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趙玄就在休息室坐了半天，沒錯，就是半天，這半天其餘人都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可徐玫還是沒有什麽反應，飛船仍然穩穩當當停在星球上空。
    "不對勁。"他輕輕放下懷中昏昏欲睡的小洛璃，起身時由於坐得太久，骨骼發出輕微的脆響，"我去駕駛室看看。"
    愛莉希雅立刻從趙玄身後探出頭"嗯哼，我也去看看~"。
    符華則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顯然，她早已察覺異常。
    三人沿著飛船的主通道快步前行。走廊兩側的全息窗戶外，星光依舊靜謐地流淌，或許是心理作用，心中有股莫名的違和感卻揮之不去。
    當氣密門滑開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三人同時愣住——
    徐玫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駕駛座上，百無聊賴地用手指轉著導航儀。聽到動靜，她茫然回頭"嗯？你們怎麽都來了？"
    趙玄嘴角抽了抽"我們以為你出事了飛船停了半天沒動靜。"
    "啊！"徐玫一拍腦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忘了通知你們。"她調出飛船外部景象，指著維斯塔利星，"那星球裏麵邊現在正亂著呢，幾個傭兵團在搶秘境發掘權。"
    徐玫聳聳肩"這棵星球上的監察局副局長帶人去調解了，讓我們先在軌道上等著。"她突然壞笑著補充，"反正咱們也不差這點時間，就當度假唄~"
    趙玄扶額長歎"你好歹發個通訊啊，害我們白擔心一場。"
    徐玫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誒嘿，一時疏忽嘛~"她指尖轉著發梢，毫無反省之意。
    符華推了推眼鏡"徐玫小姐，既然副局長親自出馬，為何不見維斯塔利星的監察局長前來接洽？"
    "這個嘛"徐玫攤開手，"老局長三個月前去別的星球找東西去了，現在整個星球就林燁一個能打的。"她掰著手指數道，"其他高層要麽在閉關，要麽帶隊去鎮壓那些傭兵團了。"
    趙玄敏銳地注意到她話裏的細節"等等，你的意思是現在整個維斯塔利星的監察局高層，都跑去當和事佬了？"
    "沒辦法呀，人家這次鬧出動靜確實有點兒大，必須全員出動那才能鎮壓~"徐玫還晃了晃腦袋，吐槽道，"唉，麻煩死了，要不是按藍星條例，地方分局至少要派個副局長來接待我這個級別的，老娘早就進去了。"她無奈聳肩，可是這卻讓趙玄嘴角微微抽搐，他實在不理解為什麽監察局局長這麽一個重要的職位，官方會讓這麽一個不著調的人擔任。
    眾人隻能繼續等待。一個時辰後，通訊器突然自動激活。全息投影中浮現出一位劍眉星目的青年。
    "維斯塔利星監察局副局長林燁，向徐局長報到。"他行禮時，袖口還沾著未幹的血跡。
    徐玫挑了挑眉"喲，終於舍得回來了？那群星際鬣狗搞定了？"
    林燁揉了揉太陽穴，"算是解決了，就是過程"他身後突然傳來爆炸聲，畫麵劇烈晃動，"比較費心神。"
    徐玫噗嗤一笑"居然還有能讓你這個家夥頭疼的事？"她指尖輕點控製台，調出星圖，"需要我帶人下去幫忙收拾殘局嗎？"
    "別！"林燁連忙擺手，"您這尊大佛還是直接去總部吧。"他快速傳輸了一組坐標，"三號空港已經清場，專門給您預留了通道。"
    隨著通訊結束，徐玫熟練地啟動引擎。飛船輕微震顫著脫離靜止軌道，推進器噴吐出幽藍的尾焰。
    "坐穩啦~"她突然推動操縱杆，整艘飛船如離弦之箭般俯衝而下。舷窗外，維斯塔利星的大氣層越來越近，雲海在眼前鋪展開來。
    當飛船突破最後一層雲障時，一片赤紅的大陸在舷窗外鋪展開來。這片被稱為"赤霆"的土地，呈現出令人心悸的鏽紅色，仿佛被鮮血浸染了千萬年。
    隨著高度降低，星球表麵的細節逐漸清晰——
    高聳的合金城牆圍攏著蜂窩狀的聚居地，外牆布滿各種武器留下的焦痕。街道如同迷宮般在建築殘骸間蜿蜒，太陽能板在鏽鐵皮屋頂上拚出雜亂的馬賽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巨型骨架般的構造半埋在地表下的星艦殘骸被改造成居所，扭曲的金屬肋骨架起整片貧民區。
    "歡迎來到維斯塔利星。"徐玫的聲音突然傳來，向著趙玄介紹道，"維斯塔利星是一個資源較為匱乏的星球，同時也是著名的"拾荒者天堂"，這裏最多的就是各種傭兵團。"
    遠處，幾座形如倒插利劍的黑色高塔刺破天際，塔頂閃爍著危險的紅色信號燈。那是各大傭兵團的總部，也是整片大陸為數不多像樣的建築。
    趙玄凝視著下方那些由星艦殘骸拚湊的貧民窟，眉頭緊鎖。鏽紅的土地上，能看到螞蟻般大小的人影在廢鐵堆中翻找，偶爾爆發的能量閃光顯示著某處的爭奪。
    "維斯塔利星也是著名的三不管地帶。"徐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觀景窗邊，"星際海盜、流亡者、黑市商人都有可能聚集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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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莉希雅難得收起笑容，指尖輕點窗戶"那些小孩子"隻見幾個衣衫襤褸的身影，正圍著一台報廢的醫療機器人，試圖拆解其中的零件。
    就在氣氛變得沉重時，飛船突然加速。前方地平線上，一座銀藍色的穹頂城市如寶石般突兀地鑲嵌在赤紅荒原中。高聳的能量屏障內，是井然有序的幾何形建築群，中央的監察局總部大樓如同一柄直插雲霄的水晶劍。
    "歡迎來到"新霄城"。"徐玫的聲音重新變得輕快，"監察局直接管轄的特別行政區。"隨著飛船穿過屏障，窗外的景象瞬間切換——翠綠的生態園區環繞著人工湖，街道上懸浮車井然有序，與剛才的廢土景象判若兩個世界。
    停機坪上，林燁已經換了一身筆挺製服等候。他身後站著兩排全副武裝的執法者，顯然，他們對於徐玫的到來很是鄭重。
    天際突然傳來引擎的尖嘯。一道湛藍流光以近乎挑釁的姿態俯衝而下，在距離地麵不足百米處驟然懸停。反重力引擎掀起的颶風將林燁的衣袍刮得獵獵作響，後邊那些境界低的執法者們不得不穩住身形。
    "還是這麽亂來"林燁苦笑著抬手遮擋氣浪。
    飛船艙門在嗡鳴中緩緩開啟。徐玫的身影逆光而立，局長的服飾下擺如鷹翼般翻飛。她單手叉腰，靴跟清脆地敲擊在舷梯上，每走一步都讓執法者們的腰板挺得更直。
    "小林啊~"她隨手將墨鏡推到頭頂，露出那雙標誌性的鳳眼，"這麽隆重，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燁無奈一笑“徐局長，您可是貴客，理應如此。”這時，趙玄等人也跟在徐玫身後走下飛船。林燁的目光在趙玄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點頭示意。
    徐玫三步並作兩步蹦下舷梯，一個箭步衝到林燁麵前，跳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這些年混得可以啊！"她笑得眉眼彎彎，"連藍星總局的會議上，都常聽你們局長提起你的戰績，那可是讚不絕口啊。"
    林燁被拍得一個踉蹌，苦笑著扶正被撞歪的肩章"徐局說笑了"他耳尖微微發紅，"不過是一些小功績罷了——"
    "你太謙虛了。"徐玫搖搖頭，顯然不太認可，不過她也沒多說，反而突然變魔術般從袖中掏出一瓶陳釀，"看！特意給你帶的的"星焰釀"，就算是跟你慶功呢！"
    林燁眼中閃過驚喜，連忙雙手接過“多謝徐局，這可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佳釀。”
    徐玫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就知道你喜歡，我可是費了不小勁才弄到的。”
    “對了，你應該又給我們準備住宿吧。”
    林燁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早已安排妥當！就在星輝別苑，您當年最愛的那間臨湖庭院還留著呢。"
    走在綴滿發光晶石的長廊上，趙玄忍不住低聲問道"這位林副局"
    "小林子啊，"徐玫眼中泛起追憶的波光，"當年可是監察局最耀眼的超新星。"她突然轉向趙玄，促狹地眨眨眼，"猜猜他的異能是什麽？"
    趙玄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前方引路的背影"戰鬥係？比如力量增幅之類的？"
    "錯~"徐玫豎起食指晃了晃，壓低聲音道，"他的異能名為"結果"，評級雖然隻是a，但效果"她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堪稱逆天。"
    見趙玄疑惑，她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比方說製作符籙——"她將樹葉比作符籙，隨後手指在上麵亂畫，"他隻需掌握製作方法並備齊材料，就能直接"得到成品"，完全跳過繪製過程。"
    趙玄瞳孔驟縮"這是因果律操作？！"
    "沒錯。"徐玫將樹葉拋開，"最可怕的是戰鬥應用。"她突然嚴肅起來，"隻要靈力足夠，他甚至能直接鎖定"敵人死亡"這個結果，然後無需戰鬥，直接達成。"
    仿佛感應到討論，前方的林燁回頭苦笑"徐局您就別嚇唬客人了。我這異能也有局限。”
    隨後他開始解釋“我這個這個異能施展所需要一項重要的條件，那就是施展者是能辦到這件事，異能去除的隻是過程，‘因’和‘果’是必不可少的。
    "比如煉丹。如果我對藥理一竅不通，就算堆滿藥材也變不出成品，同時戰鬥也是如此，想要能夠直接鎖定‘敵人死亡’，我也得有能殺死對方的實力才行。”
    趙玄心中暗自思索，這“結果”異能確實強大且獨特，雖有局限，但若是運用得當，也能發揮出巨大作用。
    林燁突然停下腳步，語氣之中帶上了幾分淒涼"最諷刺的是"他自嘲地笑了笑，"這個強大的異能，反而成了我最大的桎梏。"
    徐玫的腳步也隨之頓住，眼眸蒙上一層哀歎。陽光在樹葉的擺動下顯得忽明忽暗，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趙玄敏銳地察覺到氣氛變化"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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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玫與林燁交換了個眼神。後者擺擺手走向前方，背影在周圍草木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孤寂"說吧，早就不在意了，或許，這就是，天之道，有所得必有所缺吧。"
    看著林燁那孤寂的背影漸漸遠去，趙玄心頭湧上一陣懊悔。他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提問太過冒失，這樣的問題本該選個更妥當的時機，在當事人不在場時詢問才是。
    徐玫的目光同樣追隨著那道蕭索的身影，良久才轉向趙玄，輕聲問道"你知道他現在是什麽境界？"
    "難道已經是九階巔峰？"趙玄謹慎地猜測。
    徐玫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那你不妨再猜猜，五年前他是什麽境界，十年前又是什麽境界。"
    趙玄聞言一怔，隱約察覺到其中另有隱情。
    "難道說"
    "正是如此。"徐玫輕歎一聲，聲音裏帶著說不盡的惋惜，"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經來到了九階巔峰之境。隻是"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玄心頭一震，遲疑道"他始終無法突破十階大關？"
    徐玫沒有回答，隻是輕輕點頭，目光中透著幾分悵然。
    趙玄一時無言，身後的上官墨、趙萱、陸鼎等人也陷入沉默。此刻，他們終於明白了林燁背影中的那份落寞從何而來——二十年光陰，困守九階巔峰，寸步難進。若是換作自己，恐怕也未必能比他更從容。
    ps點點催更，給個五星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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