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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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察院的會議室內,來了一個好看且沒有正形的男人。
男人盤腿坐在寬大的椅子裏,佝僂著脊背,言辭刻薄又刁鑽,那是尖銳到極致的顧燦生。
顧燦生坐在方覺的地盤上,像是一把粗蠻又拙重的砍刀,刀刃並不鋒利,可總是笨拙的想要傷人。
顧燦生以總研究院之名,向方覺索要一塊稀有的元素石,石頭是方家祖傳下來的。
機械心髒完全跳動之時,第8區脫離懸浮之城,將會伸展出機械枝幹,撐起懸浮之城。
擁有這塊元素石,會讓枝幹的結構更穩定。
當然,如果沒有這塊石頭,幾百年內也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
可自從顧燦生曉得這塊石頭的存在後,便總想著要找方覺的不自在。
這些年來,顧燦生心裏有怨氣,且壓抑無比,他帶著總研究院往前走,沒有人知道他的壓力到底有多麽大。
特別是薑禾過世半年之後,顧燦生無意間知曉了一些事情,他更加怨憎方覺。
而如今,心裏的那根弦繃到極致,總是要找渠道排解,監察院就在這裏,方覺就在這裏,隻等顧燦生打上門來。
顧燦生當著方覺下屬的麵,言辭犀利的譴責方覺自私,不能將元素石奉獻出來。
譏諷方覺沒有大局觀,不能將懸浮之城的利益放在最先。
但是,對於顧燦生的一切指責,方覺依舊堅持自己最初的選擇,溫文儒雅的拒絕顧燦生的道德綁架。
顧燦生冷冷笑了一下,看似無意的將杯子摔落在地。
“嘭”的一聲,全場寂靜。
椅子裏那個長著桃花眼的男人起身,掛著譏笑甩門離開。
緊隨其後,方覺也起身,他對著自己的下屬們抱歉一笑,不緊不慢的跟了出去。
隻剩會議室內不知情的眾人竊竊私語。
“剛剛那男的誰啊,怎麽感覺這麽蠻不講理的。”
“是啊,看著智商不高的樣子,胡攪蠻纏。”
“可不敢這麽說,剛剛那人是總研究院院長,占領智商高地,要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敢那麽囂張?”
“那男的?總研究院院長?”
“是啊,聽說之前和總監察官是同窗,但是他倆同窗的時候,這個院長好像還沒有做出來什麽成就。”
“如果是同窗的話,這樣推斷他倆認識的時候才十幾歲,還是半大的孩子。”
“要我說,就是那個院長嫉妒咱們監察官。”
與此同時,顧燦生麵無表情的走在走廊內,鬧了一通,心裏沒有釋懷,反倒更加憋悶。
按理說,他與方覺兩個已經是成熟穩重的成年男人,實在沒有必要將事情鬧成這樣。
可是顧燦生心裏有口鬱氣。
他當大人當久了,太壓抑了,就想作,就想鬧,又恰好被他抓到了機會。
當年方覺為了權利,在薑禾死的時候,不顧所有人挽留,毅然決然離開總研究院,等同於背叛。
方覺又頂著一張溫和的臉,做盡低劣的事,等同於欺騙。
顧燦生曉得方覺是遵守大人世界的規則,但是顧燦生不想將方覺與功名利祿的世俗連接在一起。
或許是他們認識的年紀過於純粹。
這些年顧燦生沒怎麽見過方覺,也沒有時間去想方覺。
可是那晚機械裂痕旁邊,兩人見了一麵,時隔經年,又有了交流。
那些仇啊、怨啊,一下就衝進了顧燦生的腦子裏,死而複生,更濃烈。
原來都相安無事這麽多年了,林聽都已經長大了。
顧燦生腦子被情緒塞滿,沒有注意到身後漸近的腳步聲。
直到方覺一把拽住顧燦生的手臂,將人逼停。
方覺與顧燦生個子都不矮,以至於胳膊長腿長,兩人湊在一起,有一種淩亂的張力。
偏偏方覺臉上是慣常的溫和與優雅,似乎是從不被情緒左右的怪物,他的平和悄無聲息中和了四周張牙舞爪的氣場。
方覺凝視著顧燦生,忽然笑著道:“那天沒發現,你都長這麽高了。”
顧燦生垂眸看向抓著自己的那隻手,那隻手修長優美,骨節有力,有一種遊刃有餘的掌控感。
當年,就是這隻手將自己拽出被孤立的境地。
現在想想,那時自己還真是喜歡纏著方覺呢。
方覺總是更可靠,更從容,像個兄長,也像個成年人,心思從不外露。
所以,當時方覺不一定怎麽討厭自己呢。
也是因為像成年人,當年所有人中也是方覺離開的最果斷。
顧燦生歎了口氣,甩開方覺的手,語氣正常了許多:
“方覺,我最開心的日子,就是小時候和你一起在屋頂看星星那幾年。
所以,有些事情不要讓它難以挽回,趁還有餘地,及時收手。”
語畢,顧燦生轉身離開。
方覺雙手抄兜,他站在窗邊,神色沉寂的看著窗外。
窗外樓下,賀修正在等顧燦生,估計是有項目的問題要問顧燦生。
顧燦生從陰冷樓棟中走到陽光之下,他收斂起剛剛所有的尖刺,又變成嘻嘻哈哈不靠譜的模樣,連桃花眼都彎成非常和善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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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覺站在窗邊看著顧燦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神色很縹緲,良久他無奈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
林聽在選拔賽中獲得鑰匙,取得加入s7軍的資格。
還有一周,就到了他去報到的時間。
最近,第8區平靜中摻雜著混亂,自從機械心髒的消息一經發布,許多家庭的未來充滿不確定性。
這些天,林上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極少回家。
林聽拖著感冒的身體,回到第8區家中,收拾去報到的東西。
衣物倒不是很多,換季了,他要買些新的。
雜七雜八的證件、證明倒是要帶上不少。
翻出結婚證與結婚協議時,林聽不由陷入了沉默。
他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審視自己與沈舟由的關係。
人的成長是階段性的,認知也是階段性的。
而林聽正處在一個成長的轉折點。
他開始更加關注自己喜樂,關注自己的人際關係與未來。
而結婚證上沈舟由那張明顯開心的臉,讓林聽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他好像被騙婚了。
想著,林聽拿出協議,逐條去看。
每天一個小蛋糕,嗯?不是每天都有。
幫忙升級鐮刀,也沒有做到,沈舟由就是在說空話。
嘖,還有這條,不要喜歡沈舟由,喜歡沈舟由沒結果。
最後一條,兩年領離婚證,這個可以提前試一試。
思考間,林聽發絲裏冒出一對狐狸耳朵,耳朵不自覺的抖了抖,像是起了什麽狡詐的心思。
將東西證件都收好。
林聽拿著一杯水,邊喝邊向院中走去。
剛曬到陽光,就見一個有點眼熟但是分外怪異的身影。
那人穿著白襯衫,襯衫袖口被卷到小臂處,隱約能看到灰色的髒汙痕跡。
一頭利落的短發,被理成很時髦的發型,但依舊能看出至少三天沒洗頭了。
那人手裏拿著幾張圖紙,急匆匆的,正準備出門。
林聽試探著叫道:“是關山嗎?”
聞言,關山回頭,朝著林聽揮了揮手:“哈嘍,你在家啊。”
林聽:“我在不在家,你都不能青天白日來我家偷東西的。”
關山眉梢微挑,帶著孔雀得意模樣:“你爸當我老師了,我過來給他拿圖紙,這麽算來,咱倆以後就算是一家了。”
忽略關山的胡言亂語,林聽看了看關山那張胡子拉碴依舊難掩美貌的臉,由衷建議道:
“關山,你別讓我爸禍害你了。”孔雀都不漂亮了。
關山卻開玩笑一般道:“你爸這麽厲害你怎麽不早和我說,你要是早和我說,我見你第一麵就追你。”
看似不是很真誠的話語,其實小心翼翼的藏著最真實的心意,同時也是在試探。
林聽也在笑:“咱們兩個第一次見麵,我就把你打了,我要是能讓你追上,我就不會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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