,照見滿地狼藉:清風的長槍斷成兩截插在土裏,柳青雲的劍鞘裂成碎片散在腳邊,韓立的袖箭筒滾到崖邊,紫兒的半張符紙燒得隻剩焦黑的邊角。
    孫二娘早沒了蹤影,墨流蘇的淬毒短刃紮在崖石上,刀身還在微微震顫。
    "萱姐......"清風的聲音啞得像砂紙。
    他跪坐在鄭靈萱身側,肩頭的血早止住了,可臉上的血汙混著淚,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柳青雲蹲下來,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劍眉皺成川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韓立摸出傷藥瓶,手懸在半空又放下,隻輕輕拍了拍她後背。
    紫兒是最後過來的。
    她蹲在鄭靈萱對麵,月白衫子上沾著血漬,眼睛腫得像兩顆紅櫻桃。
    她伸出手,想碰鄭靈萱攥著令牌的手,又縮了回去:"那光......是不是......"
    "他沒死。"鄭靈萱突然開口。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塊燒紅的鐵,燙得在場眾人都噤了聲。
    她低頭看向掌心的半片令牌,指腹摩挲過那個缺口——當年他救小乞丐時,就是用這令牌砸暈了人販子。"他說"等我","她抬頭,眼底有星火在燒,"他說過要看著我收服所有神獸,要看著我站在巔峰。"
    小獸突然跳到她肩頭,銀鱗蹭過她耳垂。
    它的聲音裏帶著少見的嚴肅:"他的魂識纏在令牌裏。
    我能感覺到,很淡,但還在。"
    清風猛地站起來,斷槍往地上一杵:"那咱們就等!
    就算等十年二十年——"
    "不用等那麽久。"
    這聲音像一壇埋了二十年的女兒紅,帶著鄭靈萱最熟悉的清冽。
    她猛地抬頭,看見天際泛起魚肚白,有道身影負手立在晨霧裏。
    月白廣袖被風掀起,腰間玉佩隨著動作輕響,正是那道她看了無數次的背影。
    "顧修然!"紫兒尖叫出聲。
    她跳起來想跑過去,卻被韓立一把拉住——不是怕她摔倒,是怕驚了那道身影。
    顧修然轉身。
    他的眉眼比從前更清晰,唇角的笑還是那麽狡黠,隻是眼底多了層溫柔的光。
    他抬手,掌心躺著半片黑鐵令牌,和鄭靈萱手中那半片嚴絲合縫。
    "我說過會回來。"他一步一步走過來,鞋尖碾碎地上的碎劍,"天命由人改寫,可我這人......"他在鄭靈萱麵前站定,彎腰與她平視,"最會賴賬。"
    鄭靈萱的指尖在抖。
    她舉起手中的半片令牌,他也舉起自己的。
    兩片令牌相觸的瞬間,幽藍光暈裹住兩人。
    小獸"啾"地一聲竄上他肩頭,用腦袋去拱他的下巴,像在確認什麽。
    清風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斷槍都在晃:"好啊你個顧狐狸,裝什麽死!"柳青雲的嘴角也翹了,伸手捶他後背,韓立低頭抹了把臉,再抬頭時眼眶還是紅的。
    紫兒吸了吸鼻子,突然拽住韓立的袖子:"韓大哥你看!"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東方的晨霧裏,一抹金紅正緩緩漫開——是晨曦要來了。
    廢墟上,半片斷劍反射著微光,小獸的銀鱗沾著血珠卻依然清亮。
    風卷過焦土,帶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混合著晨露的濕意,像在訴說昨夜那場幾乎撕碎天地的大戰。
    而此刻,顧修然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鄭靈萱的手背。
    她反手攥住,掌心的溫度透過半片令牌傳過來,燙得人心慌——卻又那麽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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