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瓶車在龜裂的大地上疾馳，輪胎碾過碎石發出清脆的爆響。後視鏡裏，三位金仙的身影在高天原上空交織成璀璨的光網，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金色。林七夜一隻手抱著李歌，另一隻手緊抓著車後座的扶手，呼嘯的風聲在耳邊獵獵作響。
    "坐穩了！"路無為低喝一聲，電瓶車一個急轉，險之又險地避開地麵突然裂開的深淵。沒有了屍獸的圍追堵截，他們很快穿過接引之門的光幕，離開了高天原。
    車身猛地一頓，林七夜背著李歌和王麵同時從狹小的後座跳下，兩人落地後，都長長的舒了口氣，實在是太擠了。
    "訂單完成。"路無為心疼地檢查著電瓶車上的刮痕，轉頭時頭盔麵罩反射著冷光，"你們自己能回大廈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路無為的送貨時限向來精確到秒，這點他們都深有體會。
    "那回見。"路無為重新戴好頭盔，小電瓶車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慢悠悠地駛向廢墟盡頭。
    待路無為的身影徹底消失，林七夜與王麵相視一笑。紅袍與灰衣在風中翻飛，兩人並肩走向迷霧籠罩的遠方。
    "有件事想請教。"林七夜突然開口，聲音混著砂礫摩擦的聲響。他將迦藍沉睡不醒的狀況詳細道來，說到關鍵處時，指節不自覺地攥緊。
    王麵腳步微滯，眉頭擰成結。"你想用時間加速催生成神進程？"他搖頭時，鬢角幾縷灰發掃過眼角的疤痕，"我做不到。"
    "可你是時間之神的代理人。"
    "時間之神不止一位。"王麵抬手，掌心浮現出細碎的光粒，像沙漏中流逝的時光，"各神係的時間之神各自執掌不同領域。我侍奉的是希臘的柯羅諾斯，專精時間回溯。"
    他翻轉手腕，光粒倒流回指縫。"至於加速..."幾粒光突然炸裂消散，"這超出了我們的權能範圍。
    你現在需要的是找到一位專注於時間加速的神明。"
    林七夜聽完王麵的話，陷入了沉默，過了片刻，林七夜抬頭看著王麵問道：“我還如何去找這樣一位專注於時間加速的神明？”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會幫你留意一下的。”王麵微笑著說道。
    “謝謝。”林七夜一臉真誠的看著王麵說道。
    灰蒙蒙的霧氣籠罩著破敗的十字路口，四周的建築隻剩下殘垣斷壁，腐朽的枯枝在風中發出細微的斷裂聲。林七夜和王麵站在斑馬線的中央，各自望向不同的方向。
    左側的道路被濃霧吞噬，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身影佇立在遠處。王麵的目光沉靜，低聲說道："我走了，左邊有人在等我。
    對了，珈藍的事，我會留意的。"
    林七夜點了點頭說道：“多謝了。”
    隨後背著李歌向著右側走了。
    王麵沿著荒廢的街道前行。
    他的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兩側的建築早已腐朽，牆皮剝落，露出斑駁的鋼筋。一陣風吹過，斷裂的樹枝被卷起，在空中飄散成灰燼。
    忽然，他的腳步一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飄散的灰燼靜止在空中，風不再流動，連霧氣都停止了翻湧。整個世界陷入絕對的靜止，唯有王麵仍能行動。他抬起頭，看向前方。
    街道盡頭，一位黑衣老人拄著拐杖，靜靜地站在紅綠燈下。他的雙眼緊閉，仿佛已經在此等待了千年。
    王麵走上前，語氣平靜："你讓我走了很遠。"
    老人緩緩睜開眼睛，瞳孔深處流淌著璀璨的時光長河，無數畫麵在其中閃爍、交織，最終化作一道銜尾的圓環。
    "你們大夏的那位在另一邊，我不想離他太近。"老人說道，聲音低沉而滄桑。
    王麵微微挑眉："堂堂希臘原始神，時間之神柯羅諾斯，也會忌憚我們大夏的那位？"
    "這不是忌憚，而是尊重。"柯羅諾斯淡淡道，"東西帶來了嗎？"
    王麵從懷中取出一枚破碎的八尺瓊勾玉，攤在掌心："是它嗎？"
    柯羅諾斯的目光掃過勾玉，微微頷首："你來得很快。"
    "我剛把它帶出高天原，你就出現了。"王麵說道。
    "它離開了原本的領域，氣息自然會被我感知。"柯羅諾斯語氣平淡，"至於時間的快慢，對我而言沒有意義。"
    王麵沉默片刻，握緊勾玉，終於開口："我有一個要求。"
    柯羅諾斯眯起眼睛，沒有回答。
    "我想要一段獨立的時間法則。"王麵直視著老人的雙眼。
    "你想成神？"柯羅諾斯眉頭微皺，"以人類之身覬覦神明的權柄……你的膽子不小。"
    "我有必須成神的理由。"王麵語氣堅定。
    柯羅諾斯凝視著他，許久，搖了搖頭："不可能。這個世界的時間法則早已被眾神瓜分殆盡，沒有多餘的可以給你。"
    "一點辦法都沒有？"王麵追問。
    "除非……"柯羅諾斯緩緩說道，"等我死後，我的法則回歸天地，你若能從其他時間之神的爭奪中奪走它，自然可以取而代之。"
    王麵苦笑。
    柯羅諾斯是希臘神話的原始神，幾乎不可能隕落。即便他真的消亡，其他神係的時間之神也會蜂擁而至，爭奪他的權柄。以王麵人類天花板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在諸神混戰中勝出。
    王麵靜默良久，終是長歎一聲，將那枚流轉著幽光的勾玉遞到老者掌心。
    這份來自高天原的聖物——八尺瓊勾玉，是他成為時序使徒時立下的血契。即便柯洛諾斯未能給出他渴求的解答，這件神物也必須物歸原主。
    能得知那條成神的途徑，已是不錯了。
    老者接過勾玉時，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最後深深凝視王麵片刻，便轉身步入濃霧。時光長河的虛影掠過他佝僂的身軀，轉瞬便消失無蹤。
    隨著守護者的離去，漫天飛舞的櫻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腐朽，化作細碎的光塵消散在夜風中。街道兩側嶄新的店鋪如同褪色的畫卷，迅速斑駁破敗，重現出原本的荒涼景象。
    披著灰舊鬥篷的王麵孑然立於蕭瑟長街，歲月刻痕縱橫的臉上浮現出難以言說的倦意。夜風裹挾著他的歎息，在空蕩的街巷間久久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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