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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了竅的事情,一般是很難再收回去的。

    雖然趙惜月貪吃世人公認,對一切零食甜點都毫無自製力,但她有一天突然發現,這世上除了吃之外,似乎還有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準備的來說,是一個更有趣的人。

    這個人就是許哲。

    少女情竇初開,也不太搞得明白喜歡和愛究竟有沒有分別,隻知道看到許哲就會很開心,而看到他跟別人在一起,就會很不開心。

    許哲是她的嘛,這是她從小就認定的事情。以前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現在她覺得可能真是愛情來了。

    原來她的占有欲就是愛情啊。

    意識到這一點後,一向得過且過的趙惜月,平生第一回製定了人生目標,那就是無論用什麽辦法都好,都要考進許哲念的那所大學才行。

    這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當麵問過許哲,許哲說了他的第一誌願,是S市有名的百年學府,全國排名數一數二的綜合性大學,尤以醫科出名,這樣級別的學校,是趙惜月怎麽拍馬也考不上的。

    那時候都到高三了,他們那一年運氣不好,趕上大綜合,全校不分文理,所以她跟許哲還在一個班。

    對她這樣從小念書就不好的人來說,大綜合簡直就要了她的命。九門功課一起上,說好聽點是全麵發展,說難聽點就是一事無成。她麵對各科老師發下來的鋪天蓋的試卷,先就頭昏腦脹了,哪裏還學得進去。

    偏偏老師們個個都有理。全都是高考必考科目,扔掉哪一科似乎都說不過去呢。

    於是趙惜月頭一次明白,原來人生還真是很艱難啊。

    當爹的有些看不下去了,見好端端的女兒累得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其實還是胖),便又使出老招式安慰她:“別擔心,最多爸爸花點錢,你不就想跟許哲在一個大學嘛,也不是太難。”

    趙惜月又明白了一個道理,有錢能使鬼推磨。

    但她還有稍許的進取心,對於父親的提議沒有立馬答應,隻說先試試看,若不行再出動他老人家的金元政策。

    那大半年,趙惜月真是極其刻苦努力,仿佛把前麵十幾年書沒用過的功,都要一並給用完。

    所以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在愛情的巨大魔力下,趙惜月總算拚到了最後,加上老天爺放水,讓她超水平發揮,她最後考的成績隻離錄取線差三分。

    拿到成績和錄取分數線後,趙惜月哇一聲就哭了。

    吃了半天苦受了這麽多罪,最後還要靠老爸出馬才能搞定,想想真是太不值得了。

    孫晉揚就安慰她:“其實你考得很不錯哦。才差三分,比差三百分能省很多錢,爸爸以你為榮。”

    趙惜月想的卻是,管你出多少錢,早知道我這些苦就不吃了。

    好在吃苦也不是完全沒有回報的,就在考完後的暑假,趙惜月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很多衣服都鬆了。

    牛仔褲一穿就往下掉,T恤套身上就跟偷穿了她爸的衣服似的。更要命的是,連bra都縮水了。

    已經曆過青春期發育的趙惜月開始明白男女方麵的道理,於是某天洗完澡後對著鏡子開始摸/胸,為自己突然縮水的上圍發愁。

    都說男人喜歡女人身材好,她現在這樣,許哲會不會嫌棄啊。

    很久以後當他們在一起後,她說出了這個擔憂,許哲一臉見鬼似的看著她:“你那時候也不小啊,更何況,你當時也不瘦吧。”

    是啊,她當時確實不瘦,隻是胖得沒那麽明顯罷了。

    在她自己努力和父親少少的金錢作用下,趙惜月總算如願以償,進了許哲上的那所名牌大學。

    不過這一回,兩人怎麽樣也當不成同班同學了。許哲不出意外進了最有名的醫學係,一進校門就被好事者評為校草,害全校男生黯然失色。

    至於趙惜月嘛,因為分數不夠,被調劑進了沒什麽人報的曆史係。收到通知書的時候趙惜月就傻眼了:“我最討厭背書了。”

    進了曆史係,以後還不得背書背到死啊。

    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上大學高高興興,趙惜月卻是愁眉苦臉。

    背書還在其次,爸爸答應過她,如果念了一段時間真的不適應的話,再想辦法給她換係就是了。

    現在最讓趙惜月煩惱的是,她似乎越來越看不住許哲了。

    以前在高中的時候,女生多少還有點矜持,而且念著學業為重,表白歸表白,不大會做出實質性的舉動來。

    可進了大學又是另一番光景。尤其是大三大四的學姐們,即將踏入社會的她們對愛情似乎特別渴望,尤其是出色的男人,隻要經過她們的麵前,就很難逃過她們的眼睛。

    許哲這樣的小鮮肉,在學姐們眼中簡直是稀世珍寶,一個兩人搶著上,寫情書打電話什麽的都是小意思,三天兩頭找人掩護上男宿舍也不是奇事兒。還有人查了他的上課時間表,專門和他一同上大課,或是在醫科的教學樓下等他,隨後主動邀約什麽的,花樣多得數不清。

    趙惜月初入學時被功課搞得有點發懵,沒顧得上去找許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期中考試都過了,才聽說同班女生都在討論醫學係的男神許哲,還有人當她麵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要啃下這塊硬骨頭。

    趙惜月聽了後差點沒忍住拍桌子,衝這些人大吼:“放開許哲,放著我來!”

    從五歲認識的時候就覺得這塊肥肉是自己碗裏的,如今還沒開吃就有無數雙筷子過來爭搶,叫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趙惜月決定要奪回自己的肥肉。

    至於怎麽做,依舊是一貫的風格,直來直去,二話不說衝到醫學院樓下,就給許哲打電話。

    許哲那時候正上臨床課,哪有功夫接她電話,手機開靜音放書包裏根本沒聽見,害得趙惜月火冒三丈,又一口氣衝到了男生宿舍樓下。

    可她沒人掩護上不去,更何況她都不知道對方在不在宿舍,沒辦法隻能在樓下等。

    等人這事兒最心焦,她又急著找對方沒顧得上吃午飯,日頭下站了半個鍾頭實在沒勁兒,想想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於是一轉身往食堂跑。

    誰知去晚了食堂沒菜了,剩些殘羹冷炙在那裏她也看不上,於是索性出校門,到外頭的小吃街覓食。

    那天下午曆史係沒課,她就一個人在小吃街遊蕩,仗著口袋裏有錢化悲憤為食量,從街頭吃到街尾。

    吃了半天覺得不痛快,又發了十幾條短信臭罵許哲,害對方手機一直震個不停,還是同學聽到了提醒許哲,他拿出來一看才發現居然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和同樣多的短信。

    這些東西都來自同一個人:趙惜月。

    許哲失笑,正好也下課了,他就給對方打電話,問她在哪裏。

    趙惜月吃多了東西正坐一個餛飩攤前休息,麵前那碗量不大的小餛飩怎麽也吃不下去了。想想不有浪費,就叫許哲過來替自己吃。

    許哲到的時候,餛飩攤老板正一臉無奈地望著趙惜月:“小姑娘,趕緊吃吧,都涼了,再待下去灰塵全落進去,就不好吃了。”

    關鍵是她一臉隨時要吐的樣子,餛飩老板真怕她一張嘴吐得自己沒法做生意啊。

    許哲的到來讓老板看到了救星,二話不說就把趙惜月往他懷裏送:“年輕人,跟女朋友吵架要適可而止。低個頭認個錯就沒事了。別為點小事不高興,害她一個人出來胡吃海塞,回頭胖了長肉了,又要為這事兒跟你吵個不休。大叔是過來人,有經驗。”

    許哲衝他尷尬笑笑,扶著身上一大坨肥肉往回走。

    趙惜月是真的吃多了,走兩步就捂著嘴巴做嘔吐狀。她實在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吐一場,可礙於許哲在身邊,為了維持形象隻能強撐著。

    可她那個負擔過重的胃,每走一步都在那裏翻江倒海,仿佛十三級龍卷風頃刻間就會席卷而至。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不行的時候,她摒住呼吸用最後的一點力氣示意許哲快走。

    許哲看出她的意圖,卻故意裝糊塗:“你特意叫我過來的,我餛飩也沒吃著,你又讓我走。大小姐,你搞什麽鬼?”

    說著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望著對方。

    許是他的眼神過於灼人,把趙惜月給嚇著了,她那個胃終於支撐不住,一聲招呼不打,在她開口準備說話的時候,稀哩嘩啦就把裏麵的東西,全都噴了出來。

    許哲站她對麵,不出所料被噴了一身,從上衣到褲子到鞋子,無一幸免。

    兩人被眼前的變故同時驚呆,一瞬間誰也沒說話。

    後來還是趙惜月忍不住又想吐,趕緊跑到路邊的花壇邊,對著裏麵一通發泄。

    等她吐得七七八八後,才有勇氣去看許哲的臉色。

    她覺得,她應該活不過今晚了。

    是個人都知道,許哲有潔癖的!

    趙惜月恨不得跳進花壇裏,拿那堆嘔吐物把自己給埋了。

    事到如今,說什麽似乎都遲了。

    她看到許哲慢慢向自己走來,覺得簡直就是烏雲罩頂殺氣騰騰,如果對方手裏有把刀的話,她現在應該已經被解剖了。

    為了活命,她趕緊求饒:“對不起許哲,全是我的錯。我賠你一身衣服,不不,我賠你十身。”

    許哲不說話,淡淡地望著她。

    “我再賠你一筆錢。”

    “你現在是在拿錢壓我嗎?”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表達自己的歉意,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莫名其妙打那麽多電話給我,又發那些短信罵我,還把我叫過來吃餛飩。結果呢,你自己吃得飽飽的,回頭還吐我一身。趙惜月,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對付你?”

    “怎麽都可以,隻要留我一條小命,你怎麽著都行。”

    許哲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汙物:“從今天起,我的衣服都交給你來洗。親手洗,洗不幹淨你提頭來見。”

    “行行,沒問題。”

    太過驚慌的趙惜月甚至沒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

    她就這麽莫名其妙成了許哲的傭人,大學四年替他洗衣買飯整理文件,到畢業後又去他家打掃衛生打地抹灰。

    直到有一天兩人結婚發生了那樣的關係,她才有些明白過來。

    原來所謂的對付,就是指這個啊。

    傻人有傻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