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城市的霓虹透過車窗，在陳默疲憊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又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試圖用刺痛驅散那股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困意。
    副駕駛座上的林哲看著他不斷點頭的腦袋和越來越沉重的眼皮，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默子，你行不行啊？實在不行就找個服務區停會兒，別硬撐。”
    陳默勉強扯了扯嘴角，目光依舊黏在前方延伸的公路上，聲音因為困倦而有些沙啞“沒事，再堅持會兒，離下一個出口就二十公裏了。”
    “二十公裏也不行！”林哲的聲音陡然提高，他伸手想去奪陳默手裏的方向盤，卻被陳默下意識地躲開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方向盤握得跟篩糠似的，這要是出點事怎麽辦？”
    陳默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他知道林哲說得對，可心裏那股莫名的執拗卻讓他不想輕易妥協。“我真沒事，剛才就是有點走神。你別大驚小怪的，我以前比這困的時候都開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林哲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吵嗎？我是擔心你！困成這樣還開車，跟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有什麽區別？”
    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空調出風口吹出來的冷風帶著一絲涼意，卻絲毫吹不散陳默心頭的疲憊，反而讓他覺得有些煩躁。“我都說了沒事了，你能不能別嘮叨了？”
    林哲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心裏的擔憂更甚。他知道陳默的脾氣，越是勸，他就越是要硬撐。可現在這種情況，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朋友冒險。“我嘮叨？陳默，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我這是為了誰？”
    他頓了頓，放緩了語氣，試圖用更溫和的方式說服陳默“你想想，咱們這次出來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去海邊放鬆幾天嗎？要是在路上出了意外，一切都白費了。而且，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叔叔阿姨該怎麽辦？”
    提到父母，陳默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他能想象到父母得知他出事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心裏那股執拗的勁頭也鬆動了幾分。可困意依舊像潮水般湧來，讓他幾乎睜不開眼。“我知道，可我真的睡不著。剛才在服務區停了半小時，躺了半天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睡不著也不能開車！”林哲立刻接話，“你以為喝咖啡就能解決問題嗎？咖啡那點提神效果都是暫時的，等勁兒過去了，隻會更困。而且，它根本消除不了你身體的疲勞，你的反應速度和判斷力還是會下降。”
    他從背包裏翻出一瓶風油精，擰開蓋子遞到陳默麵前“你先聞聞這個，提提神。咱們現在就找個最近的服務區，不管能不能睡著，都必須休息至少一個小時。”
    陳默看著那瓶綠色的風油精，濃鬱的氣味透過瓶口飄進鼻腔，讓他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了不少。可他還是有些猶豫“可是……”
    “沒有可是！”林哲打斷他的話，語氣十分堅定，“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交代在這條路上。你要是還把我當朋友，就聽我的。”
    看著林哲認真的眼神，陳默心裏的煩躁漸漸褪去，隻剩下深深的無奈和一絲感動。他知道林哲是真的為他好，自己再硬撐下去，不僅是對自己不負責任，也是對朋友不負責任。
    “好，聽你的。”陳默終於鬆口，打了轉向燈，準備駛向最近的服務區。“不過我可跟你說好了，要是到了服務區還是睡不著，你可別再嘮叨我了。”
    林哲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放心，隻要你肯停車休息，我就不嘮叨你。睡不著也沒關係，咱們可以聊聊天，或者聽聽歌，總之就是不能再開車了。”
    車子緩緩駛入服務區，陳默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停好車。熄滅發動機的瞬間，他幾乎是立刻就趴在了方向盤上，疲憊感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將他淹沒。
    林哲也下了車，繞到駕駛座旁邊，拍了拍陳默的肩膀“走，咱們去那邊的休息室躺會兒。實在睡不著，就閉目養神，也比在這兒硬撐著強。”
    陳默抬起頭，眼裏布滿了血絲，聲音沙啞地說“我真的太累了，感覺眼皮有千斤重。”
    “我知道，”林哲扶著他的胳膊，幫他下了車，“所以才更要休息。走吧，別跟自己較勁了。”
    兩個人慢慢走到服務區的休息室。裏麵已經有不少人在休息，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覺，有的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林哲找了兩個靠窗的空位，扶著陳默坐下。
    “你先坐著，我去給你買瓶水。”林哲說完，轉身走向服務區的便利店。
    陳默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窗外的車聲和人聲漸漸變得模糊，困意再次襲來。可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腦子裏卻突然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讓他一下子又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閃爍的日光燈，心裏一陣煩躁。他知道自己必須得睡著，否則明天根本沒有精神繼續趕路。可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著，這種感覺讓他幾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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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林哲拿著一瓶礦泉水走了過來，遞給陳默“喝點水，潤潤嗓子。”
    陳默接過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下，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還是睡不著。”他苦著臉說。
    林哲在他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手背“別著急，睡不著就別硬睡。咱們聊聊天吧，說不定聊著聊著就困了。”
    “聊什麽？”陳默有氣無力地問。
    “就聊聊咱們小時候的事啊，”林哲笑了笑，“還記得咱們小時候一起去掏鳥窩嗎？你差點從樹上掉下來，還是我拉了你一把。”
    提到小時候的事，陳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當然記得，那時候你還說要當一個探險家，去世界各地探險。”
    “是啊，那時候多天真啊，”林哲感慨道，“總覺得未來有無限可能。可現在長大了，才發現生活其實挺不容易的。”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童年趣事聊到大學時光，再聊到現在的工作和生活。林哲的聲音溫和而有磁性，像一股暖流，慢慢撫平了陳默內心的煩躁。
    不知不覺間，陳默的眼皮越來越重，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林哲看著他漸漸閉上眼睛，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心裏終於放下了懸著的石頭。
    他輕輕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陳默的身上，然後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守著他。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服務區裏的人也漸漸少了，隻剩下偶爾傳來的車輛啟動聲和腳步聲。
    林哲看著陳默熟睡的臉龐，心裏默默想著不管以後遇到什麽困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過了多久，陳默慢慢睜開了眼睛。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了，服務區裏也漸漸熱鬧了起來。他動了動身子，發現身上蓋著林哲的外套，心裏一陣溫暖。
    “醒了？”林哲看到他醒來，笑著問道，“感覺怎麽樣？”
    陳默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輕鬆了不少，困意也消散了大半。“好多了，謝謝你啊，阿哲。”
    “跟我還客氣什麽？”林哲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們去吃點東西，然後繼續趕路。”
    兩個人走出休息室，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陳默深吸了一口氣，清新的空氣湧入鼻腔，讓他精神煥發。
    他看著身邊的林哲，心裏充滿了感激。如果不是林哲堅持讓他停車休息，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危險的事來。
    “阿哲，”陳默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林哲，“以後我要是再犯渾，你一定要及時提醒我。”
    林哲笑了笑，用力點了點頭“放心，我肯定會的。誰讓咱們是最好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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