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守在門外，雖然聽不清裏麵的具體動靜，但那斷斷續續傳來的、不同尋常的迷離之音，以及此刻公主和林大人長時間的獨處，已經讓她心中充滿了好奇和隱隱的不安。
    剛才阿虎急匆匆地找來，說有天大的要事必須馬上找到林蕭，她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前來打擾。
    或許……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讓林大人趕緊出來，免得再生事端。
    屋內的林蕭和懷慶都是一驚。
    懷慶下意識地抱緊了林蕭，眼中充滿了不舍和一絲慌亂。
    “不要走……”她低聲央求道，帶著濃濃的鼻音，“林蕭，別管什麽事……今晚……今晚就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她真的害怕，一旦林蕭踏出這個門，他們之間這點短暫而虛幻的溫存，就會像泡沫一樣徹底破滅。
    然而，小娥的喊聲和“阿虎”、“要事”這幾個關鍵詞，像一盆冰水，瞬間澆醒了尚且沉浸在溫情中的林蕭。
    他的理智在刹那間徹底回歸，情欲帶來的短暫眩暈感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恐懼。
    自己做了什麽？
    自己竟然……竟然真的和即將遠嫁和親的公主……
    這在任何朝代，都是足以誅滅九族的滔天大罪！
    淫亂後宮！玷汙皇室血脈！任何一條罪名，都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並且連累所有與他相關的人！
    剛才被情欲衝昏了頭腦，竟然忘記了這其中隱藏的巨大風險！現在冷靜下來，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不行！必須馬上離開！絕不能讓人發現！
    他心中暗惱自己剛才的衝動和失控，竟然……竟然稀裏糊塗地被公主給“強”了。
    這個念頭讓他覺得有些荒謬，但更多的是後怕。
    他立刻動作麻利地從床上坐起來，開始手忙腳亂地尋找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急匆匆地往身上套。
    “公主，對不起，阿虎找我，必有極其重要的公務，我必須立刻過去處理！”
    他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語速飛快地對懷慶解釋道，“您……您好好休息，我……我處理完事情……再……再說……”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懷慶那雙寫滿失落和不舍的眼睛，生怕自己會再次心軟動搖。
    懷慶看著他慌亂的動作和急於離開的樣子，心中一片冰涼。
    剛才還說著“永遠是我的女人”，轉眼間，現實的鐵錘就將溫情敲得粉碎。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默默地拉過錦被，蓋住了自己赤裸的身體，將臉轉向了床內側，不再看他。
    林蕭三下五除二地穿戴整齊，雖然衣衫還有些褶皺，發冠也歪了些，但也顧不上整理了。
    他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鎮定自然，然後拉開了房門。
    門外，小娥正焦急地等候著，看到林蕭出來，連忙低下頭。
    林蕭快步走向阿虎，聲音因為剛才的激烈運動和此刻的緊張而略微有些顫抖：
    “什麽事”
    阿虎語速很快，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急切：“公子，您總算出來了！
    好消息！那批失蹤的軍糧，咱們暗網的兄弟打探到了下落！”
    林蕭一聽到與案子有關的消息，本能立刻讓他繃緊了神經。
    “在哪裏？”
    “雁北關外，黑石鎮的互市裏！”
    林蕭眉頭微蹙：“黑石鎮，設在雁北關外十裏之處，名義上歸大燕管理，
    天啟六年冬，遼國集結大軍，號稱二十萬，兵臨雁北關下，大有踏平關隘、直取中原之勢。
    當時朝野震動，邊軍兵力不足，
    最終，天啟帝不得已之下，答應遼國的條件，開放黑石鎮作為互市，這才換得遼國退兵。”
    阿虎接話道：“那裏名為互市，實則是我大燕的屈辱之地。
    我們大燕有遼國急需的糧食、鐵器、茶葉、絲綢等精良物資，
    而遼國能拿得出手的，除了牛羊馬匹，便是他們那蠻橫的軍事力量。
    多年來，礙於遼國時不時顯露的獠牙，黑石鎮的交易，十有八九都是我大燕吃虧。
    那裏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的探子、商人、惡徒盤根錯節，儼然一個法外之地。”
    “詳細情況。”林蕭立刻進入了處理公務的狀態。
    阿虎收斂了激動，詳細地匯報道：“情報顯示，那批軍糧被分批運入黑石鎮，藏在互市的幾個隱秘貨棧裏。
    似乎有人打算通過互市的渠道，將這批糧食處理掉，甚至……甚至可能與遼國人進行交易。”
    與遼國人交易軍糧？這簡直是資敵賣國！
    林蕭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這已經不是糧食失竊那麽簡單了，這是在動搖大啟的根基。
    “消息來源可靠嗎？”他再次確認。
    “絕對可靠！”阿虎斬釘截鐵地說道，“提供情報的那個探子，身份經過多方印證，而且他還提供了軍糧運送路線和幾個貨棧的大致位置。
    咱們在黑石鎮的兄弟已經開始滲透打探，但情況複雜，互市裏魚龍混雜，各方勢力都有眼線。”
    林蕭在原地踱了兩步，腦海中迅速勾勒出目前的局勢。
    軍糧失蹤案既然出現在了互市，就不可能隻是一般的案子。
    涉及到遼國，涉及到軍方，甚至可能牽扯到朝堂。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立刻前往黑石鎮確定真假。
    “阿虎，你先去黑石鎮盯緊那批糧食，我帶著大理寺人隨後就來。”林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
    “是，公子！”
    夜色深沉，數十騎快馬直奔北境黑石鎮而去。
    林蕭心中的怒火與殺意交織。
    他必須親眼確認，這批軍糧究竟是不是鎮北軍的補給，更要查清楚，是誰如此大膽包天，敢將手伸向軍糧，行此通敵叛國之舉！
    一夜急行軍，林蕭帶著大理寺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黑石鎮外圍。
    遠遠望去，黑石鎮規模不小，土石結構的房屋連綿起伏，鎮外圍著簡陋的柵欄，幾個衣著混雜的守衛有氣無力地倚著兵器。
    林蕭沒有貿然進鎮，而是在一處隱蔽的山坳中勒馬停下。
    一名精瘦的探子早已在此等候。
    “情況如何？”
    “回稟大人，屬下已查明，那批疑似軍糧的貨物，就存放在鎮西‘四海商行’的後院大倉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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