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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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蕭蕭易水寒》
    開元十六年的長安城,春意正濃。七歲的李泌站在大明宮外,小手緊攥著一卷《春秋》,眼睛卻不住地往宮門內張望。他身著青布衣衫,雖不華貴卻整潔得體,襯得那張稚嫩的小臉愈發清秀。
    "小郎君莫怕,"領路的內侍彎下腰,笑眯眯地說,"聖人最是喜愛聰慧的孩子。"
    李泌仰起臉,眼中閃爍著超越年齡的沉穩:"我不怕。隻是不知聖人為何要召見我一個孩童。"
    內侍笑而不答,牽著他的手穿過重重宮門。李泌目不斜視,卻在心中默記著路徑——左轉過了含元殿,右轉繞過太液池,這皇宮的布局竟與他讀過的《兩京記》分毫不差。
    終於,他們在一座精巧的亭子前停下。亭中坐著一位身著黃袍的中年男子,正與一位白須老者對弈。李泌知道,那便是當今天子玄宗皇帝。
    "陛下,神童李泌帶到。"內侍恭敬地稟報。
    玄宗抬起頭,目光如炬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不及他案桌高的孩子:"聽說你能背誦《春秋》全文?"
    "回陛下,小子不敢說能背全文,但通讀過三遍。"李泌不卑不亢地回答。
    玄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指了指棋盤:"可懂此道?"
    李泌點頭:"略知一二。"
    "來,與朕下一局。"玄宗饒有興趣地讓出位置。
    李泌踮起腳尖,認真審視棋局。白須老者的黑子已呈敗勢,但他不慌不忙,執白落下一子。玄宗眉毛一挑,隨即應了一手。兩人你來我往,竟下了半個時辰。
    最終,玄宗撫掌大笑:"妙哉!七歲孩童竟能下出如此棋局!張說,你看此子如何?"
    那白須老者——當朝宰相張說捋須笑道:"此子聰慧非常,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玄宗滿意地點頭:"李泌,可願入宮與諸皇子一同讀書?"
    李泌退後一步,鄭重行禮:"小子願為陛下效力,但請允許我每日歸家侍奉母親。"
    就這樣,年幼的李泌以"神童"之名出入宮禁,與太子李亨結下了不解之緣。那時的他還不明白,這段緣分將如何影響他的一生。
    天寶十四年,安祿山起兵反唐,烽火席卷中原。四十三歲的李泌已在嵩山隱居多年,每日與道經為伴,不問世事。
    這日清晨,他正在草廬前煮茶,忽聽山下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一位風塵仆仆的中年男子在侍衛簇擁下出現在山徑上。李泌手中的茶勺"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來人竟是太子李亨,如今的天下兵馬大元帥。
    "山人李泌,參見殿下。"李泌深深一揖。
    李亨快步上前扶起他:"先生不必多禮!如今國難當頭,亨特來請先生出山相助!"
    李泌看著這位昔日同窗,發現他眼角已爬上細紋,鬢邊也有了白發。戰亂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太子憔悴了許多。
    "殿下,貧道閑雲野鶴,恐怕..."
    不等他說完,李亨突然雙膝跪地:"先生!當年父皇曾言"此子必成大器",如今大唐危在旦夕,先生忍心坐視不理嗎?"
    山風嗚咽,卷起李亨的衣袍。李泌望著遠處烽煙,想起長安城中那些熟悉的街巷,太液池邊的垂柳,還有那些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的百姓。
    他長歎一聲,扶起李亨:"殿下請起。山人願效犬馬之勞。"
    至德元年,李亨在靈武即位,是為肅宗。李泌以白衣身份參與軍國大事,日夜籌劃平叛方略。
    這日深夜,軍帳中燭火搖曳。李泌指著地圖對肅宗說:"陛下,如今叛軍雖占據兩京,但內部已有分裂之象。臣建議令郭子儀出河東,李光弼出河北,形成夾擊之勢..."
    肅宗專注地聽著,不時點頭。突然,帳外傳來喧嘩聲。
    "朕不是說任何人不得打擾嗎?"肅宗不悅地皺眉。
    帳簾掀開,宦官李輔國滿臉堆笑地走進來:"陛下恕罪,有緊急軍情。"
    李輔國瞥了眼李泌,眼中閃過一絲嫉恨。自從這個"山人"來了之後,皇帝對他這個心腹的倚重明顯減少了。
    肅宗看完軍報,臉色稍霽:"還好,隻是小股叛軍襲擾。"他轉向李泌,"先生繼續。"
    李輔國卻插話道:"陛下,朝中大臣們都在議論,說軍國大事不應由一介布衣參與..."
    "住口!"肅宗罕見地動了怒,"李先生之才,豈是爾等能及?退下!"
    李輔國悻悻退出,卻在心中記下了這一筆。
    李泌恍若未覺,繼續分析戰局:"安慶緒弑父自立,叛軍內部分崩離析。此時正該一鼓作氣..."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李泌的謀劃一一實現。唐軍節節勝利,眼看兩京收複在即。
    一日,肅宗設宴犒賞眾將。酒過三巡,肅宗拉著李泌的手說:"先生之功,朕銘記於心。待平定叛亂,朕必拜先生為相!"
    帳中眾臣麵麵相覷。李輔國臉色陰沉,手中的酒杯幾乎要捏碎。
    李泌卻淡然一笑:"陛下厚愛,山人愧不敢當。我本山野之人,隻願為陛下分憂解難,不求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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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宗不以為然:"先生大才,豈能埋沒?不如還俗為官,也好名正言順參與朝政。"
    李泌搖頭:"山人誌在修道,若陛下垂憐,待天下太平後,允我歸隱山林便是。"
    宴會散去後,李輔國趁機進言:"陛下,李泌此人恃才傲物,不尊朝廷法度。長此以往,恐非國家之福..."
    肅宗皺眉:"先生忠心耿耿,卿勿複多言。"
    然而,種子已經種下。隨著戰事推進,李泌的許多建議開始被束之高閣。李輔國一派逐漸得勢,不斷排擠這位"山人"。
    乾元元年,唐軍終於收複長安。入城那日,百姓夾道歡呼。李泌卻獨自站在城樓上,望著滿目瘡痍的故都,心中百感交集。
    "先生為何獨自在此?"肅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
    李泌轉身行禮:"陛下,長安雖複,但戰亂未平。山人有一策..."
    肅宗擺擺手打斷他:"先生連日操勞,該休息了。朝中事務,自有大臣們處理。"
    李泌心中一沉,明白自己已被邊緣化。當晚,他寫下辭呈,準備次日麵聖後便離開。
    然而,命運似乎還想給他一次機會。就在他收拾行囊時,侍從來報:"先生,廣平王殿下求見。"
    廣平王李俶——肅宗的長子,未來的代宗皇帝匆匆走入,臉上帶著焦急:"先生要走?"
    李泌點頭:"殿下,山人使命已了。"
    李俶年輕的麵龐上寫滿憂慮:"如今父皇寵信李輔國,朝政日非。先生若去,天下蒼生何依?"
    李泌看著這位自己從小教導的皇子,想起他父親當年在嵩山上懇求自己的模樣。他輕歎一聲:"殿下,山人有一言相告——為君者當以天下為重,親賢臣,遠小人。他日殿下登基,望牢記此言。"
    李俶眼中含淚:"先生教誨,俶銘記於心。但請先生再留一段時日..."
    李泌搖頭,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這是我整理的治國方略,殿下可暗中研讀。至於山人...緣分已盡。"
    次日黎明,李泌悄然離開長安。他騎著毛驢,背著簡單的行囊,一如當年入山時的模樣。城門口,一隊禁軍突然攔住去路。
    "李先生,陛下有旨,請您回宮一敘。"為首的將領拱手道。
    李泌心中一凜,知道這是李輔國的計謀。他淡然一笑:"請將軍回稟陛下,山人年老體衰,不堪驅馳。待他日天下太平,再來拜見。"
    說完,他輕拍驢背,竟從禁軍縫隙中穿過。將領欲追,卻發現李泌的身影已消失在晨霧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李泌再次回到嵩山,每日誦經打坐,看似不問世事。但他的心卻始終牽掛著山外的烽火。偶爾有故人來訪,他便詳細詢問戰況,然後長歎不語。
    寶應元年,肅宗病逝的消息傳來。李泌獨自在山巔坐了一夜,望著長安方向,淚濕衣襟。
    "先生為何悲傷?"小道童不解地問。
    李泌輕撫童子的頭:"故人已逝,壯誌未酬。"
    不久後,新即位的代宗李俶派人上山,懇請李泌再次出山。這一次,李泌沒有拒絕。
    重回長安的李泌發現,朝廷已非昔日模樣。李輔國雖已被誅,但藩鎮割據、吐蕃入侵,大唐江山風雨飄搖。
    紫宸殿中,代宗向李泌深深一揖:"先生,如今吐蕃兵臨城下,朝中無人能解此危。請先生教我。"
    年近六旬的李泌看著這位自己一手教導的皇帝,沉聲道:"陛下勿憂。山人有一計,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詳細分析了吐蕃內部矛盾,建議聯合回紇牽製吐蕃。同時,對割據的藩鎮采取分化瓦解之策。
    代宗大喜:"先生真乃朕之子房也!"
    在接下來的歲月裏,李泌運籌帷幄,幫助代宗解決了吐蕃威脅,平定了多個藩鎮叛亂。但他始終堅持不任實職,以"山人"身份參與朝政。
    貞元三年,德宗李適繼位,再三懇請李泌出任宰相。這一次,年近七旬的李泌終於接受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就任前夕,李泌獨自在庭院中吟誦。侍從不解其意,隻見老人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擔任宰相期間,李泌整頓吏治,減輕賦稅,選拔賢才,使動蕩多年的唐王朝重現生機。然而,他的身體卻每況愈下。
    貞元五年春,李泌病重。德宗親臨府邸探望,見他瘦骨嶙峋,不禁落淚:"先生為大唐操勞一生,朕心甚痛。"
    李泌虛弱地微笑:"陛下,人生七十古來稀。山人已無遺憾..."
    臨終前,他讓侍從扶他到窗前,望著遠處的終南山,喃喃道:"昔年荊軻刺秦,臨行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我這一生,何嚐不是如此..."
    話音未落,一代奇才溘然長逝,享年六十八歲。德宗輟朝三日,追贈太子太傅,諡號"文貞"。
    李泌一生三起三落,始終以天下為己任。他如荊軻般義無反顧,卻比荊軻多了幾分智慧與從容。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留下的是千古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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