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盡頭，總會不經意間的讓你铩羽而歸。
    出了親衛營所，劉備把陳到、羅燁叫進馬車。
    這兩位可是劉備最為親近的衛兵頭目，彼此之間無話不談。
    劉備也毫不避諱直接說道：“百總李仁此次確實功不可沒，在戰場上護我一同殺進殺出，不僅如此，關鍵時刻還救了我一命，能夠從那橫屍遍地的戰場中幸存下來，想必也是上天眷顧。
    對於如何獎賞李仁，我尚未做出決定，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合適的方法來，你們可有什麽好的主意？”
    話音剛落，兩人竟不約而同地搖起頭來，表示並無甚好的建議。
    的確，李仁身處親衛體係之中百總，暗衛也就那麽點人，在職位上升遷方麵實難找到合適的空缺。
    畢竟像陳到和羅燁這樣的得力心腹，也不可能騰出位置讓給李仁，劉備不禁為此事感到頗為棘手。
    這時，羅燁看出了劉備的難處，連忙寬慰道：“雖然軍隊中的封賞之事不宜拖延，但親衛製度與內閣製度本就屬於至高無上的榮耀。
    等主公日後實力更為強大之時，再一並賜予他們世襲爵位即可，無需在此事上過於憂心。”
    “對啊！所言極是。”劉備聞言頓時豁然開朗。
    “你這番話說到我心坎兒裏去了，李仁不過是眾多功臣中的一個縮影罷了，像你們還有子仲、公佑堅守後方，盡心盡責地督辦糧草、搜集軍需裝備，每一項任務同樣功勳卓著。
    可我卻不知該如何賞賜才好，經過你這麽一說，我心中便有數了。”
    趕到下邳城下時，夜色漸深，此刻正是亥初三刻。
    劉備見城門緊閉，還是第一次在夜色中看下邳城牆的壯景，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天黑之後，城門是有嚴格禁令，不準擅自打開城門，否則是會掉腦袋的。
    未曾料到今日劉備在親衛營所中一直忙碌至入夜，也並未事先與城防軍隊溝通，心中思忖著自己身為一州之主，地位和威嚴擺在哪裏，這些規矩自可不必拘泥。
    於是，劉備派遣陳到帶領數名騎兵前往城下叫門。
    很快陳到到達城下高聲喊道：“吾乃上護校尉陳到，主公便在其後，請速速打開城門！”
    城頭上聚集著數十名士兵，他們值夜班多年，從未遇到過這種天黑開城門的情況。
    借著月色，城頭隊率依稀看到城下那名武官氣勢非凡，心知此人來曆定然不凡，豈敢有絲毫怠慢之心。
    然而，由於城頭的隊率職權有限，實在無權擅自開啟城門，無奈之下隻得趕忙向城樓處值班的都伯稟報。
    可惜那位都伯值班無事時，貪杯多飲了幾盞美酒，此時正沉醉夢鄉之中。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其喚醒，而這位都伯顯然不相信是州牧，可能是哪個說大話的高貴子弟，晃晃悠悠地來到城頭。
    當然劉備的容貌對於區區一個百人長的都伯來說，自然無緣得見，但憑借那鮮明的旗幟、華貴的車馬以及威武的親兵衛隊鎧甲，加上陳到守門都伯是認識的，頓時酒勁立刻清醒。
    “開門，開門……”
    都伯不敢再有片刻耽誤，旋即打開城門後，跪在城門口瑟瑟發抖。
    被這麽耽誤一刻多鍾，劉備肯定不滿，聽陳到說值班都伯喝了點小酒睡了。
    進城後，劉備掀開車簾，對著跪在地下的都伯道：“地上涼不涼。”
    “不……涼……不涼……”都伯結結巴巴手無舉措的回道。
    “西野大戰有參加嗎。”
    “回州牧，有幸參加，方升都伯之職。”
    “下邳城防乃重中之重，關係著徐州的安危成敗，但你竟然在當值期間飲酒作樂，實在是玩忽職守！如今對你處以降職懲罰，貶為普通士卒，可有不服？”
    隻見都伯低頭認錯，表示甘願領受責罰，並無半句怨言。
    劉備未曾料到此人如此謙遜誠懇，態度端正，心中略感欣慰，於是語氣溫和地說道：“西野一戰，眾多兄弟不幸犧牲，幸存之人更應懂得珍惜當下的一切。”
    罷了，念及你乃初犯，在戰場活下來也是你的造化，此次便暫且免予處罰，姑且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此外，按照規章製度，你並無開啟城門之職權，未事先通告於你上司，今晚之事在我，過於魯莽，倘若日後高順膽敢以此責罰於你，讓他直接前來麵見我便是。”
    都伯聞言感激涕零，連連道謝：“謝主公寬厚仁慈！”
    待返回州牧府邸時，已至亥正二刻時分，距離深夜僅剩須臾。
    劉備步下馬車之際，一陣寒意撲麵而來，不禁渾身一顫。
    下意識地仰頭望去，隻見今夜碧空如洗，皎潔新月高懸天際，宛如美人蹙眉般惹人憐愛，卻又透出幾分淒美的氣息。
    “諸位皆勞累不堪，早些歇息去吧。”劉備輕聲吩咐道。
    陳到原本還想繼續護送劉備進入內邸，但劉備卻笑著打趣他說：“這裏已經快到內院了，難道你還有什麽別的想法嗎？”
    聽到這話，陳到連忙拱手行禮回答道：“屬下遵命。”
    穿過內院侍衛把守的大門，走過這片廊亭，左邊就是糜夫人居住的院子，而往右稍遠處則是貂蟬的住所。
    時間已經很晚了，劉備也感到有些疲憊，心裏想著還是不要繞遠路了，今晚就去糜夫人那裏歇息吧。
    正當劉備準備走向糜夫人的院子時，突然聽到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喊道：“州牧大人。”
    劉備定睛一看，“飛燕……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
    李飛燕含情脈脈的等待，換來的卻是一分一秒的心如刀割。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大人。”李飛燕叫住劉備。
    頓了頓接著道：“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喜歡大人，可我忍不住，明明都有感覺，為什麽避而不見，大人您真的要把我忘了嗎？”
    那幽怨的眼神……那言語之間的淒美……
    劉備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原本以為自己經過這小半年時間的沉澱，再次見到飛燕時內心應該會平靜如水、毫無波動才對。
    然而此刻，當劉備再次麵對飛燕那絕美容顏，以及她眼中流露出的深情時，才發現自己所謂的道心，竟是如此不堪一擊，瞬間便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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