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春宮裏，盧嬪的臉色要比前些時日好了很多，最起碼臉上有了些血色，不像之前蒼白的跟窗外的雪一樣。
    桑葉端來醫女親自煎好的補藥，端到盧嬪的麵前。
    盧嬪接過藥，皺著眉頭喝完。
    桑葉趕緊拿來點心，盧嬪一連吃了幾塊點心，才把嘴裏的苦味壓下去。
    “娘娘，您受苦了。”這段時日發生了不少事情，娘娘先是肚子裏的皇子被人算計，接著桑葚那個賤人背叛娘娘，爬上皇上的床。
    她和桑葚那個賤人從小就在娘娘身邊伺候，娘娘一直以來待她們非常好，從未把她們當做奴婢對待，娘娘還給她們準備了豐厚的嫁妝，說會讓她們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娘娘對她們這麽好，桑葚那個賤人竟然趁娘娘肚子裏的孩子出事，趁機爬上皇上的床，這不是在娘娘的胸口上插刀麽。
    偏偏選在娘娘出事的時候爬床，桑葚那個賤人明顯是想氣娘娘小產，真的太惡毒了。
    桑葉很想跑去撕了桑葚那個賤人，但娘娘說她現在是才人，不能對她無禮。
    盧嬪看到桑葉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朝她安撫地笑了笑：“我沒事。”
    “娘娘，您怎麽可能沒事？”桑葉一想到桑葚那個賤人做的事情，就氣的雙眼通紅，“奴婢知道您心裏苦，您就不要在奴婢麵前逞強了。”
    “你以為我還在為桑葚背叛一事傷心？”
    桑葉點頭：“娘娘，我們絕不能饒了桑葚那個賤人。”
    “她背主爬床雖讓我氣憤，但還不至於讓我一直耿耿於懷。”盧嬪神色平靜地說道，“我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也是，桑葚那個賤人不值得娘娘傷心，她不配！”桑葉說完，麵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那您為何煩憂啊？”
    “我沒有煩憂，而是在想一些事情。”盧嬪不好告訴桑葉，她在想怎麽讓肚子裏的孩子“死得其所”。
    “娘娘，太醫不是說了小皇子沒事，您不要想太多。”桑葉見盧嬪一直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以為她在擔心肚子裏的孩子。
    “嗯，我知道。”盧嬪看了一眼桑葉，笑著說，“我沒事，不用你伺候，你去忙別的事情吧。”
    “是，娘娘。”
    盧嬪去了書房，準備寫寫字靜靜心。沒過一會兒，盧太妃過來了。
    對盧嬪這個侄女，盧太妃十分在意。自從盧嬪這一胎見紅了，盧太妃每隔兩天就會來怡春宮看望。
    盧太妃仔細地打量了下盧嬪的氣色，見她臉上有了些血色，心裏便放心了不少。
    “你如今是好了？”
    盧嬪微微頷首道：“好了。”
    盧太妃又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盧嬪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姑姑，您覺得我什麽時候動手比較好？”
    “最好是在明日。”盧太妃一臉深意地說道，“明日是請安的日子，莊妃會出現，以她的脾氣看到你，一定會笑話你，你再挑撥她幾句，氣的她對你動手，你就能順理成章地流產。”
    盧嬪也是這麽想的。她朝盧太妃笑了笑說：“我和姑姑想的一樣。”
    “雖說在除夕晚宴上流產也不錯，但總歸不吉利。”盧太妃看了看盧嬪已經顯懷的肚子，“這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希望他下次能繼續投胎到你的肚子裏。”
    盧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滿臉自責地說道：“是我害了他，希望他不要怪我，下次能繼續做我的孩子。”
    盧太妃輕輕地歎了口氣：“唉，等他沒了，你親自給他抄寫《地藏菩薩本願經》，讓他再次進入輪回，下輩子再投胎到你的肚子裏。”在抄寫佛經方麵，宮中的幾位太妃都非常有心得。
    “我會虔心抄寫的。”盧嬪道。
    “我會派人去寺廟給他做一場法事。”
    “謝謝姑姑。”盧嬪倒是沒有想到這方麵來。
    “等他沒了，你在怡春宮裏設個佛堂，為他誦經祈福。”盧太妃道，“到時候皇帝知道，也會心疼這個孩子，更會憐惜你。”
    “好。”
    盧太妃教導道：“除了利用這個孩子對付莊妃，你還要利用他獲得皇上的愧疚和疼惜，就像當年的母後皇太後一樣。”
    “當年的母後皇太後？”盧嬪不明白盧太妃怎麽突然提起母後皇太後，這讓她很是困惑，“姑姑，母後皇太後當年怎麽了？”
    “當年，母後皇太後以繼後的身份進宮，惹怒了當時盛寵六宮的越貴妃，她進宮後沒多久就被越貴妃下了避子藥。”盧太妃一想到當年的越貴妃，眼底一片恨意，“越貴妃還對她下毒，徹底傷了她的身子，讓她永遠都無法懷有身孕。”
    “姑姑，您跟我說過這件事情。”因為母後皇太後無法有身孕生下自己的孩子，所以最後才扶持皇上登基。如果母後皇太後有自己的孩子，哪裏輪到現在的皇上。
    “母後皇太後利用這件事情從先帝那裏博取到憐惜、愧疚。”盧太妃道，“先帝因此一直在彌補她。她也有本事，把後宮裏管理的井井有條，讓先帝也越發看重她，她這個皇後坐的越來越穩，越貴妃她們漸漸變得不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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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嬪不曾聽說過這事，聽盧太妃說了後，神色變得有些激動，忙問道：“姑姑，母後皇太後是怎麽做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隻記得每隔一段時間，先帝都會送給她不少奇珍異寶。”盧太妃也想知道母後皇太後是怎麽做到的，“有什麽好東西，先帝都會派人先送給她，然後再是越貴妃她們。以前有什麽好東西，可都是越貴妃先得到。為此，越貴妃越發嫉恨母後皇太後。”
    盧嬪聽後，感歎道：“母後皇太後真是有手段。”
    “她當然有手段，不然怎麽會除掉盛寵六宮的越貴妃和權勢滔天的越氏九族。”一想到越貴妃和她娘家人淪落到被滅九族的地步，盧太妃心底抑製不住湧上一抹毛骨悚然的寒意，麵上不覺浮現一抹驚恐之色。
    “先帝比皇上精明，想要討的先帝的憐憫和疼惜是很不容易的，而且先帝多疑，但母後皇太後卻討的先帝對她越發看重。”盧太妃想到先帝，心中也忍不住害怕。
    先帝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後宮妃嬪做的那些事情，其實他都知道，但他並不理會，看戲般看後宮妃嬪為了爭寵不擇手段。他根本不在意妃嬪的生死，也不在乎子嗣的安危。他隻在乎自己快不快活。
    在先帝眼中，她們這些妃嬪不過是取悅他的玩意兒。
    “在母後皇太後進宮之前，我以為皇上是真的寵愛越貴妃。那個時候，越貴妃要什麽，先帝給什麽。越貴妃哪怕要天上的星星，先帝也給派人給她摘星星。”當年的越貴妃是真的受寵，雖是貴妃，但她的吃穿用度跟皇後一樣，甚至比皇後還要好。“因為越貴妃受寵，越氏一族的氣焰也越來越囂張，甚至達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可當母後皇太後進宮後，越貴妃處處針對她，次次陷害她，置她於死地。她不僅能識破越貴妃的陰謀詭計，還反將越貴妃一軍，讓越貴妃漸漸潰不成軍。”
    越貴妃當年的事情，盧嬪是知道的。她記得當時家裏人提到越貴妃就色變，都非常擔心宮裏的姑姑會不會被越貴妃欺負。
    “後來，我發現先帝也不是真的寵愛越貴妃，越貴妃在先帝眼裏也隻是個玩意兒，隻是越貴妃這個玩意兒很合他的胃口，他不介意多寵她一些。”盧太妃想到先帝的冷酷無情，心頭一片冰冷，“我到現在都記得先帝一句話。”
    盧嬪見盧太妃麵上一片驚駭，心裏猜到先帝的那句話不是什麽好話。
    “姑姑，先帝說了什麽？”
    盧太妃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說：“先帝說越貴妃也不過如此。”
    盧嬪不明白這句話有什麽可怕的，但盧太妃卻一臉驚悚。
    “姑姑，這句話怎麽了？”
    盧太妃看向盧嬪，麵色古怪地問道：“你不明白？”
    盧嬪誠實地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聽到侄女這麽說，盧太妃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旋即輕歎一口氣道：“嬌嬌，你應該慶幸你是在皇上的後宮，而不是先帝的後宮。”她原以為侄女很聰明，畢竟侄女有些心機和手段，但現在看來，侄女也不過如此。
    盧嬪覺得自己如果是先帝的妃嬪，絕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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