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被送進檢測艙內，溫暖，靜謐，靈魂擁有一種輕盈感。
    而艙外，專家們繞在數據屏前，試圖用樸素的語言向沈舟由解釋林聽目前的情況：
    “指揮官，你可以把時間想象成線性的。
    但是林聽同學因為藥物的副作用，以及前些天精神世界收到衝擊、被篡改。
    他的意識現在不在線性時間的維度裏。
    他可能今天14、5歲，明天就是4、5歲，可能後天又會變成正常世界的他。
    他可能今天記得你，明天你就不在他的記憶中了，變成陌生人。
    而且，林聽同學這些年養成的習慣、認知可能會更改。
    會更趨於最本真、最毫無遮掩的自己。”
    沈舟由對於一些可能性早有預見，他雙手交叉，置於膝蓋，不疾不徐問道：
    “那怎麽樣能夠恢複正常，還有怎麽能夠把他小時候用藥的影響給完全抹除掉。”
    醫生又聚成一團，討論片刻，這才回沈舟由：
    “小時候用藥，隻是為了壓製記憶。
    他這次‘生病’，認知、思緒亂成一團。
    我們會給他進行藥物輔助，他的大腦會下意識將記憶、認知理順，這是人類的本能。
    至於恢複時間，我們也不好說。
    可能某天早上，他一起床，就恢複正常了，也可能要好久好久。
    指揮官，這段時間要多關注病人情緒。”
    沈舟由起身：“好的，我知道了。”
    ……
    沈舟由拿了藥物，準備把林聽接到自己的公寓去住。
    醫院滿是消毒水的味道，連燈都是蒼白的。
    沈舟由覺得意識重塑的過程應該是溫暖溫馨的。
    收拾好東西，沈舟由手裏提著東西走在前麵，林聽迷茫且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
    林聽真的很迷惑，他不曉得這位指揮官為什麽要自己跟著他。
    林聽對沈舟由有著隱約的印象，那是非常厲害的指揮官，嚴肅、睿智、不苟言笑，是被學校請來進行演講的。
    沈舟由站在講台上，所有人都在看著沈舟由，耀眼而強大，是好多人的向往。
    林聽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裏，牆壁昏暗的影子完全遮掩住了他。
    他同別人一樣，抬頭去看沈舟由，當時他心裏在悶悶的想著：優秀的人哪都優秀，臉長得都好看。
    他又在想，要是以後能夠成為沈舟由那樣的人就好了。
    隻是，此時此刻，林聽不覺得他和沈舟由很熟，但隱約又覺得他與沈舟由本來就是這麽熟。
    春天樹梢冒出嫩芽，是一枝又一枝明媚的嫩綠，蛋糕店牌匾在陽光下暖洋洋的。
    沈舟由停下腳步，將醫院帶出的行李箱放在牆邊，讓林聽看著箱子：
    “你站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去買栗子蛋糕。”
    林聽傻呆呆的重複：“栗子蛋糕……”唔，是他最喜歡吃的蛋糕，好巧。
    透過窗子，能看到沈舟由的動作很利落，拿東西，一盒、兩盒、三盒，結賬，付款，一氣嗬成，沒有丁點停頓。
    走出店門，沈舟由將一袋子甜品遞給林聽，不僅僅小蛋糕，林聽愛吃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沈舟由：“你的零食你拿好，我們走了。”
    林聽跟在沈舟由身後，終於壯起膽子問道：“指揮官，我們去哪？”
    沈舟由：“回我家。”他注視著眼前半大小動物似的林聽，終於疑惑問道：
    “你膽子應該再大一些的。”
    哪怕十幾歲的林聽，陰鬱、社恐，但也絕對不是謹小慎微。
    他從認識林聽開始，林聽脾氣底色就是衝動、沒有耐心，生氣時忍不住了就會打人。
    林聽仰頭，睫毛顫抖：“我，我……抱歉，我在孤兒院長大，所以……”
    沈舟由打斷林聽：“你要學會分清夢境和現實，你不是在孤兒院長大，你是在一棟溫暖的房子裏長大的。
    房子裏有愛你的爸爸，你爸爸總是給你煲蓮藕排骨湯。”
    林聽站在原地，眼睛裏一片空茫，似乎在分辨著什麽，似乎又對沈舟由說的世界萬分向往。
    沈舟由又道：“隻是有一天你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去了孤兒院，現在是現實世界。”
    林聽回神，迷迷糊糊的抓了抓頭：“對，好像是做夢了，我有爸爸的。”
    沈舟由看向林聽：“你今年幾歲？”
    林聽：“十四歲。”
    沈舟由垮下肩膀，自言自語：“好罪惡。”
    林聽不解：“你說什麽？”
    沈舟由：“沒什麽，回家了。”
    ……
    溫暖的屋子裏，沈舟由學著林上的樣子給林聽煲湯。
    林聽卻站在書房的櫃子前駐足，最後，直接整個人趴在櫃子的玻璃窗上，兩隻手也粘了上去。
    傻兮兮的。
    沈舟由正往餐桌端食物，就見林聽回頭，稚氣的問道：
    “小哥哥，你的星艦模型能給我玩嗎？”
    沈舟由愣在原地，上下打量著林聽：“你幾歲？”
    林聽歪頭，一臉的天真：“4歲。”
    沈舟由總是聽說4歲的小公主任性、無理取鬧、唯我獨尊，於是他惡劣的笑了笑：“不可以。”他期待著小公主的“反擊”。
    可是，下一秒，林聽嚎啕大哭，哭得驚天動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哭得驚動樓下的謝四，謝四不曉得林聽的事，不明所以爬上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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