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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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宗明馬上應道:“嗨!”返身衝去門邊,想著一把扒開堵在門口的乳母,沒想到那乳母甚是強壯,一手抱著小鄭經,一手死死抓著門框,豐腴的身體結結實實把個門堵了個嚴實,鄭宗明扒了兩次竟然沒有扒開,大聲急叫道:“八嘎,你個賤婦,快點讓開!”
    那乳母看著他凶惡的臉,嘴裏叫著自己聽不懂的話,但是那句“八嘎”卻是明白的,那是罵人的話,自是更加氣憤,為了自己的主母,仗著懷裏抱著的小主子,自是要死命守住門口。鄭宗明不覺大急,滄浪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倭刀,就要揮砍下去,門口的人不覺都嚇呆了,那小鄭經此時也“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住手!你要幹嘛?快把刀收起來!”此時也已經走到了門前的鄭母大聲嗬止,又用漢話對那乳母說道:“你快點讓開,是我那兒媳婦聽錯了,人家是給小姐來提親的,你再不讓開,可是要出大事的,到時闖了禍,害了你家夫人,你擔待得起嗎?”
    乳母聽得一怔,看著老夫人一臉的真誠,並不像誆騙自己,再想到這是主子們之間的事,自己已經顯出了足夠的忠心,再不給老夫人麵子,自己也落不下什麽好。她趕緊雙手抱緊小公子,嘴裏輕輕哄著,小孩子馬上就停止了啼哭,瞪著一雙溜圓的眼睛看著乳母。
    見此鄭宗明收了刀率先從乳母身邊跑了出去,遠遠見到前麵有侍女的身影剛剛消失在花園的轉角拱門處,不覺心頭稍定,知道自己肯定能夠在她到達書房前趕上她,於是大步追趕了上去。
    鄭森走的並不快,他邊走邊猜測著。他已經慢慢習慣了隨時琢磨和分析,這是他的父親一直在教授和訓練他的,作為家裏的長子,鄭芝龍在他身上投入了最多的關注和心血,還花了大價錢為他請了好幾位先生,包括這位學政大人也是往來甚是密切,這也讓他去年輕鬆考取了秀才功名。這次學政大人突然來訪,應該是自己入學應天府國子監之事,不過這事雖然的確需要府學簽發的告身和文書,但這早都已經辦好了,應該和這位學政大人沒有什麽關係了呀!
    書房門前的院落中停放了十幾口披著紅綢緞帶的大箱子很是紮眼,鄭森一跨進角門就看到了,他很奇怪,他停下了腳步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些箱子的打扮明顯應該是用作彩禮或者聘禮的,他的腦子飛快的轉著,眉頭不覺微微蹙起。此時身後隱隱有叫喊聲傳來,他回頭望去。卻遠遠見到自己的妻子正快步走來,一副很急切的樣子,身後不遠處的兩個侍女正擋在路上,和自己的二弟撕扯在一起,鄭森看得滿是驚愕,趕緊返身快步迎向自己的妻子,高聲道:“怎麽了?你們怎麽過來了?發生什麽事了?”
    鄭董氏一雙小腳已經跑得生疼,她一下子撲進了丈夫的懷裏,大聲抽泣了起來。此時身後的鄭宗明也氣喘籲籲跑到了兩人跟前,身後不遠處兩個侍女躺倒在地上,一片狼藉。鄭森摟著自己的妻子,怒目瞪著自己的弟弟,罵道:“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
    鄭宗明喘著氣,道:“大哥,我隻是來追大嫂的,我沒做什麽!”
    “你追你大嫂幹嘛?把話講清楚!”
    “是母親讓我來追的,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是母親叫你來追的?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追你大嫂?我的兒子呢?”
    “你的兒子?在母親那裏呀!母親叫我來追大嫂和你兒子沒有關係的!”
    “愛妻,別哭了,你說說吧,他為什麽要來追你?”
    鄭董氏隻是不停的抽泣,緊緊抱著自己的丈夫。
    鄭森此時更是急躁,一隻手緊緊摟著自己的妻子,另一隻手握住了腰間的佩劍,用倭語罵道:“八嘎,七左衛門,母親為什麽叫你來追你嫂子?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鄭宗明終於順暢的用倭語回答道:“你走之後,母親問我父親叫你去做什麽,我告訴她們這學政大人來提親,還有大哥你去國子監讀書的消息。大嫂就聽岔了,以為是給大哥你來提親,就急著跑來追你了,也不聽我們的解釋。母親怕她給父親和你惹出什麽是非來,就叫我趕緊把她追回來,那學政大人是為蘇州的朱家來向我們的胞妹來提親的,你快點向大嫂解釋一下,我們怎麽解釋她都不聽!”
    “哦,隻這樣啊!”鄭森趕緊改用漢話和妻子解釋起來,好一頓安撫和哄慰之後,鄭董氏終於收住了啼哭,此時鄭母也已經在侍女的攙扶之下趕了過來,又是一頓安慰,終於算是平息了此事。
    一個鄭芝龍的貼身侍衛這時又趕了過來,見大公子正和老婦人等女眷話別,忙道:“大公子,您快點吧,老爺他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門親事可都等著您來定奪呢!”
    鄭董氏的柳眉又倒豎了起來,瘋狂的尖聲叫聲回蕩在鄭家花園:“到底是給誰提親?”
    五月初五正端午,天空中時不時微微飄起細雨,清新的海風拂過大江兩岸,吹散了徘徊已久的塵霧,江麵上重新清朗通透。崇明基地萬人空巷,碼頭上人頭攢動,旌旗招展,鑼鼓喧天。遠處四艘嶄新的寶船一字排開靜靜地停靠在船廠的船塢外,每艘船桅頂端插著不同顏色的彩旗,黑黃綠藍,整裝待發。
    在碼頭對岸的寶船001號上,顧三麻子黝黑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連平時臉上灰暗的麻子都散發出烏黑的光澤。他拿起望遠鏡看向不遠處碼頭上觀景台的方向,那裏男男女女有著十幾個身影,他知道都是些大人物,坐在中間的身著朝廷官袍的肯定是朱大爺,還有在他身邊的是他的頂頭上司朱四爺,另一邊是個女子,他知道那是少主夫人,其他那些人他也認得幾個,不過他把望遠鏡對向朱四爺,他在等待,等待朱四爺作出的手勢。
    果然他看見朱四爺向他揮了揮手,顧三麻子興奮地把手一揮,高聲叫道:“放炮!”
    三聲號炮聲響起,一股股白色的輕煙騰空而上,清脆的炮聲借著江麵,傳得很遠很遠。遠處那四艘寶船瞬間有了動作,潔白的風帆被迅速拉滿,開始先後向這邊疾駛而來,碼頭上的人群瞬間發出震耳的歡呼聲。
    崇明島這邊位於長江入海口,這裏江麵寬闊,浪高風大,並不適合進行龍舟比賽,而這時節正好趕上這一批次的四條寶船完工交付,由於是同時完工,到底哪條編號排在前麵,卻是成了一個大問題。每條船上的船長船員都憋了一口氣,想著自己的這條船能夠搶到更前麵的編號。
    雖然001號肯定是不可能了,那是第一條單獨建造的寶船所專屬,可到底誰是002號,則成了大家爭取的目標,於是就有人提議在這端午節這天來個寶船賽。從船廠船塢出發,到達崇明碼頭,大約有八裏地,誰第一個到達終點,那就是002號,以此類推,跑的最慢的當然隻能成為小五了。
    其實這次同時開工的一共有五條寶船,而同時完工交付的卻是四艘,它們在寶船001的基礎上做了很多的改進,裝載量更大,速度也更快,各項性能都是碾壓001號的,所以誰成為002號儼然就成為了事實上的寶船第一強。
    另外一艘同時開建的寶船在工期達到三分之一時被叫停了下來,因為有新的設備需要拿它作為試驗艦,這個設備就是蒸汽機。在蒲公英膠被研製出來以後,四少馬上就推進了蒸汽機的研發和製造,很快,原型機就被製造了出來,作為穿越者,四少擁有現成的模版,比起原來世界蒸汽機的發明和改進,四少那完全是跳躍性的,直接就是鍋爐氣缸傳動和汽輪機兩條腿並行發展。又有兩個巨型工廠被建立了起來,一個是鍋爐廠,另一個是汽輪機廠,與之配套的一係列工廠也紛紛建立,總之按照四少的習慣,長長的配套產業體係一定要分散建設,為此四少這段時間又是很忙很忙,當然再怎麽忙也不至於沒有空來參加這次端午節的盛大慶典,四少沒有來是因為有其他原因的。
    當掛著綠色彩旗的新寶船第一個衝過終點時,人群的歡呼聲沸騰到了頂點,二丫也興奮地高聲喝彩,把身邊挺著大肚子的招娣給嚇了一跳,招娣已經很久沒見到自己這個好閨蜜如此釋懷地發泄自己的情緒了。二丫自從來到島上後,一直忙於師範學院的事務,雖然朱家早已經在島上建了宅子,二丫卻經常住在自己的哥嫂家裏,偶爾因為四少來島上,才回去和四少過一下夫妻生活。
    招娣知道二丫因為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心裏有著很大的壓力,平時隻能把這種壓力釋放在師範學院的工作之中,所幸陪在四少身邊的文秀也一直沒有身孕,這多多少少緩解了一些。不過她實在不願意在朱橋老宅那裏忍受老太太們的臉色和嘮叨,借著籌備師範學院,她躲來了島上,和四少過起了夫妻分居兩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