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達看著團團圍上來的昔日隊友以及自己曾經的隊長，嘴角浮現出自嘲的笑容，帶著些許落寞。
    “說起來很久都沒跟卡莉達對練了呢，畢竟這家夥每次都渾身抖個不停，過兩招就趴地上了。”
    “確實呢，這次卡莉達沒有顫抖了，值得表揚！”
    看著眼神決然的少女，其中的一名女武神扛著自己的武器欣賞似的笑了，其餘的人也都露出了差不多的笑容，悠哉的緩慢靠近，把這當做是一場餘興節目。
    將身旁的小女孩單手抱在懷裏，卡莉達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小娜，閉上眼睛。”
    “嗯！”雷娜塔應了一聲，立刻緊閉雙眼，伸手抱住了卡莉達的脖子。
    銀白色的長劍燃起火焰，卡莉達深吸一口氣，無形的氣浪在她的周身席卷，身後的紅色長發隨風舞動，仿佛也在熊熊燃燒。
    “不對勁，”莫裏甘眯起了眼睛，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這家夥要幹什麽……”
    ——！
    長劍之上的火焰猛然暴漲數倍，卡莉達大喝一聲，將手中的長劍狠狠刺入地麵！
    洶湧的火焰順著劍身瘋狂灌入地麵，細密的裂紋以劍身為中心向著周圍迅速蔓延，刺目的火光於其中轟然爆發，將整個屋子照的通明！
    轟！
    一朵紅蓮炎華於房屋之中爆發，一眾女武神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站穩身體用武器阻擋麵前的灼熱的氣浪。
    牆壁寸寸崩裂，轟然爆碎，一道身影撞開大量的碎石猛地鑽出，卡莉達大口吸入冰冷的空氣，抱著懷中的女孩穩穩落地，隨後朝著遠處的雪地高速奔逃！
    “沒想啊，這丫頭還藏了這麽一手……”土黃色的煙塵瞬間破散，莫裏甘伸手一揮，狂風將周圍燃燒著的火焰迅速吹滅。
    透過房屋的破洞看著消失在遠處的紅色馬尾，莫裏甘冷笑著開口，“追上去，讓我們和這丫頭好好玩玩！”
    與此同時。
    紅色的秀發在空中拖拽出軌跡，卡莉達緊緊抱住懷中的女孩，沿著一望無際的雪地高速逃竄。
    腳印在身後迅速蔓延，隨後被風雪掩蓋，卡莉達看了眼身後，停下腳步喘息起來。
    她當然知道，僅僅是這麽點距離完全不夠，隊長她們的速度追她就跟玩一樣，但是至少能拖住一點點時間。
    卡莉達深吸一口氣，把蕾娜塔輕輕放下，將自己裝有軍用口糧、地圖還有醫療品的小包掛到了她的身上。
    卡莉達擦去女孩臉上的淚痕，指著遠處，輕聲說道：“小娜，一直往前跑，不要回頭，知道嗎？”
    “姐姐…你怎麽辦…”雙手死死抓住小包，卡莉達顫聲問道。
    “不用擔心我的，姐姐可是很厲害的，我一會兒就會跟上去了。”
    卡莉達強顏歡笑，拄著長劍慢慢起身。
    帶著蕾娜塔的話她們根本就跳不掉，但是隻要自己拖住她們一會兒，雖然概率很小，但蕾娜塔說不定能憑借聖痕的力量逃脫。
    這是目前唯一還有希望的辦法。
    “好了，快點！”
    “可是……”
    “沒有可是，快跑！”
    卡莉達厲聲說道，蕾娜塔被嚇的直縮脖子，大大的眼睛嗆滿了淚水，她咬著嘴唇後退幾步，光腳朝著遠處迅速奔跑。
    看著小家夥逐漸消失在視線中，卡莉達呐呐自語：
    “抱歉嚇到你了小娜，姐姐不應該這麽大聲的……”
    說著，卡莉達突然撓頭傻笑：“跟夜凝長官待了那麽久，我果然也改變了一些呢，以前可不會這樣的啊，並且居然會頂撞隊長了。”
    “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哈哈哈哈……”
    幹笑之後，少女陷入了沉默，她撓著腦袋的手緩緩放下，卡莉達看著已經奔襲到麵前的幾道身影，默默舉起長劍，擺好架勢。
    “喂喂，你讓那個小鬼先跑，打算一個人攔住我們？”
    “很帥嘛，以前都沒發現呢！”
    看著少女勇猛的行為，為首的兩名女武神嗤笑著說道，她們眯著眼睛打量著少女，隨後從正麵襲來！
    麵對劈向麵門的巨大鐵塊，卡莉達咬緊牙關立刻舉劍迎接！
    鏘！
    劍刃與劍刃之間迸發出大量的火花，強大的力道順著劍身灌入卡莉達的雙臂乃至全身，令她渾身發麻。
    不等火花散去，槍矛般的踢擊便迅速襲來，卡莉達瞳孔一縮，立刻抬起右腿用膝蓋緊急防禦，仍然被踢飛出去。
    另一名戴有拳甲的女武神毫不留情，猛撲過來，右手攥拳，猛的朝著的卡莉達的右臉揮去，雄厚的拳風呼嘯而起！
    雙腳在雪地之上拖拽出溝壑，卡莉達穩住身形用長劍撥開襲來的重拳，隨後立刻鬆開右手用手肘擋住再度襲來的拳擊。
    “喔！挺厲害的啊！再試試這招！”
    呼嘯的風聲從身旁傳來，巨大的劍刃劈向卡莉達的腰部，欲將其斬成兩半。
    嘶——
    嘴角噴吐出霧氣，紅色的火焰環繞在卡莉達的周身，兩名女武神隻覺得眼前虹光閃耀，顏色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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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之神神樂舞·幻日虹！
    卡莉達瞬間出現在她們的頭頂，她扭轉身軀，如同隕石一般迅速下落，在兩人驚恐的眼神中將纏繞著火焰的長刀猛地揮下！
    火之神神樂舞·輝輝恩光！
    轟！
    一道十米高的耀眼火柱在雪地之上瞬間爆發，灼熱的火蛇環柱而上，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兩道焦黑的身影猛地從中倒飛出去。
    她們翻著白眼再不能起，周身環繞著火焰的卡莉達粗看著麵前剩餘的三人，再度舉起長劍。
    “厲害的一擊。”
    莫裏甘微笑著鼓掌，微微眯起眼睛，
    “不過弊端也很明顯，崩壞能消耗了不少吧。”
    “……”
    卡莉達沒有回話。
    夜凝教授了卡莉達呼吸法，崩壞能的加持讓呼吸法發揮出了其真正的優勢，她現在的進攻、閃避和續航能力毫無疑問是大大的增加。
    但卻無法改變她的抗性偏低，體內崩壞能儲存量較少的事實。
    而輝輝恩光毫無疑問是非常強力的招式，雖然體力還有很多，但加持攻擊的崩壞能一下子被耗去大半。
    所以……
    卡莉達將腰間收集有崩壞能結晶的收納盒丟到地上，用長劍將其刺穿！
    哢嚓！
    內部的結晶被劍尖擊碎，淡紫色的崩壞能如同細蛇一般順著長劍湧入卡莉達的身軀，她皺緊眉頭感受著體內崩壞能的無比充盈。
    作戰服下，她的皮膚變的慘白，淡紫色的詭異紋路在她持劍的手臂之上迅速蔓延。
    莫裏甘挑了挑眉毛，“瘋子，一下子吸收這麽多的崩壞能，憑你那一點抗性可根本撐不住。”
    “倒是讓我想起了那群在崩壞戰場上為了對抗崩壞獸拚命戰鬥直到身死、蠢到沒邊的家夥，你和她們一個簡直德行。”
    “別侮辱那些前輩們，你根本沒有資格！”
    卡莉達怒吼著說道，她渾身裹挾著火焰朝著莫裏甘高速奔去，莫裏甘哈哈大笑，她手持著青色的太刀在空中隨手旋轉兩圈，隨後揮刀迎擊！
    兩道身影在雪地之上高速碰撞，無形的氣浪在二者之間迅速炸開，灼熱的火焰與狂風將周圍的雪花融化崩解！
    砰砰砰！
    伴隨著尖銳的金屬爆鳴聲，一青一紅兩道流光在雪地之上高速碰撞，莫裏甘的攻擊就像是鞭子一樣迅速剛猛，強大的衝擊力順著武器灌入全身，極其刁鑽的攻擊角度讓卡莉達隻能節節敗退。
    四散的風刃剝削著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膚，隻要被擊中一次，卡莉達肯定她會當場肢體分離，最好的情況也是血管破裂。
    她放棄進攻與反擊，專注於閃避與防禦。
    “真是太讓我驚訝了，”
    長劍與太刀再度交接，莫裏甘單手持刀死死壓製卡莉達，看著她扭曲的麵容微笑著說道：
    “我真好奇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麽奇遇，居然能在短時間內變強這麽多。”
    “喝！”
    卡莉達怒吼一聲，一把挑開莫裏甘的太刀，用力向前刺擊，莫裏甘輕鬆躲過，隨後彎腰一計旋風踢踹在卡莉達的胸口，將其踢飛出去。
    卡莉達在地上翻滾一圈，起身後正準備再度進攻，一道銳利的風刃以超乎常理的速度瞬間襲來，掠過少女的半邊身體。
    哢擦。
    溫熱的鮮血飛濺在少女的臉頰上。
    卡莉達的右臂減輕了負擔，依舊緊握長劍的右手從手肘處被輕易切斷，散播著血滴，旋轉著飛上半空，重重落在地上。
    以血花點綴的痛苦哀鳴，響徹在這片冰雪的凍土。
    “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響徹在周圍，斷裂的右臂如同噴泉般狂吐鮮血，卡莉達嬌好的麵容因為幾乎要燒斷神經的痛苦而扭曲。
    她強忍淚水，顫抖著伸出燃起火焰的左手狠心附著在自己的斷臂之上，伴隨著血肉的焦糊和更加劇烈的痛楚，卡莉達幾乎要暈過去。
    砰！
    下巴與鞋尖相互撞擊，卡莉達如同破布一般倒飛出去，連續翻滾幾圈，鮮血在雪地之上勾勒出大片的斑駁痕跡，卡莉達用僅有的手臂強行撐起顫抖的身體，想要再度起身。
    刷！
    銀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莫裏甘笑眯眯的用銀劍貫穿他主人的脊柱，將其死死的釘在地上。
    下半身頓時失去知覺，卡莉達的被莫裏甘提著頭發與其對視。
    “不得不說，你真是讓我愉快了一陣，卡莉達。”
    拍了拍少女因為牙齒碎裂而腫起的臉，莫裏甘微笑著說道，語氣略帶遺憾：
    “可惜啊，愉快的時間就這麽結束了。”
    “放開我！放開我！嗚…卡莉達姐姐……！”
    熟悉的聲音傳來，隻見裘克和高頓正抓著蕾娜塔走了過來，看到被釘在地上滿身傷痕的卡莉達，蕾娜塔頓時大哭起來，掙紮的更加劇烈。
    高頓不耐煩的一巴掌招呼在她的臉上，隨後又補上了好幾巴掌，打腫了她半邊的臉，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裘克看著被釘在地上的卡莉達，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動作快點，再過一段時間運輸艦就要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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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莫裏甘聳了聳肩，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看著被帶走，昏迷不醒的蕾娜塔，卡莉達的眼中滿是痛苦。
    “這就是世界的規則，卡莉達。”
    鬆開少女的頭發，莫裏甘一腳踩在卡莉達唯一能動的胳膊上，將骨骼碾的粉碎，看著因為疼痛而渾身顫抖的少女，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弱者隻能被強者欺辱，連守護自己的信念也做不到。”
    “那麽，再也不見，卡莉達。”
    “哦對了，放心，不會有人在意你的死活，在你出任務的時候我就已經上報了你私自出任務死亡的事情哦～”
    莫裏甘起身準備離去，隨後褲腿一緊。隻見卡莉達死死地咬住莫裏甘的衣角，雙眼中不屈的火焰熊熊燃燒！
    “放開……小…娜……”
    含糊不清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莫裏甘歎了口氣，隨意的扯開褲腿，狠狠一腳踢在卡莉達的臉上。
    “就這麽老老實實的去死不好嗎？平白給自己添加痛苦。”
    一腳一腳踹在卡莉達的身上，鮮血自她的身下匯聚成湖泊，最後被寒風凍結。看著終於一動不動的少女，莫裏甘收回來滿是鮮血的靴子，哼著小曲慢悠悠的離去。
    夜凝……長官……
    意識在腦海中不斷沉浮，卡莉達回想起那個讓自己難以忘卻的身影，瞳孔開始緩慢潰散。
    好熟悉的感覺啊……
    我…又要死了嗎……
    又…？
    “卡莉達！卡莉達！”
    熟悉的聲音在耳旁朦朧的響起，由遠及近，卡莉達感覺自己的視線旋轉，最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了視野之中，此此刻那張絕美的臉卻因為憤怒和痛苦而扭曲。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少女，夜凝雙眼之中滿是暴怒，她咬緊牙關駕馭著僅存的理智，低吼道：
    “係統，最高級的鳳凰血清！快！”
    ［……沒用了，宿主…］
    “……你什麽意思？”
    ［…你應該感知到了…你救不活一個死人。］
    “…不，一定有辦法！”
    夜凝低吼道，她的雙眼閃過一絲亮光：“對！不朽之匣，隻要能保住靈魂的話……”
    長官……我…已經沒救了……
    金色的光點在眼前晃動，夜凝她低頭看向懷中氣若遊絲的少女，眼瞳劇烈的顫抖起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身形似乎在一點點變淡……
    “怎麽回事？”
    ［……身處於這個世界泡之中的她……靈魂是不過是一小塊碎片…］
    ［或許…這裏大部分的人都和她一樣，隻是用殘破的靈魂支撐著虛假的軀殼，重複著一遍又一遍的輪回］
    “什麽……”夜凝的臉扭曲起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死死的咬住牙關。
    “長…官…”
    “卡莉達！”
    夜凝瞪大了眼睛，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沒事的…長官一定會救你的，你一定要挺住…”
    “……對不起…”
    夜凝僵住了。
    “…我沒有…保護好小娜…”卡莉達斷斷續續的說著，鮮血混雜著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我給你丟臉了……”
    “對不起……”
    她的身形幾乎淡化消失，化作無數的光點消散在空中，隻留下一個聲音在夜凝的耳畔回蕩。
    對不起……
    少女的一切都消散在這片冰原之中。
    一枚銀白色勳章，掉落在夜凝原本沾滿鮮血的雙手中。
    “…………”
    夜凝沉默著起身，她看向莫裏甘等人離去的方向，麵若寒霜，眼底的紅色鏡湖開始劇烈沸騰起來，潛藏於深潭之中的惡魔歡呼著，掙脫了沉重的枷鎖。
    惡魔，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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