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霧如粘稠的墨汁般在沼澤表麵翻湧，腐葉下不時傳來氣泡炸裂的聲響，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腥甜。
    商大灰的開山神斧劈開毒蜥蜴的瞬間，墨綠色的毒血濺在腐泥上騰起紫煙。
    禮鐵祝驚覺自己披著的淨化之衣正發出微光——那是毒素被隔絕的征兆。
    “小心！是『千腐藤』！”黃北北突然拽住商燕燕的手腕。
    腳邊的腐葉下，無數暗紫色藤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尖端滲出的毒液在地麵蝕出蜂窩狀凹坑。
    井星拿出〖星光山〗，在藤蔓群中打開了一個缺口：
    “這些東西會追蹤血氣，三台的狀態太危險！”
    黃三台倚著腐木喘息，蒼白的唇角滲出黑血——毒核侵蝕的速度比他預想的更快。
    遠處的霧牆後，傳來骨骼摩擦般的嘶鳴，千餘條蛇信的嘶嘶聲匯集成令人牙酸的音浪。
    當第一顆蛇首從霧中探出時，禮鐵祝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不是普通的娜迦，而是由上百顆大小不一的蛇頭組成的巨物。
    每顆頭顱都吞吐著不同顏色的毒霧，蛇頸交纏盤繞成直徑十丈的肉柱，末端是堪比城樓的蛇腹，鱗片間滲著暗金色的毒液。
    “這個就是千首毒魔娜迦……”黃三台厲聲說道，“每顆蛇首都是獨立的毒域，中央那顆泛著金鱗的——是她的本源命核。”
    “黃神的雜種，你竟敢踏入我的領地？”最頂端的金鱗蛇首開口了，聲音像砂石碾過齒輪，卻帶著奇異的韻律，“你母親當年偷走『萬毒命盤』時，可曾想過今日？”
    黃三台瞳孔驟縮。這個聲音，他在母親遺留的殘夢中聽過——那是母親被天罰之火焚燒前，最後的呢喃。
    他踉蹌著上前，血腥味在舌尖炸開：
    “你認識她？”
    “認識？”金鱗蛇首發出桀桀怪笑，其餘百顆蛇首同步開合，形成詭異的和聲，“她偷走了屬於我的王位！若不是她將毒核植入你體內……”
    蛇腹突然劇烈蠕動，數百條蛇尾從沼澤中破水而出，尾端竟是布滿毒腺的人臉，“你以為你的『神魔萬毒之血』是天賜？
    那是她用自己的脊梁骨為祭，從我的命核裏剜出的半塊毒源！”
    商燕燕的針管突然脫手——她分明看見，某顆蛇首的瞳孔裏倒映著黃三台幼年的模樣。
    黃北北突然抓住禮鐵祝的手腕：“乖地馬，你看那些蛇尾人臉……他們的服飾，是黃家的族紋！”
    禮鐵祝渾身發冷。那些人臉的表情凝固在痛苦與怨毒中，分明是被煉製成活屍的黃皮子。
    金鱗蛇首突然俯衝，毒霧所過之處，商大灰的開山神斧竟開始融化：
    “現在，把你體內的半塊毒源還給我！連同你母親偷走的『萬毒命盤』——”
    “原來你還惦記著那個破盤子。”黃三台突然擦去唇角的黑血，露出癲狂的笑，“當年母親把命盤摔進黃泉時，你不是氣得掀了半座毒火山嗎？”
    他扯開衣襟，胸口的毒核正泛著妖異的金紅，“想要毒源？來拿啊——”
    千首同時發出尖嘯，蛇尾掀起的毒浪足有十丈高。
    井星突然將禮鐵祝推向側麵：
    “用淨化之衣護住北北！
    燕燕，你的針管能抽取她的次級蛇首毒血嗎？”
    商燕燕在毒霧中翻滾，針管精準刺入某顆青鱗蛇首的毒腺：
    “次級毒血有麻痹效果，但隻能維持三分鍾！”
    “足夠了！”黃三台趁毒浪間隙甩〖黃天畫戟〗，勾住金鱗蛇首的毒牙。
    百顆蛇首同時反噬，毒液在他身上炸開血花，卻又被毒核迅速愈合。
    禮鐵祝這才驚覺，黃三台每挨一道傷，毒核的金光就更盛一分——他在故意用疼痛刺激毒核的力量。
    “母親臨終前告訴我，你每煉化一個蛇首，就會多出一道命劫。”
    黃三台的〖黃天畫戟〗突然收緊，金鱗蛇首發出痛苦的嘶鳴，其餘蛇首開始互相啃噬，“現在，你體內有九百九十九顆替死蛇首，對嗎？”
    他猛地扯下自己胸口的毒核，任由黑血噴湧，“來啊，用你的本源命核，換我的半塊毒源——”
    毒霧突然靜止。所有蛇首的瞳孔都在收縮。
    千首毒魔娜迦女王的金鱗蛇首，突然一臉震驚的說道：
    “瘋了！那是同歸於盡的祭法——”
    “你以為我不敢？”黃三台的視線掃過遠處的隊友，商燕燕正用自己的血為商大灰愈合傷口，黃北北咬著嘴唇準備衝上來。
    他突然笑了，笑得比毒霧更冷，“母親用脊梁骨為我換生機，我總得用這副爛身子，為她當年的選擇補上最後一刀。”
    金鱗蛇首的瞳孔中第一次浮現恐懼。
    當黃三台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它的命核時，沼澤深處突然傳來鍾鳴般的回響。
    所有蛇首同時伏地，金鱗蛇首的毒牙間竟滲出淚水：
    “原來……你真的和她一樣，寧願碎骨萬段，也要……”
    話沒說完，毒霧開始退潮。
    黃三台踉蹌著跪倒，胸口的毒核已重新嵌入，卻泛著從未有過的純淨金光。
    黃北北衝上前按住他的傷口，卻發現那些致命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金鱗蛇首龐大的身軀開始崩塌，化作千萬點熒光融入沼澤：
    “告訴那些蠢貨……”最後的聲音裏竟帶著釋然，“那個命盤碎片，唯有黃家血脈能激活……還有，你母親當年……不是偷，是替我……”
    話未說完，所有蛇首已消失不見。
    沼澤中央浮現出一條清澈的小徑，盡頭是泛著微光的出口。
    黃北北突然撿起一片蛇鱗，上麵刻著模糊的族紋——那是黃家祖祠中從未出現過的圖案，卻與黃三台胸口的毒核紋路完全吻合。
    “三台哥，她最後說的‘替我’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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