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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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伊萊·瓊斯一生沒有寫過自傳和回憶錄,但有不少人收集他的資料寫過許多版本的伊萊·瓊斯傳,細節和描述各有不同,但都用不小的篇幅提到了這場他一生中最大的打擊:
……沒人知道伊萊·瓊斯隔絕了和外界的信息獨自一個人躲在房間裏事,都在想些什麽。即便在那個極度淫/靡又極度保守的年代,這也是一個驚天的醜聞,更何況他彼時還算是個新人,片邀一夜之間被清空,和派拉蒙的第一份合約因此提前告吹,幾日之間跌入穀底。那時候大概沒人能想到他有一天能夠東山再起。
他能夠再獲得成功,首先,當然是因為他本身的才華,他超越時代的電影理念、卓越的審美觀等等;其次,他的幾位朋也出來力挺他,比如馬龍·白蘭度曾試圖給他試鏡機會,伊麗莎白·泰勒以低價參演了他製作的007係列第一部。他的好人緣似乎也說明了大家對他品格的認證,而後來在官司中他確實也取得了勝利。
盡管在馬龍的回憶錄裏,他說起自己提供的試鏡被伊萊以工作為理由而委婉地拒絕了,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在那個時候,他大概就已經振作起來開始籌備讓他重振聲威的兩部係列——桀驁乖戾古怪睿智的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以及風度翩翩魅力四射的特工詹姆斯·邦德。
大抵這是美國人民最熱愛的兩個英國人了,福爾摩斯自不必說,這是個經久不衰的題材,至今都還有擁躉無數,而邦德是橫空出世的,此前這本書連賣都賣不出去,據說是因為伊萊·瓊斯的那位鋼鐵王子的戀人雷蒙德·愛德華茲在參加一頓同學會時,覺得作者窘迫為其解圍而買下的,之後無意中送到了伊萊·瓊斯的麵前,誰能想到當時默默無聞甚至備受嫌棄的詹姆斯·邦德後來竟然能成為影壇上一個跨越幾十年換了幾代演員的長青係列呢?
電影是低調開拍的,而按照時間推算,在他人生最寒冷的那個冬天,他沒有自暴自棄亦或者逃避躲藏,而是尋求更多的道路,已經開始了他重整山河的第一步。
*
這時的伊萊當然不知道後人的評價,伊萊手上就真拿著這兩份案子,福爾摩斯,還有邦德,經過慎重考慮之後,他並不準備馬上拍電影,成本太高,他打算先做電視劇試個水。在既有的角色裏,夏洛克·福爾摩斯是最適合英國演員的了,這本來就是個英國人角色。
——雖然他眼下的處境演這個遠近聞名的大偵探是一件頗為諷刺的事情。
伊萊自己也參與了劇本的編寫,都在家中封閉進行,他還是每天看報紙,了解外界的信息,盡管還有斷斷續續的報道,可已經沒有之前那麽鋪天蓋地的了。
編劇最厭惡的就是不懂行情的人指手畫腳,就算奉了老板的致命,起初見到伊萊時還是充滿戒備的,直到後來兩人合作了一段時間以後他才漸漸地放下了心房並且聽從意見。這位編劇後來說:
“他並不像當時外麵的報紙上說的那麽可怕,我最初見到他心裏也直打鼓。我們從未提過外麵的傳聞隻埋頭工作,他表現的就好像並不知道外界的事情,那些侮辱詆毀並不能影響到他半分半毫。”
“別的我不多評價,但在工作上,伊萊·瓊斯相當敬業,且是會思考的,他性格溫和而堅定。我們一起完成了幾部劇本,推翻重寫,揣摩細節。他總是有很多新奇的點子,聽上去那麽異想天開不可思議,但我一聽我就知道觀眾會愛上這樣的點子的,之後也證明了我是對的。”
伊萊一邊寫劇本,一邊奔波於官司,在這期間,瑞秋產下了嬰兒。
這事後世眾說紛紜:
這個孩子還在娘胎就不收祝福。對於伊萊來說則像是他是催命符,假如他不撫養這個孩子,就要被指責冷酷無情沒有男子氣概,假如他撫養這個孩子,他一看到這個孩子就會想起他的母親,想起自己經曆過的事情,他會有多痛苦別人無從而知。
這個孩子長大以後更像他的母親,在那個沒有dna鑒定的年代沒人能確定他是伊萊的孩子,也沒人能斷言他肯定不是。後來無人關注之後他就默默地消失了一般,直到多年以後伊萊才告訴別人他把孩子從他生母的身邊帶走,但也並未撫養他,而是精心挑選以後把他送給了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妻領養。這應該算是個不錯的結局了。還能怎樣呢?讓他和他可憐的身世完全無關,讓他全無所知地或者,有一對愛他的父母,比在有癔症的母親又或是痛苦的父親身邊長大要幸福多了。
也有人說伊萊·瓊斯之前是個雙性戀,自那之後受了太大打擊,才徹底轉向喜歡男人,這也是非常符合邏輯且能夠被理解的。
*
《007皇家賭場》——顧名思義,他得找一個賭場來進行拍攝,這個場地並不算好找。
雷蒙德知道伊萊需要一個賭場來拍電影,便說,都包在他身上了。
伊萊知道他以前那紈絝勁兒的,問他:“是你經常去的賭場吧?”
雷蒙德說:“親愛的,你知道我的,我的賭術並不高明,以前偶爾玩玩而已,這幾年都陪在你身邊哪還有空去過賭場呢?我說的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在拉斯維加斯開賭場,或許他能夠把地方借我們一段時間來拍電影。”
拉斯維加斯?伊萊隱隱約約想起來,愛德華茲的起家似乎是不太幹淨,一直有傳聞說他們在禁酒令時期夥同黑/手/黨販賣私酒謀取暴利,靠著這筆不幹淨的錢才逐漸壯大了產業。難道是真的?
雷蒙德看伊萊這樣盯著自己瞧,沒一會兒就交代了,“是的,我那位朋友姓‘盧西奧’。”
果然是黑/手/黨。
在娛樂產業發展起來以後,各種勢力注目於此謀求分一杯羹,而黑色/勢力算是最早在娛樂產業入駐的之一。當電影的投資越來越大,黑色的金錢大量湧進來,經過一份周轉,被洗的幹幹淨淨又回到了那些人的口袋裏。
伊萊聽說過這位年輕的教父的名聲,盧西奧在好萊塢投資由來已久,現任的這位教父先生是前幾年在父親身亡後子承父業的,他從未在媒體麵前露麵過,是個很神秘的角色。
在商榷斡旋之後,盧西奧先生同意了出借他名下的一個賭場提供拍攝,還讚助了一筆錢給他拍電影。
伊萊心裏怪發怵了,他不是很想要這筆錢:“該不會……”
雷蒙德說:“別擔心,盧西奧不賣酒都有十幾二十年了,更不用說別的,黑/手黨的販毒禁令就是他們帶頭提議的,他現在靠賭場和酒店還有各種投資賺錢。沒那麽傷天害理。”
伊萊聽完,壓力更大了,頗為害怕地問:“我們的電影沒有一個多月就完成不了的……為了我們拍電影而耽誤生意一天得損失多少錢啊……”
雷蒙德哈哈笑起來,“不用這麽害怕,沒有電影小說裏的那麽可怕動不動要殺人的。”
伊萊苦大仇恨地望著他。
雷蒙德說:“誒,人家也不是白提供的,他們提供資金,是希望電影盈利後拿到分工,提供場地則是他希望我們能夠在片尾能著名感謝他們的賭場。假如你這樣害怕,那就好好拍攝,把他們的賭場拍的漂亮點,到時有人慕名而來好讓他們把錢賺回來就好了。”
伊萊點點頭。
總而言之,事情似乎就這樣決定了下來。伊萊在看了對方提供的賭場的照片,非常漂亮,他想實地去看一下,對方也答應了他這個請求。
說做就做,伊萊沒有拖延太久,花了一天收拾行李,就在雷蒙德的陪同下,並且攜帶著幾名布置場景的工作人員一起前往了達斯維加斯。
抵達拉斯維加斯之後,雷蒙德並沒有去他的那位“朋友”家裏,而是直接去了賭場。
一位棕發頭發綠色眼睛的英俊青年接待了他們,名叫西薩爾,他禮數周全而又疏離冷淡地解釋道:“盧西奧先生事務繁忙並沒有空全程接待陪同你們所以由我來陪你們。”
現在這裏還沒有被用作拍攝場地,所以還在正常營業,他們到的時候是傍晚,來玩的人並不少。
西薩爾領著他們參觀了娛樂區所有的房間,供他們隨意挑選,敞亮的廳堂,華麗昂貴的水晶吊燈,雕工精美的核桃木家具,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牆壁上掛的藝術品畫作。
伊萊可以看出來這個地方的擁有人並不是一個膚淺無知的暴發戶,相反還挺有品味的。
回去以後伊萊問了雷蒙德,雷蒙德告訴他,當然,你以為他們隻是會用槍的莽夫嗎?盧西奧先生學曆很高的,正經的某大學高材生。
窈窕可愛凹凸有致的兔女郎們端著托盤來來往往,伊萊還站在邊上看了一個荷官工作,撲克牌在他手裏像是活過來了一樣,隨心所欲地受他控製,翻出各種花樣來。
參觀完賭場以後,西薩爾又送他們去酒店休息,伊萊好久沒這麽出來透氣了。
伊萊換了一身衣服,襯衫,毛線背心,帆布褲子,戴上眼鏡,他這些日子沒有剪頭發,頭發成了不少,乍一眼看過去根本看不出來是伊萊·瓊斯。
雷蒙德去洗澡,伊萊想先下樓逛逛,他們明天就會出發回去,也就今天他有機會出來走走。
伊萊沿著白色細沙和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慢慢走著,點綴著繁星靛藍色天幕如此寧靜,讓他的心情也漸漸安靜下來。他不知不覺走進了花園的深處,看到一叢開的極好的紅玫瑰,含苞待放,嬌美火紅,花瓣上點點經營的夜露,散發著馥鬱芬芳的香氣,伊萊看了一會兒,湊過去聞了聞,不過並沒有摘,他覺得枝頭才是花朵所在的最好地方。
這段時日的忙碌工作讓伊萊又變得充實起來,一切進入了正軌,電視劇和電影也在順利地籌備,就算最後的反響並不算太好,這也是他重新跨出的第一步,他相信自己能夠重新站起來的。
如今場地、道具、劇本都準備好了,隻有演員還沒有選好。這是最讓他頭疼的事,盡管好萊塢有那麽多演員,可找到合適的還是不容易的。007的電影,伊麗莎白說了願意來演女主角,並且給了一個很公道的片酬,伊萊非常感謝她。每當到了患難時刻才曉得誰都真正的朋友。
伊萊正想著,背後突然想起了一個淳厚動聽的男人的聲音,不徐不疾地向他發問:“你是誰?你怎麽在這?”
伊萊回過頭,頓時眼前一亮。這個是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臉蛋真是沒話說,連他這個見慣了各色頂級美人的人看了都愣了幾秒,紫羅蘭色的眼眸,黑色的頭發……嗯,這是除了莉茲他見到的唯二紫色眼睛的人。
這個青年就那麽漫不經心地站在玫瑰花叢旁邊,鴉翅般的羽睫微垂,紫羅蘭色的眼珠像是昂貴而冰冷的寶石,明明是平視著自己,伊萊卻有種自己被對方居高臨下俯視著的錯覺,這個人長著那麽一張明豔的臉龐,通身卻裹挾著冷若冰霜的氣質,大抵冬雪掉在他身上也不會被融化。
過了好半晌,伊萊才回過神,“我、我……”他上前兩步,唐突而直接地問,“你有沒有興趣拍電影?”
這下換對方愣住了,然後男子低低笑了起來,像是一陣暖醺的風吹入乞力馬紮羅山巔,拂過融化那些依覆山壁的皚皚白雪,孤傲的高山罌粟在隙墟之間搖曳開放,遙不可及,難得一見,也愈發顯得珍貴美麗,把伊萊看的更傻眼了,他越發覺得該勸這個人去拍電影,天呐,這人長得太好看了,還有種雌雄莫辯的氣質,他都無須太多演技,隻消站在那兒演他自己就光芒四射了,給他量身定製劇本就是了。
男子拒絕說:“不,我不拍電影。”但並沒有先前那麽銳利冰冷的態度,他像是看著一件有趣的事一樣看著伊萊,“我認出你來了,你是伊萊·瓊斯。”
“是,我是伊萊·瓊斯……”伊萊覺得對方還是挺有善意的,也沒有那種好奇的打量,讓他覺得很舒服,“所以你該相信我的,我不死騙你的,我打算拍電影。”
男子點頭說:“嗯,我知道你要拍電影,你的電影還是我投資的。”
伊萊怔住。
男子伸出手,“你好,我是伊爾安·盧西奧。賭場還有你腳下這片地方的擁有者。”
伊萊的臉瞬間漲的通紅,他的手都抖了起來,虛虛地握了一下就鬆開了。在知道眼前這個美人就是傳聞中心狠手辣的教父以後,伊萊還是控製不住的害怕起來,動作說話也變得無比小心謹慎。
這位年輕的教父大人很是平易近人地恭維他:“百聞不如一見,你比電影裏更加英俊,尤其是《最後的王牌》我很喜歡。”
“謝謝。”伊萊紅著臉說,“謝謝。”
“今天你去看了我的賭場,覺得還不錯嗎?適合拍電影嗎?希望能夠幫上你的忙,拍出一部好電影來。拍的好看點吧,不必拘謹,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我說。”教父先生很是和藹可親地說。
他們寒暄了一番,教父以“幫我向我的老朋友雷蒙德·愛德華茲問好。”結尾。
伊萊回去的時候腦子有點亂亂的,他覺得尷尬,又覺得幸福,一回房間就把事情告訴了雷蒙德:“我見到了盧西奧,就是你說的,唐·伊爾安·盧西奧。”
雷蒙德:“……你臉怎麽那麽紅。”
伊萊尷尬地說:“我起初不知道他是誰,還邀請他來演我的戲。”
雷蒙德被逗笑了,“親愛的,這不是你的錯。他確實長得很好看。”
伊萊讚同說:“是啊,可真好看。不過他的身份不當演員也不可惜。”又感歎說,“我覺得他比我好看多了。”
雷蒙德卻深深凝望著他:“我覺得你更好看,世界上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人。”
伊萊:“……”他覺得這人真是睜眼說瞎話……實事求是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