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的晚宴正在府衙裏進行的熱鬧非常，早已喝的歪歪斜斜的幾十名將官，紛紛抱著衣冠不整，甚至半裸的女子糾纏在一起，場麵極其香豔。張獻忠見此卻把身邊的女子一把推開，帶著孫可望和劉文秀起身離席，去了後院的書房。
    張獻忠仔仔細細看著鋪在書桌上的地圖，劉文秀在旁邊輕聲道：“父王，孩兒已找畫工照此畫了十份，除了李先生拿去了一份，其他都在這裏了。”
    “哦，李先生拿去一份也是應該的，你說這是從江邊那蘇淞水師營裏偷來的？”
    “是的，我問過韓三，前後經過他講的很仔細，沒有什麽破綻。”
    “老大，這李先生是你抓來的，你看我們能不能像其他兩位軍師那樣重用他呢？”
    孫可望此時也上上下下看了遍地圖，道：“父王，我也仔細查過他，身世背景都沒有問題，這段時間他的所作所為也都是處處為我大軍著想，兒臣覺得可以重用。”
    “老三呢？你怎麽看？”
    “孩兒覺得這李先生很有本事，能夠為我們做很多事，為父王的霸業計，應該重用。”
    張獻忠點點頭，道：“此人我也看不透，他身上頗有神秘之處，你們兩人以後可多和他親近，但也要多多監視。”
    孫可望答應道：“謹遵父王，兒臣以為隻要在把他的家人收入老營，就應再無問題。”
    “嗯，你不是說過他的家人都在武昌麽？你的意思是現在可以去把他們偷偷接來嗎？”
    “父王，李先生不是一直在勸說我們去攻打武昌嗎？等把武昌打下來，我們自然可以把他的家人接過來。”
    “老大，你是這樣想的？如果他是騙誘我們呢？如果我們在武昌城下慘敗怎麽辦？那還來得及嗎？”
    “父王的意思是先派人去武昌把他的家人接過來？”
    “不錯，隻有這樣，才能絕了這後患，讓他死心塌地的為我們辦事，你們看看那兩位軍師，都是攜家帶口跟著我們到處轉戰，這樣的人才能死心塌地跟著我們！”
    “好，父王，我這就派人去接人。你看要不要和李先生說？”
    “當然要說，讓他寫手書，這樣也是觀察他的好機會！”
    “明白，我明日就去安排！”
    順天府皇城坤寧宮中，周皇後輕輕為崇禎帝揉著太陽穴，幾個宮女圍在周圍，熟練地為皇帝梳洗。周皇後笑盈盈地湊到崇禎的耳邊問道：“皇上今天可是有喜事？也說與臣妾聽聽，讓臣妾也陪著高興高興。”
    崇禎微眯著眼睛，眼角的皺紋又細又密，哼哼著道：“皇後真是懂我，什麽也躲不過你的眼，今天的確接到幾封捷報，先有周首輔在通州追襲滿韃，斬級百餘；後有那安慶和中都的上奏，說是那蘇淞水師平息了兵亂，那左良玉也已經退守九江，南直隸和應天府都已經安定了，也算去了朕一塊心病。”
    “皇上洪福，自有上天保佑，聽皇上的口氣還不止這些吧？”
    “朕的好皇後，真是聰慧，還有那橫行長江，為禍漕運的水寇也被蘇淞水師剿滅，還擒住了賊首，現在江南已是一片靖安之地，自朕登基以來，還真沒有如此多的好消息在一天裏接踵而來。這蘇淞之地真是出人才啊！”
    “嗯，皇上說的是，這蘇淞之地可不是出人才嗎？年前那田國丈從那裏還帶了一個才藝雙絕的美人送進了宮裏，皇上難道忘了？臣妾是不是要給您安排臨幸一下啊？”
    “啊？有這事嗎？這田妃去了之後，朕也好久沒有見過那田都督了，那女子叫什麽名字？”
    “皇上也太操勞國事了，據說這女子才藝容貌都不輸那故去的秀英妹妹，好像叫陳圓圓來著，皇上難道沒有見過嗎？”
    “好像見過，也不過如此，朕還真看不上，哪有朕的皇後端莊賢淑，明日讓那女子出宮去吧，也別耽誤了人家。”
    “皇上真有聖君之風！臣妾明日就讓人去安排。”
    “嗬嗬，今日皇後的嘴真是好甜！”
    “對了，皇上剛才說這江南之地如此之好，何不讓太子去那裏遊曆一番，也好為朝廷多籠絡些人才，陛下覺得怎樣？”
    崇禎皺了皺眉，道：“太子之事涉及國本，此乃朝堂大事，豈容你後宮妄言！”
    周皇後一驚，趕緊跪倒伏地，道：“臣妾知罪，請皇上責罰！”
    “唉，皇後請起，朕也知道你是愛子心切，朕不怪你，以後休要再提就是了！”
    說著扶起周皇後，由著她和兩個宮女服侍就寢。
    早晨起來還見著的日頭，沒多久就躲進了雲裏，天色漸漸暗沉，終於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太倉南園大門剛打開不久，一頂小轎不知何時停在那裏，一個衙役大搖大擺地往裏麵闖，門口的龜奴諂笑著上前打著招呼，道：“這位官爺，您這是來找哪位？容我給您去通稟一聲。”
    那衙役用眼角瞟了一眼，猶豫了一下，也沒再硬闖，道：“我等奉蘇鬆兵備道程大人之命來接顧容姑娘過門，你快去叫嬤嬤讓姑娘收拾收拾，我家大人今天就要迎顧姑娘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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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小的這就進去通稟，請官爺在這門房處稍待！”
    “好，你快著點，別耽誤了時辰，我家大人還在家裏等著呢！”
    “您放心，耽誤不了，您請喝茶！小的去去就來！”
    龜奴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園子，找到嬤嬤後把事情一說，嬤嬤頓時呆在了當場，她努力讓自己靜了下來，吩咐道：“你趕快從後門去州府衙門找周師爺或朱老爺，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他，我先在這裏穩住那兵備道的衙人，你快去快回！”
    “好嘞！”小龜奴撒腿就從小門跑了出去。
    嬤嬤在原地焦急地轉了兩圈，眼珠子也跟著轉了好幾圈，兩手一拍，自言自語道：“先這樣吧，打發了他們再說！”說著跑去了院子深處的一處亭榭，亭榭裏幾個女子正在練習著舞蹈，薄薄的雨霧不時飄進來，婀娜而迷幻。嬤嬤微笑著看了半天，才向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朝鮮舞姬招手道：“美姬，你過來！”
    那紅衣舞姬趕緊飄然而至，問道：“嬤嬤，可找我有事？”
    嬤嬤拉著她的衣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道：“也真是弄不懂這些個大人們是怎樣的口味，你哪點比那英秀差了？唉，委屈你了，美姬，你這就跟我走，好好打扮打扮，你的歸宿來了！記住了，你以後就叫顧容了！”
    “啊！嬤嬤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哈哈，能帶你到哪裏去？你還記得一個月前那個程大人麽？那個給老爺家題字書匾的那位。”
    “記得，那位大人不是看中了英秀姐姐麽？還給那起了個大明的名字，叫顧容。”
    “傻姑娘，她不是前兩天給送去了彭大人家裏了，現在都做上姨太太了，你還想著把她一劈兩半不成？”
    “哦，那現在這是？”
    “現在這好事不就輪到你身上了麽？這程大人可是朝廷的四品高官，老家在很遠的地方，這現在身邊就缺一個像你這樣知冷知熱的貼心人兒陪著，等過些日子你給他生個一男半女的，你也就發達了，這往後啊，我也得求你給照應照應了不是？好了，也別多耽擱了，轎子還在門口等著呢，你趕緊去好好打扮打扮，別疏忽了，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一個時辰之後，轎子緩緩從南院門口走起，龜奴也站在嬤嬤的身邊，扶著她輕抹淚水的手道：“二姐，你咋猜著老爺會這麽安排？”
    “哼，老爺身上有幾根毛，我會不知道？你這話可別往外瞎傳，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明白，嘿嘿，二姐說啥就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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