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恰好駛入隧道，車內的光線瞬間暗下來，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映在車窗上，清晰可見。
    隨著陸時淵的那句話落下，江眠轉頭向他看了過去，視線不經意間掠過車窗上的陰影，隧道燈照進車內一隅，男人的臉龐忽明忽暗。
    目光在他身上肆意流連，臉部輪廓鮮明，直挺的鼻梁，硬朗的臉部輪廓，眉眼深邃，包括頸部喉結。
    無疑，每一分每一寸都透露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反問：“不行嗎？”
    耿直又像是挑釁的一句話換來了陸時淵的側目。
    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隱藏其中的視線是說不出的平靜悠遠。
    四目相對之際，她終究比不過這個比她大了十年光陰的男人，幾秒過後，江眠隻能慌亂地避開。
    這一避，導致她落了下乘。
    江眠察覺到了車內的低氣壓，低垂眼眉，支吾著開口：“剛才……是我……隨口一說的，您別在意。”
    “既然知道，以後就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男人嗓音低沉。
    陸時淵告誡的話語使得江眠乖巧地點了點頭。
    又過了十幾分鍾，車子停在樓底下。
    車內燈大亮，江眠扭頭準備和陸時淵道別，卻發現了男人的臉色不太好，她的目光往下落在中央扶手箱上的那一盒胃藥，發問：“叔很難受嗎？”
    話落，她又說：“叔要上去坐一會兒嗎，家裏有熱水。”
    一個女人邀請成年男人上門，彼此心照不宣，尤其是在深夜時分，為之更加增添了一絲隱晦色彩。
    可偏偏江眠的眼神清白，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話有多大的歧義。
    ……
    幾分鍾後的電梯內，江眠餘光瞄了眼站她身邊的男人，又淡淡地移開眼。
    等到電梯到了樓層，她在門口輸了密碼，隨著一陣響聲後，推開門進屋。
    江眠說家裏有熱水並非是假話。
    進門後，她伸手打開了頂燈，在玄關處脫下板鞋，換上一邊的拖鞋，順手把包擱在沙發上，轉頭對著陸時淵說：“您先坐下休息會兒，我去給您倒杯熱水。”
    說完，她趿拉著拖鞋，走進廚房。
    同一時間，陸時淵打量著整間屋子，吸頂燈燈光明亮柔和，他足以看清客廳的全貌。
    室內裝扮得簡單又精致，以淺色係為主，白牆和原木色木地板，是溫潤的質感，地台上是茶桌。
    茶幾上擺著陶瓷花盆，蝴蝶蘭盡情綻放，身後的真皮沙發上擺著幾個玩偶，電視櫃上的手辦……
    都可以看清房子的主人有在用心的生活。
    他的目光掠過蒙在茶桌上的白布。
    江眠拎著熱水壺走出時，陸時淵已站去了客廳的落地窗前，她取過一次性杯子，將水倒滿，隨後放在茶幾上，輕聲開口提醒：“叔。”
    陸時淵轉身走回，坐去了沙發邊，包裹著西褲的兩腿交疊，眼睛看著江眠，“你一個人住？”
    江眠半蹲在電視櫃前，一邊在藥箱裏翻找著胃藥，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陸時淵的問題，“嗯，我弟他們沒回來，現在就我一個人住。”
    麗水灣一層一戶，300平的大平層，周邊公共設施一應俱全，配套設施完善。
    當年準備出國時，江眠不是沒有想過把房子賣掉，來換取自己和弟弟出國的生活費和學費，隻是房子價格高昂，願意花這麽多錢的人大多都迷信，也不會要這種家裏出過事的，輾轉多年，房子掛在中介也未能出手。
    前些天，江眠回國，才把房源信息撤下。
    客廳內的昏黃燈光給江眠平添了幾分秋色，側臉倒影在對麵的白牆上，凸起的山根，棱角分明的側臉，精致的好看。
    她低著頭，神情認真地看著說明書，看清保質期後，隨即起身走至茶幾前，將咀嚼片擱去了杯子旁邊。
    江眠站在陸時淵麵前，低頭看著他喝水。
    陸時淵察覺到自己麵前落下一片陰影，許久不動，低頭喝了兩口水後，抬頭望了過去，神情比起之前來的溫和，“幹杵在這兒，不打算坐下？”
    聞言，江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裏是她家。
    隨後她坐去了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兩手擺上膝蓋。
    望著陸時淵的側臉，江眠越發自己像是在‘老師’麵前的那個學生。
    雖然有時候會有片刻的鬆懈，可當老師一旦認真起來，她便即刻拘謹。
    江眠也在反思，陸時淵究竟做了什麽，讓自己對之產生了一種所謂的畏懼感。
    或許是他深沉的性格，又或許是年歲使然，她終究不敢在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麵前有過多的放肆。
    就像剛剛，即使陸時淵並未說什麽重話，也讓她心生退意。
    一杯溫水的時間過後，江眠將男人送去了電梯間，指尖輕按過下行按鈕，電梯顯示屏數字隨即開始跳動。
    九月份的夜間，有點涼，江眠抬手，用溫熱的掌心摩挲著小臂。
    站在一旁的陸時淵也發現了她的動作，緩聲道：“周嘉宇那邊，歇了你的心思。”
    江眠一怔，剛想開口，又被他的話截斷，“進去吧，晚上溫度有點低。”
    嚐試開口無果，江眠不情不願地挪回，在進門時，瞥了眼站在電梯旁的陸時淵，隻見男人還在注視著她，感應燈的光線過濃，導致江眠並未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握著門把手的右手一緊，她進屋，合上門。
    ……
    翌日上午，江眠並未接受周嘉宇的邀約，反而去了林氏上班。
    九點差五分，她踏進法務部，卻看見有人已經在她工位前等著。
    當男人轉過身，江眠也認出了是林樾。
    “昨晚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隨著江眠走近，林樾也開口了。
    江眠想出理由，隨意搪塞著他，“手機剛好沒電了，等回家充好電，已經太晚了。”
    無厘頭的一番話，林樾也不信，但眼下江眠已經解釋，他也不好意思戳穿。
    “昨晚你跟周嘉宇待到幾點鍾，他送你回家的？”
    江眠搖了搖頭，“待的不久，是……叔送我回家的。”
    “叔？”林樾重複了一遍，隨後看向江眠，“我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