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裏，蘇敏清已經得知韓王的人偽裝成北方的商隊南下了。
    韓王需要的戲台，蘇敏清他們已經全部給他搭好了，連助演都給他找好了，就等他來京城上台表演了。
    不過，韓王還是怕死，沒有選擇混在第一批南下的“商隊”裏，第一批南下的“商隊”主要是試探京城的虛實，看看是不是正如信中寫的那樣。
    “娘娘，韓王不要到最後緊要關頭又慫了，不來京城了吧？”素畫真的被韓王縮頭烏龜的行為弄怕了。
    “慫了，他也得來，他手下的兵和兒子都來京城了，他不來行麽？”蘇敏清嗤笑道，“到時候他兒子直接登基，那就沒他什麽事情了，你覺得他是想做皇帝，還是想做太上皇。”
    “那肯定是想做皇帝。”
    “所以，他會來。”蘇敏清笑著說，“對現在的韓王來說，皇位唾手可得。”
    “那我們就等他來了。”
    這時，福雲領著李有德來了。
    李有德隔三四天來慈寧宮，給蘇敏清請安，然後再說先帝以前的事情。他現在的氣色越來越好，精神也越來越好，身子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之前，李有德進宮的時候，走路顫顫巍巍，仿佛隨時都能跌倒。如今雖沒有達到健步如飛的地步，但走路不再發抖。
    “今天天氣不錯，你陪我出去散步，邊走，邊說先帝的事情。“蘇敏清把先帝的故事當做戲文聽，越聽越覺得有意思。說實話，她都有些聽上癮了。
    “是老奴的榮幸。”
    蘇敏清他們沒有去禦花園散步，就在慈寧宮的小花園裏走走。
    福雲不遠不近地跟在蘇敏清他們的身後。如果李有德走了一會兒，身子不舒服，或者走不動，又或者走不穩，他也能及時去扶住。
    “娘娘，您今日想聽先帝的什麽事情？”這段時間，李有德說先帝的事情，也越說越上癮。
    “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想跟你確認下。”
    “娘娘請說。”
    “先帝厭惡自己的血脈，為何還會生孩子？”以先帝的性子，他厭惡自己體內有弘仁皇帝的一半血脈，就不該讓自己有孩子，他應該給自己絕育啊。
    這個問題問的李有德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過了半晌，他才回答道：“因為先帝想看他們自相殘殺。”
    蘇敏清：“……”還真的被她猜中了。“果然是先帝能幹出來的事情。”
    李有德小心翼翼看了看蘇敏清的臉色，見她神色平靜，絲毫不意外的模樣，在心裏鬆了一口氣。他真怕太後娘娘聽到這個回答，厭惡上先帝。
    “您猜到了？”
    “猜到了。”蘇敏清微微頷首道，“畢竟先帝在世時，他的那些兒子為了奪嫡，在朝堂上掀起了腥風血雨，一個個都要置對方於死地，好像他們不是親兄弟，而是殺父弑母的仇人，這其中沒有先帝的挑撥，他們是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您果然了解先帝。”先帝在世的時候，曾說過太後娘娘是這個世上最了解他的人。“當年，先帝的兄弟們也是這樣自相殘殺的，先帝說要把這個優良傳統傳下去。”
    優良傳統？
    好一個優良傳統。
    “先帝有那麽多兒子，他一個都不喜歡？”先帝在世時有十幾個兒子，除了景隆帝是蠢的，其他的皇子都非常聰明有手段。從這方麵就能看出來，先帝的基因還是不錯的。
    說到基因，她懷疑先帝的那些兒子們遺傳到先帝癲瘋基因。先帝的兒子們或多或少都有些蛇精病。
    “不喜歡，一個都不喜歡，先帝很討厭小孩子。”
    “女兒呢？”比起兒子，先帝對女兒的態度稍微好點，最起碼他沒有讓女兒們自相殘殺。先帝的女兒們都還嫁的不錯，雖然不是每一個都生活的幸福，但最起碼衣食無憂，沒有敢欺負她們。
    大臣們懼怕先帝，也恨毒了先帝，但他們不敢拿先帝的女兒出氣。所以，先帝的女兒嫁到大臣家裏，幾乎沒有被欺負，除非那個大臣一家人不想活了。
    她記得好像有一個公主生性懦弱，嫁到一個大臣家裏，被他兒子和兒子的小妾欺負，結果這事被先帝知道了，然後大臣一家被滿門抄斬了。自此以後，再也沒有大臣敢欺負嫁進他們家的公主。他們都把公主供起來了。
    “您還記得景清公主嗎？”
    “景清公主？”蘇敏清微微愣了下，隨即想起來景清公主是誰，“記得，這孩子身子不好，我進宮沒幾年就病逝了。”
    “如果非要說先帝疼愛哪個女兒，那景清公主算一個。”李有德道，“景清公主的身子不好，先帝時常去看望她。”
    “我知道這事，所有人都說這孩子像我。”蘇敏清道，“我也挺喜歡這孩子的，聰明通透，又乖巧懂事，可惜身子不好。”
    “先帝喜歡景清公主，就是因為公主長得像您。”
    聽到李有德這番話，蘇敏清的麵上露出一抹無語的表情。
    “他這是唱哪出戲，就因為景清像我，所以他疼愛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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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清的景並不是景朝的景，而是景山的景。景清的清並不是希望景朝清明平和，而是取自您的名字中的清。”
    蘇敏清：“……”
    “我真是謝謝先帝了。”蘇敏清沒想到景清公主的封號跟她有關。她一點也不感動，她隻覺得先帝這麽做不正常。
    “娘娘，您不喜歡啊？”李有德最會察言觀色，雖然蘇敏清嘴裏說著感謝先帝的話，但語氣卻有些咬牙切齒。
    “不喜歡，李有德這是你的猜想吧？”蘇敏清不相信先帝會這麽做。
    “先帝曾說過如果他和您有一個女兒，定會跟景清公主一樣。”
    蘇敏清聽後，直翻白眼，“景清出生的時候，我還沒有進宮，我隻比景清大幾歲，可生不出這麽大的女兒。”
    李有德：“……”太後娘娘的反應還真是與眾不同。換做其他娘娘，聽到他這麽說，心裏一定會感動，也會覺得先帝是愛著她。隻有太後娘娘聽了後，麵上露出一抹嫌棄的神色，好像非常嫌棄先帝這麽做。
    “先帝腦子正常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是你的猜測吧。”以她對先帝的了解，他絕不會這麽做。
    “先帝的確沒有這麽說，是老奴自己猜測的。”既然太後娘娘不能接受，那就當做是他擅作主張地揣測先帝的想法吧。“老奴覺得先帝就是這麽想的。”
    “你還是不了解先帝，先帝絕不會這麽想。”蘇敏清說的非常篤定，“景清這個封號，是他隨便取的。”
    “您說的對，是老奴揣錯聖意了。”以後他還是不要說這種事情，省得惹得太後娘娘不悅。
    話說回來，太後娘娘為什麽不能接受先帝是這麽想的？
    如果蘇敏清能聽到李有德的心聲，一定會告訴他，她覺得肉麻，更覺得惡心。她不吃這一套，尤其這一套還是先帝做出來的，她更是接受不了。
    李有德在心裏感歎道，先帝說得對，太後娘娘不稀罕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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