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沒打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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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你們兩個少在這裏給我丟人現眼!櫻子呢!躲裏麵在幹嘛!”周正青沉聲嗬斥道,說著從板井雄大和中川健身邊跨步而過。
周正青甚至沒有再看他們一眼,軍靴踏地的聲音在死寂中異常清晰。
馬卡洛夫龐大的身軀如同最忠誠的陰影緊隨其後,白岩硫生則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平靜無波,步履從容得仿佛在巡視自己的手術室。
板井和中川健對視一眼,趕緊起身跟上。
越過牢房門的瞬間,一股更深沉的陰冷潮濕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撲麵而來。
這間牢房比預想的更幽深,像一條通往地獄的甬道。
牢房中間,一道沉重的鐵柵欄將空間分成兩半。
柵欄上掛著一幅肮髒褪色的白布簾子,此刻正微微晃動,擋住了窺探內裏的視線。
而就在鐵柵欄前,櫻子站在那裏。
她深深地低著頭,烏黑的長發滑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線條緊繃,毫無血色的下巴。
那兩隻明顯洗過,還在滴水的纖細小手,此刻正用力地絞著身前的和服。
淡綠色振袖和服,這件象征著雅致的衣物上,卻星羅棋布地沾染著大片殷紅或暗紅的汙漬,那是新鮮和半幹涸的血跡。
一條深色的襻膊緊緊勒在她纖細的胳膊上,將寬大的振袖束縛住,袖子被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異常白皙的小臂,上麵濺染著幾道尚未洗淨的,刺目嫣紅。
周正青目光瞬間掃過這一切。最終,他的視線猛地盯在了櫻子的腳下。
那裏沒有木屐,沒有足袋。
隻有一雙赤裸的,沾滿粘稠暗紅的腳。
雙腳生得很美,腳踝纖細,腳趾圓潤如玉,皮膚在昏暗光線下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
然而此刻,這抹白卻被大塊大塊尚未凝固的,黏膩的暗紅色徹底玷汙。
腳趾,腳趾縫隙,甚至有些抖沾染到腳踝。
就像剛從一灘尚未冷卻的血泊中跋涉而出一樣!
櫻子一動不動,仿佛一座凝固在血汙中的詭異雕塑。
隻有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和急促得幾乎無法捕捉的呼吸,泄露了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目光在那雙沾滿粘稠血汙的赤足上停留了數秒,空氣中血腥味混合著鐵鏽氣息有些刺鼻。
側頭,視線從櫻子身上離開。
一邊牆壁處,還有兩道身影。
左側那人裹在一件洗得發灰的黑色長衫裏,身形微胖,背脊反常地挺得筆直,脖頸以一種近乎倨傲的角度昂起,渾濁的眼珠透過昏黃的光線,直勾勾地撞上周正青的視線。
嘴角神經質地抽動著。
右側的身影則佝僂著身子,頭頂稀疏的毛發如同被野火燎過的荒原。
亂糟糟的胡茬,一雙深陷的眼窩,眼神卻異常清醒,平靜地倒映著牢房的陰森和周正青的驚愕。
老譚!邵老栓!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板井雄大上次匯報不是說隻是將邵老栓關押和老譚關押了嗎!怎麽會出現在地下二層!?
難道板井雄大和櫻子正在審問他倆?
目光飛速掃過兩人全身,沒有鞭痕,沒有血跡,沒有捆綁的勒痕,甚至連衣衫都保持著完整,這絕非刑訊後的景象!
這兩人的身份,周正青看過電視當然知道,一個是軍統一處在天津的負責人,一個是地下黨的交通員!
可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搞不清楚就等下再問,現在周正青隻想弄清楚櫻子到底在這裏幹什麽,這股濃重的血腥味又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周正青的軍靴踏過粘稠的血跡,在死寂中碾出濕漉的悶響。行至櫻子身側時,他腳步微頓,側首投去一瞥。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如鐵幕般籠罩住少女顫抖的肩線。
“櫻子。”周正青聲音刻意放輕,卻像冰錐刺破凝固的空氣:“沒打擾你吧?”
“啊!少,少爺。。。”櫻子猛地轉身,麵色慌亂。
櫻子倒不是擔心其他,最讓她感覺不安的是,她剛剛向門口射出的那把飛刀!
雖然是嚇唬,但那可是朝著位少爺啊!
周正青沒有等待下文。
徑直越過她,軍靴踏地的聲音在牢房內發出回響。
鐵柵欄橫亙眼前,那道肮髒的白布簾像招魂幡般垂掛,邊緣浸透深褐色的汙漬。
抬手,手指鉗住簾布,簾幕掀開的刹那,時間驟然凍結。
周正青瞳孔急縮,心髒如中彈般劇震!
喉間泛起鐵鏽味的窒息感,胃袋在翻滾中墜入冰窟。
牢房深處,兩個身影被釘在十字木架上,頭顱低垂如斷折的麥穗。
胸廓還在起伏,卻微弱得如同瀕死蝴蝶的振翅。
他們並非簡單地被捆綁,而是如同宗教畫中的殉道者,被五根黝黑鐵釘貫穿軀體。
掌心被巨釘鑿穿,皮肉翻卷處露出森白骨茬。
小腿脛骨處釘入的鐵釘更深,釘帽沒入皮肉,隻餘鏽跡斑駁的末端裸露在外。
鮮血尚未流盡,粘稠的暗紅順著木紋蜿蜒爬行,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匯成兩灘。
更可怖的是創口邊緣,皮肉並非被利器整齊切割,而是呈現鋸齒狀的撕裂痕,仿佛釘入時遭遇了骨骼的劇烈抵抗,又被粗暴地反複錘擊直至貫穿。
“嗬。。。” 左側那人忽然抽搐了一下,喉間擠出漏氣風箱般的嘶鳴。
布簾掀開的刹那,甜膩的鐵鏽味混著組織液特有的腥臊撲麵而來。
周正青的視線如被磁石吸附,死死釘在左側受刑者身上,武田弘一!
那張曾戴著黑框眼鏡,永遠噙著算計冷笑的臉,此刻腫脹如發酵的爛桃。
淤血糊住右眼,僅存的左眼艱難撐開一線微光,瞳孔渙散如蒙塵的玻璃珠。
標誌性的黑框眼鏡早已粉碎,扭曲的鏡腿如刑具般鉤掛在耳廓,鋒利的鏡片殘渣深深楔入顴骨皮肉,隨著他瀕死般的喘息微微顫動,每一次牽動都滲出混著玻璃碎屑的血水。
右側的香月清司則如被抽空靈魂的破麻袋,頭顱深垂,唯有鼻翼微弱翕動證明生命尚未逃離這具殘軀。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至於讓周正青差點失態。
真正令周正青胃袋翻攪,心髒驟停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