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範院判去乾清宮後殿給景隆帝把脈。
    崔東山一早就在門口等範院判，遠遠地見範院判來了，他急忙走上前去。
    範院判見崔東山急忙來迎他，心頭猛地一沉，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該不會皇上真的……
    崔東山走到範院判麵前，臉色古怪，小聲地對他說道：“範院判，皇上不大好。”
    範院判一聽這話，又見崔東山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心裏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皇上是不是泄了精氣？”
    崔東山連連點頭：“被你料中了。”
    範院判：“……”真的，他不想料中。
    崔東山邊走，邊壓低聲音說道：“昨天下午喝了你開的安神藥後，皇上睡得特別好，但沒多久，皇上他就……”
    一想到昨晚那個畫麵，崔東山的表情更加難以啟齒。
    “唉，待會你看到皇上的臉色就知道了。”
    範院判緊皺著眉頭問道：“一整晚嗎？”
    崔東山明白範院判問的一整晚是什麽意思，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嗯，一整晚，我怕皇上傷了身子，叫了皇上好幾次都沒有叫醒。”想到皇上抱著被子那個啥，嘴裏還一直叫著“美人”，一臉沉迷的模樣，崔東山覺得辣眼睛。
    “範院判，你開的曼陀羅的效果未免太厲害吧，竟然能讓皇上一整晚都沉迷於幻覺中。”
    範院判停下腳步，朝崔東山伸出他的小拇指，比了比小拇指上的指甲蓋的大小對崔東山說道：“我就開了這麽點曼陀羅，你覺得能有多厲害？”
    崔東山不懂醫術，也不懂曼陀羅的藥效，但他能看得懂範院判的意思。
    “那不是曼陀羅的問題，是皇上太……”
    範院判邊走，邊搖了搖頭說：“唉，這才幾天，就讓皇上憋的這麽久麽。”
    崔東山心想：是啊，這才幾天，皇上竟然憋的這麽慌。
    範院判沒有再跟崔東山說話，急忙走進後殿。
    景隆帝緊閉著雙眼，臉色青白，神色極其憔悴地躺在龍床上。
    不用把脈，範院判通過景隆帝的臉色，也能看出他現在是什麽個情況。
    景隆帝現在極其虛弱，也極其痛苦，他感覺身體被掏空，連抬起一隻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範院判還是先恭恭敬敬地給景隆帝行禮，但景隆帝卻沒有任何反應。他仿佛聽到有人給他請安，但他睜不開眼來看，也發出一點聲音。
    給景隆帝請完安，範院判跪在龍床邊，仔細地給景隆帝把脈。
    今天這脈不到一刻功夫就把好了。範院判臉色凝重地站起身，然後看了一眼崔東山，退出景隆帝的寢殿。
    崔東山見範院判臉色不好看，就知道景隆帝的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範院判，皇上他？”
    “皇上現在特別虛弱，風邪入體加精氣泄盡，唉……”範院判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皇上真的太亂來了。”
    “範院判，那皇上的身子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好？”範院判挑眉嗤笑道，“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隻能慢慢養著吧。”
    “啊？一時半會是多久啊？”崔東山急了，“再過兩日可是上元節了，到時候朝廷就要上朝了，皇上病著怎麽上朝啊。”
    “我先把皇上的命保住再說吧。”範院判提起筆，開始開藥方。
    “保命？”崔東山被這兩個字嚇到了，“嚴重到要保命的地步嗎？”
    “你看皇上這副模樣，你覺得皇上要不要保命？”
    崔東山噎住了，過了半晌，他幽幽地歎了口氣：“早知如此，還不如讓皇上驚懼，驚懼總比泄了精氣強。”
    範院判搖搖頭，滿臉無奈地說道：“哪知道皇上能想到男女之事上麵去。”世上那麽多美好的事情，偏偏皇上隻能想到妖精打架上麵來。“曼陀羅不能再吃了。”再讓皇上吃下去，真的要把皇上炸的丁點就不剩了，那時皇上就真的沒命了。
    “以皇上現在的身子狀況，就算夢魘也嚇不醒他了。”範院判心想，皇上還是繼續夢魘吧。
    “你說這叫什麽事情啊。”
    範院判不好再說什麽。昨晚，他開藥的時候，該說的全都說了，也讓崔東山注意提醒了，但皇上不聽，那就是皇上自己的問題了。
    崔東山拿著範院判開的兩幅藥方，發現一副繼續是給皇上治風邪入體的，另一副是給皇上補身子的。
    “皇上如今的身子太過虛弱，隻怕今天又要發熱，而且發的會非常高，你先好好地注意著。”範院判道，“我先去慈寧宮給母後皇太後匯報皇上的病情，匯報完，我就在偏殿守著，以防皇上出現緊急情況。”
    “有您守著，我這心裏就安心了，您先去慈寧宮吧。”
    範院判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前往慈寧宮。
    蘇敏清見範院判臉色不好看，不用他說，她也猜到景隆帝現在是什麽情況。
    “皇帝的身子非常不好？”
    “回太後的話，皇上的身子極其不好……”範院判詳細地向蘇敏清稟告景隆帝的脈相和身子狀況。“如果皇上這次不好好補養身子，會影響壽元的。”
    蘇敏清滿臉驚愕道：“竟然嚴重到如此的地步？”她昨天建議加一點曼陀羅到安神藥裏，可不是為了要皇帝的命。皇帝活著比死了好用。再說，他還有用，該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可不能早早就死了。
    “風邪入體加精氣泄盡，非常傷身。”
    “真是造孽。”蘇敏清都不知道該說景隆帝什麽好了，“那就開最好的補藥給皇帝補身子，讓他盡快好起來。”
    “太後，皇上的身子沒有兩三個月是好不起來的。”範院判並沒有故意把時日往長了說，而是說的正常情況下。
    “他現在這麽虛弱，兩三個月好不起來也是正常的。”蘇敏清倒不急著讓景隆帝在兩三個月裏好起來，“還是先以養好皇帝的身子為主，其他的不用考慮。”朝堂上有沒有皇帝無所謂。
    準確來說，沒有景隆帝，大臣們做事反而更有效率。
    “臣遵旨。”
    “關於皇帝的病情，別人問起就不要說因為精氣泄盡導致身子更加虛弱，就說風邪入體。”讓大臣們知道景隆帝的病情加重，因為想那方麵事情導致的，又要丟臉了。這次過年，景隆帝丟的臉已經夠多了，不能再丟了，不然他皇帝的威嚴真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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