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爭的眼神變得陰鷙起來。
    林寒這小子，不僅膽大包天，實力強悍，如今更是手握重糧，儼然成了心腹大患！
    若任由其發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他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揚聲道：“來人！去把師爺請來！”
    很快，一個留著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士快步走了進來，躬身行禮：“大人，您找小人？”
    劉爭屏退左右，將剛剛得到的消息簡略地說了一遍，著重強調了帖馬山被滅以及糧食可能落入林寒手中的情況，最後沉聲道：“師爺，如今這林寒羽翼漸豐，又有糧草在手，怕是不好對付了。你說，我們該當如何？”
    師爺撚著胡須，眼珠轉了轉，沉吟片刻，臉上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容：“大人，此事……倒也未必是壞事。”
    “哦？”
    劉爭挑眉，“此話怎講？”
    師爺湊近一步，壓低聲音道：“大人，如今正值青黃不接，各地糧價飛漲。帖馬山被滅，白龍已死，這消息恐怕一時半會兒還傳不到縣城裏。咱們何不趁此機會……”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就以前線近日土匪猖獗，屢屢騷擾村莊為由，號召縣中百姓繳納‘剿匪稅’！聲稱是為了籌集糧餉，助大人您清繳匪患，保境安民！”
    劉爭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師爺的意思。
    師爺繼續道：“一來，可以充盈府庫，解大人燃眉之急；二來，如今白龍這最大的匪患已除，但百姓不知情啊，正是人心惶惶之時，咱們打著剿匪的名義征稅，名正言順，阻力也小；三來嘛……”
    師爺嘿嘿一笑：“這稅收上來，是剿匪還是做別的用，還不是大人您一句話的事？至於溫泉村那邊……哼，等咱們糧草充足，兵強馬壯了，再慢慢收拾他也不遲！”
    “妙！妙啊！”
    劉爭撫掌大笑，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貪婪和興奮，“就這麽辦！師爺，你馬上去擬告示，措辭要懇切，要讓那些刁民心甘情願地把錢糧交出來！記住，要快！務必趕在帖馬山的消息傳開之前！”
    “大人英明！”
    師爺諂媚地躬身，“小人這就去辦！”
    看著師爺匆匆離去的背影，劉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寒？
    溫泉村？
    哼，就算你們能打又如何？
    等本官籌集到足夠的錢糧，定要讓你們知道，誰才是這武安縣真正的主人！
    至於那些糧食……
    遲早都是本官的！
    ......
    夜幕低垂，溫泉村的木屋內燈火搖曳。
    林寒、甘奶奶、還有幾個護衛隊的骨幹圍坐在一起，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輕鬆和對未來的審視。
    “糧食的事，多虧了林寒，咱們暫時是不用愁了。”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甕聲甕氣地說道，語氣裏滿是慶幸和對林寒的敬佩，“帖馬山那幫龜孫子搜刮了那麽多年，這下全便宜了咱們！”
    甘奶奶抽了口旱煙，煙霧繚繞中，她蒼老卻精明的眼睛看向林寒：“林寒，糧食是有了，可麻煩也快來了。劉爭那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你拒了他的征召令，又斷了他一條財路，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林寒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嗯，我明白。帖馬山是劉爭養的一條狗，現在狗被我打死了，主人自然要找上門來。我們和他之間，早晚要有一戰。”
    他端起桌上的粗碗，喝了口水，繼續道：“隻是不知道他會什麽時候動手，用什麽法子。”
    “等他動手，咱們就被動了。”
    甘奶奶磕了磕煙杆，“依我看，咱們不能幹等著。眼下雖然還不到扯旗造反的時候，名不正言不順，但咱們的護衛隊可以化整為零，悄悄派出去。如今世道亂，隻要咱們給口飯吃，不愁沒人來投靠。先把人攏起來，暗地裏操練著，等時機一到……”
    林寒沉吟著，甘奶奶的提議正合他意。
    隻是連日奔波，先是應對劉爭的征召，緊接著又是夜襲帖馬山，他的確感到了一絲疲憊。
    “奶奶說的是，這件事得盡快安排。不過……”
    他揉了揉眉心，“這段時間確實把我累得夠嗆，我打算先歇個一兩天。再說，跟冬兒定親這麽久，還沒好好陪過她，帖馬山這一趟回來，也該……補償補償她了。”
    眾人聞言，都露出會意的笑容。
    下月他倆就要成親了，正是幹柴烈火的時候。
    剛定親，林寒這小子就敢冒著險去幹帖馬山，沈家那小娘子估計嚇得不輕，去安撫兩句也好。
    再說，現在村裏的護衛隊的人，哪個不是被林寒練出來的精兵強將？就算分開行動，也絕出不了岔子！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
    屋內，林寒神清氣爽地坐起身，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仿佛昨夜與帖馬山的廝殺加上後來的溫存，非但沒有消耗他的精力，反而讓他更加精神煥發。
    反觀身旁的沈冬兒，卻像一攤軟泥，裹著被子，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雪白的臉頰上還殘留著動情的紅暈，嘴角微微嘟著，顯然是累壞了。
    林寒看著她嬌憨的睡顏，心中一片柔軟。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披上外衣。
    走到院子裏，看著空蕩蕩的雞窩和遠處緊閉的柴扉，不由得歎了口氣。
    糧食雖然不缺了，但都是些粗糧，吃飽沒問題，可要想給冬兒好好補補身子，光靠這些可不夠。
    之前孵化的那窩野雞蛋，小雞崽還沒長大，指望不上。
    家裏養的那頭小鹿崽子，野性難馴，整天就知道往山裏跑，今天又不知道野到哪裏去了。
    “看來，還得進山一趟。”
    林寒自語著，轉身回屋取了弓箭，準備去深山裏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打點野味回來。
    他剛走出院門，身後不遠處，另一間屋子的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沈清漪站在門後，臉色有些疲憊，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眷戀和複雜的情緒，她默默地看著林寒扛著弓箭遠去的背影，猶豫了片刻，也是悄悄地跟了上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霧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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