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光榮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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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參考了我上一本的一段劇情,不知道算不算抄。月初免費章求月票!)
數天前,北海斯卡格拉克海峽附近。
深夜,海妖號大型拖網漁船。
“上貨咯!”
甲板上,那巨大的探照燈散發著刺眼的光芒,將周圍映照得如同白晝,燈光下,船員們的臉卻滿是麻木。
漁船永遠躲不開浸入骨髓的三大氣味:腥、鹹、(柴)油。
但身為漁船水手,適應這些氣味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航海生涯中,他們早已習以為常,內心再也激不起半點波瀾。
這是一次漫長沮喪的航程,原本指望在鯖魚旺汛的尾巴上撈足過冬的獎金,但收獲卻始終稀稀拉拉。
船上的氣氛如同這北海的天空,陰沉壓抑。
“聲呐手是不是在夢裏找魚呢?這麽能空,下次不如讓我上,老子夾娃娃三次都能中一次!”
一個水手實在憋不住心中的怨氣,壓低聲音憤怒地抱怨著,隨後還朝著海裏狠狠啐了一口,像是要借此吐出心中所有的晦氣。
“還真是,這運氣,邪門了。”
旁邊的人附和著,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火氣。獎金眼看要泡湯,沒人能高興得起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船員們才更加滿心期待下一輪的魚獲能夠實現大豐收,改變這糟糕的局麵。
後甲板,絞車發出哢哢鳴響,粗壯的鋼纜一圈圈收回,又一網漁獲即將出水,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海麵,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擔憂。
當那巨大的網囊終於突破海麵,人們提著的心終於死了。
網囊帶著稀稀拉拉的海水和一些雜物,重重地砸在甲板上,水流從網眼傾瀉而下,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仔細一看,碩大的一張網裏麵竟然就蹦躂著貌似十幾條魚,數量少得可憐。
“媽的!又空了!連空三網!這他娘的是怎麽做到的?”有人忍不住罵出了聲。
“等等、你看那魚......好像有點不對勁。”
大副皺著眉頭,嘴裏嘟囔著,隨後慢慢湊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
網裏,大約有十幾條魚,一下也說不清什麽品種,體型不大,最大的也不過小臂長短。
但它們的外表卻十分奪目,通體覆蓋著如同黃金般的鱗片,在甲板慘白的燈光下,也流淌著一種奇異的光澤。
它們的眼睛同樣是金色,像兩顆鑲嵌的琥珀,呆滯地圓睜著,沒有太多靈動。
“這是什麽魚?突變種嗎?”
“真漂亮啊……從沒見過……”一個水手忍不住發出讚歎,眼睛緊緊盯著那些魚,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船長聞訊從駕駛室下來,他年近六十,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航海,大海的波濤早已成為他生活中再熟悉不過的一部分,什麽場麵沒……嗯?
他蹲下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撥弄了一下其中一條金魚,眉頭緊緊鎖起。
“這東西…我跑了三十年船,從沒見過類似的,這金色太純了。”他的聲音帶著疑慮,“不行,這玩意顏色太邪門了,不像自然的魚。都別碰,也別處理!把它們單獨裝進廚房的那個冷藏庫。等返航後,交給海洋研究所的人看看。”
水手們圍著這罕見的收獲竊竊私語,好奇又畏懼。
那個最年輕的新人水手,完全被那奇異的金光所迷惑,眼神中滿是按捺不住的衝動,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摸一摸那些金色的魚。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魚的時候,身旁的老水手眼疾手快,一巴掌直接拍開了他的手,沒好氣地罵道:“小子,耳朵聾了嗎?船長的話你都沒聽見?你是不是想給自己惹麻煩上身啊?”
新人訕訕收回了手。
隨後,魚被轉移到廚房的冷庫,船長的命令就是船上的法律,盡管好奇,但沒人敢明著違抗。
既然沒有東西要處理,那麽基本把雜物拖網整理一番後,就能清閑一段時間了。
廚房裏,貪杯的廚子偷偷藏了半瓶伏特加,他叫上了平日裏關係要好的老水手,還有自己的侄子,也就是那個剛剛險些伸手摸魚的新人,打算一起就著鯡魚罐頭喝上幾杯。
船上有些人實在吃不慣這鯡魚罐頭,哪怕是那些久經考驗、對各種氣味都習以為常的鼻子,在路過打開罐頭的地方時,都不願意多停留片刻,實在是受不了那股獨特的氣味。
這三人則圍坐在廚房角落的一張小桌旁,酒意漸漸上頭,不久前那奇特的收獲成了最好的談資。
“我說,那金色的魚……會不會是傳說裏的寶貝?”新人眼睛發亮,酒精讓他膽子大了不少,“吃了能長生不老?日本好像就有這樣的傳說!說不定跟現在出現的那些超凡事物有關呢!”
“扯淡,”老水手嗤之以鼻,灌了口酒,“對大海放尊重點,小子!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撈上來……不過……”
他咂咂嘴,“那顏色,確實夠稀罕,老子在海上漂了半輩子,頭回見這麽純的金色。”
廚子嘿嘿笑著,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長生不老不敢說,但以我經驗猜,這魚大概很好吃。反正有十幾條呢,我敢肯定他們肯定沒有仔細盤點,要不我們…弄一條最小的嚐嚐鮮?我有辦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老水手和新人聽聞,兩人對視了一眼,迫不及待點了點頭。
冒險的衝動和酒精的催化下,廚子利用職權,悄悄溜進小冷庫,從那堆金色的魚獲中,偷拿了一條最小的黃金魚。
“奇怪了,都速凍上小一段時間了,這魚怎麽好像還活著呢。”廚子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將魚拿到煎鍋旁。
魚放入煎鍋後,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響,一股從未聞過的異香瞬間彌漫在狹小的廚房之中。
不一會兒,魚肉出鍋,呈現出一種淡金色,那色澤異常誘人,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嚐上一口。
三人懷著忐忑又興奮的心情,分食了這條半臂大的魚。
那味道…無法形容的鮮美。
仿佛喚醒了每一個味蕾,讓每一個細胞的甘甜在口中炸開,遠超他們吃過的任何海味,給人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味覺震撼。
食後不久,這股暖流就像是冬日裏的暖陽,驅散了深夜那透骨的寒意,以及連日來積攢的疲憊。
瞬間,人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精神為之一振,甚至還生出一種輕飄飄的愉悅感,仿佛靈魂都要飄起來一般。
“這玩意,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啊,要是能夠天天品嚐到這般美味,就算立馬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廚子一邊細細嘬著魚骨,一邊幽幽地發出感慨。
“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已經就此長生不老了。”新人眯著眼睛,眼神有些迷離,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仿佛陷入了某種奇幻的遐想之中。
他們就那樣慵懶地癱坐著,完全沉浸在那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氛圍裏。直到輪班時間即將臨近,才像是剛從美夢中驚醒一般,暈乎乎地各自拖著腳步,摸回艙室休息。
然而,還沒到輪換時候,新人就在一陣極其凶猛的感覺中猛然驚醒,那種饑餓感堪稱燒心燎肺。
不像是普通的饑餓,更像是有無數隻無形的手,在他的胃裏瘋狂抓撓,讓他痛苦難耐。
他的口水不受控製地狂流,即便接連灌了好幾杯水,饑餓感卻絲毫不見緩解。無奈之下,他隻能跌跌撞撞地朝著餐廳衝去。
到了餐廳,他手忙腳亂地翻出麵包、零食、肉幹之類能吃的東西,像餓狼撲食一般狼吞虎咽地塞進嘴裏。直到胃袋被撐得發痛,那可怕的饑餓感才稍微減輕了一些。
很快,他就發現,老水手和廚子也出現在這裏,同樣在瘋狂地進食。他們的眼神裏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貪婪,或許,就在剛才,他自己的眼神也是如此的吧。
三人就這麽癱坐在餐廳的地上,彼此麵麵相覷。從對方的眼中,他們都看到了驚疑和恐懼交織的神情。
“那魚……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新人聲音忍不住發顫,帶著驚恐問道。
“放屁!這分明是……是太補了!”廚子梗著脖子,試圖大聲反駁,但眼神卻不自覺地閃爍,似乎也有些底氣不足。
老水手則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摸著似乎比之前更加鼓脹的腹部,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然而,僅僅過了一個多小時,那熟悉的饑餓感再次如海嘯般洶湧襲來,而且這一次,比之前更為強烈。
不僅如此,還伴隨著一陣陣類似低血糖般的眩暈,以及莫名的煩躁情緒,讓人愈發難受。
經過短暫的商量之後,他們沒有再前往餐廳進食,而是徑直去了廚房,開啟了第二輪瘋狂的饕餮……
與此同時,船上的氛圍卻因為漁獲的轉變而輕鬆起來。
自從打上那網詭異的黃金魚後,海妖號的運氣仿佛瞬間逆轉。
接下來的幾網,網網豐收,巨大的鯖魚堆滿了冷藏艙,空氣中重新彌漫起收獲的喜悅和令人安心的魚腥味。
聲納員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有了笑意,這下不用擔心抬不起頭了。
船長心情大好,決定舉辦一場豐盛的晚宴慶祝。
當天晚上,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美食。
煎得金黃的魚排、燉得爛熟的肉塊、堆成小山的土豆泥。船員們圍坐一堂,喧鬧聲幾乎要掀翻食堂的天花板。
不過船長很快注意到了異常。
廚子、老水手和新人坐在角落,他們的吃相……太難看了。
幾乎不用咀嚼,將大塊的食物直接塞進嘴裏,喉嚨劇烈滾動著咽下,然後立刻叉起下一塊。
他們的餐盤以驚人的速度清空,又迅速堆滿,仿佛三個無底洞。
周圍的哄笑和交談似乎完全被他們隔絕,他們的世界裏隻剩下食物。
“喂!你們三個餓死鬼投胎啊?慢點吃,沒人跟你們搶!”船長忍不住笑著嗬斥了一句。
三人動作一滯,抬起頭,眼神有些渙散,含糊地嗯了幾聲,嘴角還掛著油漬和肉糜。
但很快,他們又埋下頭,繼續那瘋狂的進食。船長皺了皺眉,借著明亮的燈光,他隱約覺得這三人的臉盤似乎比之前圓潤了些,身形也……壯碩了一圈?
船上的夥食雖然管飽,但絕不可能有這種催肥的效果吧。疑慮掠過心頭,但很快就被旁邊船員敬酒的喧鬧聲衝散了。
航程接近尾聲,即將返航。一天傍晚,二副敲響了船長室的門,臉上帶著一點不安。
“船長,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二副遲疑著道,“我昨天半夜巡檢,路過冷庫時候,好像聽見裏麵有點奇怪的動靜……窸窸窣窣的,像是什麽東西在爬?但又很小聲。我開門進去用手電照了一圈,什麽都沒有。你說……船上會不會進老鼠了?”
船長正在查看海圖,頭也沒抬,笑罵了一句:“扯淡!什麽老鼠能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冷庫裏活蹦亂跳?你特麽是想女人想出幻覺了吧?趕緊回去睡覺!”
二副隻好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但顯然並未完全放心。
第二天清晨,二副沒有出現在早餐桌上。
最後見到他的是大副,回憶說昨晚臨近交班時,二副嘟囔著還是覺得不踏實,想再去冷庫那邊看一眼,之後就沒再見過他。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全船。船長組織人手進行了更徹底的搜查,每一個貨艙、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可二副依舊下落不明。
但更令人頭皮發麻的發現出現了,在搜查時候,水手們驚恐地發現,一個主要冷藏艙裏的鯖魚,竟然明顯少了一大片!在遠洋漁船上,魚獲都是以噸為單位計算的,能被人眼明顯看出存量減少,那缺失的量級絕對驚人!
“鬼……有水鬼偷魚?”一個年輕水手聲音發顫。
人群再度集結盤點,竟然又不見了兩個人!這是恐怖片嗎?!
船長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思索著要不要通知公司。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猛地從人群後方傳來,又戛然而止。
那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無法想象的痛苦。
所有人渾身一僵,隨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看向聲音來源。
然後,靠得最近的人,看到了令他們血液凍結的一幕。
隻見人群的最後方,胖胖的廚子呆呆站在那裏。
但他的肚子……從胸口到肚臍,徹底裂開了一張布滿了密密麻麻慘白尖牙的大嘴。
那張嘴正在有力地開合,咀嚼著一個水手血淋淋的頭顱,顱骨在利齒間發出哢嚓碎裂聲!
那丟了腦袋的屍體,就這麽倒在了廚子麵前,還在抽抽。
“嘿嘿……嘿嘿嘿……”
廚子緩緩抬頭,那張原本油膩的臉,此刻布滿了密密麻麻,像是癩蛤蟆皮膚般的肉疙瘩,一雙眼睛凸出,泛著死魚般的灰白色光澤。
他看著驚恐到失聲的人群,用一種像是帶著濃痰的語調說道:“我好餓啊……先開動了……你們,也要吃嗎?”
“哇啊啊啊!!”
恐慌瞬間炸開!人群尖叫著,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向後逃竄。
但狹窄的通道裏、陰影中,不時竄出幾個矮小迅捷的黑影。
那是些半人半魚的怪物,約莫半人高,覆蓋著暗色粘滑的鱗片,有著魚類的頭顱和鋒利的爪子,發出嘶嘶的尖嘯。
逃亡變成了屠殺,怪物們合力將船員撲倒,利齒和爪子撕開皮肉,鮮血瞬間染紅了走廊。
更可怕的是,從陰影中伸出幾條像章魚那濕滑且布滿吸盤的觸手,靈活地卷住掙紮的水手,將他們拖向黑暗的深處,又是咀嚼聲陣陣響起。
人們絕望地發現,不止廚子,老水手也出現了。
他的雙臂變成了兩隻巨大的不知龍蝦還是螃蟹鉗子,嘴裏滴著粘液,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來吧,加入這光榮的——”老水手揮舞著巨鉗,帶著一種狂熱的興奮,“進化!”
廚子身體蠕動,大嘴一陣嘔吐,嘔出一堆帶著胎盤的圓卵,下一秒,爪子從內到外抓破表皮,五六個小魚怪出生了。
剛出生的它們比其它的小魚怪都要小,但凶性不弱半分,尖嘯著,就拖住幾個人,像水手處理魚獲一樣,處理他們。
“啊啊啊!!!”
小魚怪們強行按住包括船長和大副在內的最後幾名幸存者。
然後觸手裹著黃金魚肉,硬生生塞進了他們發出嗚咽的喉嚨深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