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逐墨聽到白文玲的問題，眼神一暗，腦海中浮現出昨晚那屈辱的一幕。
    他下意識攥緊了被單，指節泛白，喉結滾動了幾下，卻說不出半個字。
    該怎麽說？說自己是蘇家養的一條狗，昨晚被主人當眾羞辱，被迫喝下一整瓶羅曼康帝？
    “怎麽了？”白文玲察覺到陳逐墨的異樣，擔憂地問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沒事。”陳逐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就是昨晚喝多了，有點難受。”
    白文玲狐疑地看著他：“你騙鬼呢？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個女人逼你喝酒的！”
    陳逐墨身子一僵。
    “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對你？”白文玲追問道，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去報警！”
    “別！”陳逐墨猛地抓住白文玲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了她一跳，“這事你別管，也別報警。”
    “憑什麽不管？”白文玲甩開陳逐墨的手，氣鼓鼓地說道，“你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被人欺負了我怎麽能不管？”
    最好的朋友……
    這四個字像一把鈍刀，狠狠地剜在陳逐墨心上。
    曾幾何時，他和白文玲確實是最要好的朋友。兩人從高一就同桌，一起學習，一起玩鬧，形影不離。
    直到高考結束，兩人考上不同的大學，這份友情才漸漸被時間衝淡。
    “說起來，你上大學後就音訊全無了，害得我以為你出國了呢。”白文玲坐在床邊，語氣中帶著幾分埋怨，“要不是昨晚碰到你，我都不知道你在金陵混得這麽慘。”
    陳逐墨苦笑：“我這不是混得慘，是活該。”
    “放屁！”白文玲破口大罵，“你高中的時候成績那麽好，品性也好，怎麽可能活該被人欺負？肯定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對不對？”
    陳逐墨沉默不語。
    “你要是不說，我就把昨晚的事發到朋友圈，讓所有人都知道，堂堂蘇氏集團的總經理，居然被一個女人逼著喝酒，喝到昏迷……”
    “住口！”陳逐墨厲聲打斷，“你敢發，我就……”
    “你就怎樣？”白文玲挑釁地看著他，“打我？你舍得嗎？”
    陳逐墨一時語塞。
    確實，打人這種事他做不出來，更何況對方還是白文玲。
    看著陳逐墨吃癟的樣子，白文玲忍不住笑出聲：“你現在倒是比高中的時候懂得凶人了，可惜還是那麽不會裝凶。”
    陳逐墨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霸道。”
    “那是！”白文玲得意地揚起下巴，“不霸道一點，怎麽當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又是這四個字。
    陳逐墨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他何德何能，還配有白文玲這樣的好朋友？
    現在的他，不過是蘇家養的一條狗罷了。一條為了給妹妹治病，不得不低聲下氣，任人宰割的狗。
    “喂，你又走神了。”白文玲伸手在陳逐墨眼前晃了晃，“到底怎麽回事？說還是不說？”
    陳逐墨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開了口：“那個女人叫蘇靈瓏，是我幹姐姐。”
    “幹姐姐？”白文玲一臉不信，“幹姐姐會這麽對你？”
    “因為我隻是一條狗……”陳逐墨自嘲地笑了笑，“一條為了錢，心甘情願當她的狗。”
    “什麽狗不狗的！”白文玲氣得直跺腳，“你別在這自暴自棄！有什麽事說出來，我幫你想辦法！”
    陳逐墨搖頭：“沒辦法的，我和蘇家簽了合同，必須聽她的。”
    “什麽合同這麽霸王？”
    “一份賣身契。”陳逐墨苦笑，“用我的自由，換取妹妹的治療費。”
    白文玲一愣：“你妹妹？就是那個……”
    “對，就是那個得了怪病的妹妹。”陳逐墨點頭，“她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靠著各種儀器維持生命。”
    “五年前，妹妹突發重病，需要巨額醫療費。我找遍了所有親戚朋友，都借不到錢。”
    “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蘇家出現了。他們答應幫我妹妹治病，條件是我要當蘇靈瓏的狗，無條件服從她的一切命令。”
    “於是，我和蘇家簽訂了一份為期五年的合同。從那天起，我就成了蘇靈瓏的狗，任她打罵羞辱。”
    說到這裏，陳逐墨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知道嗎？我和她是同一種血型，都是熊貓血。這五年來，我就像她的移動血包，隻要她需要，隨時都得獻血。”
    “昨晚那個男人叫許凡，是她的白月光。前段時間，許凡出了車禍，大出血。蘇靈瓏二話不說，就讓我去獻血。”
    “可我剛抽完血沒多久，她又讓我陪她參加商業交友會。明知道我身體虛弱不能喝酒，還逼我喝下一整瓶羅曼康帝……”
    陳逐墨的聲音越說越哽咽，到最後幾乎說不出話來。
    白文玲聽得心如刀絞，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怎麽也沒想到，當年那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如今竟淪落到這種地步。
    “那個蘇靈瓏，簡直不是人！”白文玲擦了擦眼淚，咬牙切齒地說道，“這種事情絕對違法！我這就去找律師……”
    “別！”陳逐墨再次抓住白文玲的手，“求你了，別管這事。還有半個月合同就到期了，到時候我就自由了。”
    “可是……”
    “真的，別管了。”陳逐墨懇求道，“我不想連累你。”
    白文玲還想說什麽，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哢嗒”一聲，病房的門被推開。
    蘇靈瓏踩著恨天高，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看到陳逐墨和白文玲拉著手，她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是什麽情況？”
    白文玲猛地站起身，擋在陳逐墨麵前：“你就是蘇靈瓏？”
    蘇靈瓏上下打量了白文玲一番，冷笑道：“是我，你又是誰？”
    “我是陳逐墨的朋友！”白文玲毫不示弱地瞪著蘇靈瓏，“你憑什麽這麽對他？”
    “朋友？”蘇靈瓏嗤笑一聲，“他也配有朋友？”
    “你……”
    不等白文玲發作，蘇靈瓏已經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陳逐墨：“起來，許凡要吃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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