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屠從溫度到濕度，再從如何提取牛痘，到如何培育牛痘，這一係列的關鍵都給張邈詳細講解了一次。

    張邈不愧是浸淫醫學幾十年的老大夫，這些步驟一聽就能知道了大概，甚至舉一反三悟性失足。

    可偏偏最難的一點，就是溫度這方麵始終沒法很好地估算。

    呂屠知道是25攝氏度，但這25攝氏度就很難給張邈解釋。

    最後隻能用最笨的辦法，就是呂屠讓班瑩瑩燒了一鍋水，差不多溫度時讓張邈去感受，這才讓他大概理解了溫度。

    在了解完所有的步驟後，張邈將一切都記錄在冊。

    “大人，你是說這樣培育就需要50多天？”

    “啊不是，50多天是另一個東西，牛痘隻需要培育幾天而已。”

    張邈不由得大驚“難道還有筆牛痘病毒培育起來更難的東西？那究竟是何物啊？”

    青黴素的重要性可比牛痘疫苗強出太多了，呂屠沒法告訴張邈，這玩意一旦讓張邈給傳播了出去，可能張邈都活不了太久。

    畢竟青黴素放在眼下的大虞朝來說，簡直就堪比仙丹，如果朝堂之上的那些高官將相得知後，平民百姓還想擁有？做夢吧！

    呂屠隻能搪塞道“那也是牛痘疫苗的一種，隻不過我想多培育一段時間試試功效。”

    張邈這才釋然道“原來如此，做醫術還得是像大人這般，多做試驗進行嚐試才行，在下受益匪淺，想今後就跟在呂大人身邊，常思常學，請大人恩準！”

    說著又朝呂屠鞠了一躬，呂屠也懶得再扶他了“行，準了！那你以後就在村中住下吧，我會給你工錢的。”

    “大人，我不需要工錢，你教給我的這個藥方，足以讓我在本家族譜單開一頁了，這等恩情之下，我還要什麽工錢？”

    呂屠見他說得如此實在，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試問華夏男兒，誰能抵擋得住族譜單開的誘惑？

    拿出找胡德祿製作的針管，抽了一些牛痘疫苗，再用之前就準備好的蒸餾水，開始製作生理鹽水。

    張邈也將這個學到了，呂屠是故意教給他的，畢竟之後村子的規模越發龐大，張邈也表明想長期待在這裏的態度，以後就將這些活教給他這個專業人士來做吧，畢竟呂屠可沒那麽多時間，給廣大村民看病。

    張邈將呂屠用牛痘混合生理鹽水這一幕記下後，又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就是這玩意能不能直接給患者服下呢？

    呂屠思考了片刻後，發現自己不能給張邈解釋這個問題，疫苗一旦通過嘴服下後，會進入胃裏，從而被胃液的酸性分解的事情。

    一旦講了這個，以張邈那求知若渴的架勢，隻怕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簡直就是煩不勝煩。

    所以呂屠隻回應了一句“不行！”

    張邈這才在冊子上寫下兩個字“禁止！”

    做成了一管子牛痘疫苗後，呂屠帶著他走出了倉庫，朝著村外的難民居住地走去，眼下村中已經沒有得天花的人了，也隻有之前在這裏查出來的十幾人還有，也不知道還存活多少。

    等到呂屠帶張邈來到窩棚後，驚訝地發現，之前那十幾個天花患者，居然都還活著，隻不過他們的情況都不太樂觀。

    見到呂屠後，這些患者想要起身行禮，卻被呂屠攔下“不用多禮，今日我來是給你們試試藥的，或許能救你們。”

    一聽試藥和有救了，眾人不禁眼淚縱橫，強撐著身子匍匐在地衝呂屠磕頭“多謝大人，大人真是活菩薩！”

    “大人的救命之恩，草民沒齒難忘！”

    呂屠也是人，自然也有私心，這些人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萬千難民中的一員，之前他們當中還爆發過叛亂，殺害了自己十幾個兵卒。

    雖說跟他們沒什麽關係，可呂屠下意識地就排斥他們，所以才將他們遺忘在此處這麽久，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們試藥。

    也幸好是眼下張邈的求知若渴，加上呂屠想要將身上的膽子移交過去，這才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

    張邈知道這時候應該他來說話了，不能讓呂屠繼續當壞人，畢竟他可是承了呂屠的恩惠。

    “我給你們說實話吧，這藥也不能說一定就能治好你們，隻能看你們的造化了。”

    這些人都是從武川城逃出來的難民，自然是認得張邈的，這時候見張邈都如此說，他們也都默然點頭。

    畢竟他們早就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實，這時候哪怕隻有一絲活命的機會，他們也願意嚐試一下，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

    眾人連連磕頭“多謝呂大人，多謝張大夫！”

    呂屠讓張邈站在一旁，畢竟張邈可不像自己，已經感染過一次天花，產生了抗體了。

    天花對於張邈這種上了歲數的人來說，還是非常危險的。

    張邈見呂屠不顧患者被抓到潰爛的皮膚，絲毫不嫌棄地上前掀開他們的袖子，不由得大為震驚。

    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的眼裏，頓時慚愧得無以複加。

    不斷啜泣道“辛苦大人了，我們這是何德何能，能讓大人紆尊降貴親自給我們治病？”

    呂屠臉色一板道“都別說話了，擾我分心！”

    眾人立即噤聲，呂屠一邊給天花病人注射一邊給張邈講解，張邈作為老中醫，自然是知道血管這的分布，這個方麵他學習得非常快。

    不多時，呂屠就將十幾人都注射過一遍，畢竟胡德祿製作的針管足夠大，一次可以容納20人左右的疫苗量。

    做完這一切後，呂屠起身“在你們好了之前，我是不會讓你們進村的，這一點你們不要怪我。”

    “小人明白！進村也隻會傳染給更多的人。”

    呂屠點頭“明白就好，我告訴你們吧，我的藥已經有證實過，能夠治好天花，但也得看你們自己的命。”

    眾人一聽，眼神瞬間煥發神采，呂屠這也是給他們足夠的希望，畢竟人一旦心如死灰，哪怕天天在家躺著也會躺出問題來。

    而隻要他們能看見活下去的希望，存活下來的幾率也會大上不少，這就是人的意誌。

    在這個過程中，張邈佩服得簡直五體投地，他驚訝地發現以前似乎將呂屠看得太過於膚淺了，從來沒想到過眼前這個高大威猛的校尉，居然擁有比他外形更加高大的品德，更加堅定了他要留在這裏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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