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將林聽帶到攻堅小組的基地，是在駐地大廈的24層，半層樓都屬於攻堅小組。
    如果有星際任務，攻堅小組基地一般在s7軍空間站第13區。
    聽聞裴遠的介紹，林聽不由詢問道：“裴隊，你有參加過星際任務嗎？”
    裴遠簡短道：“4次。”
    林聽：“那很厲害了。”
    裴遠走在前麵，一邊走一邊道：
    “徽章、隊服、名牌明天會發放給你，咱們小組人不算太多，20多人。
    都算是精銳，履曆都很拿得出手，所以也都有些脾氣，當然我也有脾氣。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組員可能存在一些不接納你，甚至孤立你的情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努力融入。
    如果他們做了過份的事，也可以和我說，我會去協調。
    對了……”
    說著，裴遠回頭，看向林聽：“你擅長什麽？”
    林聽一本正經：“裴隊，你希望我擅長什麽？我可以學，我學習能力還不錯。”
    裴遠：“……”他不由扶額皺眉：“算了，就當我沒問。”他現在隻希望林聽不要太拖後腿。
    說話間，已經到了攻堅小組的老巢，裴遠推開門，占據半層樓的基地很大，裏麵被分成許多小辦公室、訓練室、模擬戰場。
    裴遠帶著林聽，一點點與組員打過招呼。
    林聽如今精神狀態尚可，至少沒有他在遼山a班時那樣執拗、陰沉。
    他知道怎樣能讓自己看著更加討喜，也非常擅長偽裝成各種形態。
    成長的第一步就是心態變得強大且隨和。
    林聽麵對攻堅小組組員，完全是另外一副樣貌，沒有過分的沉鬱內向。
    會看著很隨和的打著招呼，不卑微也不怯懦，很明媚但也不過分張揚，是那種恰到好處的討喜。
    他在模仿裴遠的“正常”，又結合自己相貌給人的感覺，做了稍稍的調整。
    畢竟古藍星古書裏有一種生物，名為狐狸精，千變萬化，最喜歡變幻各種樣貌。
    裴遠一邊向組員一一介紹林聽，一邊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覺得將林聽領進門前是一個人，領進門後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並且，裴遠預測的大家排斥林聽的現象並沒有出現，林聽很懂人情世故。
    裴遠發現，林聽喜歡在暗中觀察，從而根據每個人的特點進行調整，拿捏人心。
    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心機陰沉。
    不過在裴遠看來，心思陰沉點也好，比起有心機，他更不希望自己隊伍裏有缺心眼的人存在。
    更出乎裴遠意料的是，在之後一段日子的訓練之中，林聽的表現很“適中”。
    不會過分的出挑，也不會落在隊伍的最後麵。
    每一項成績都很中庸，是那種不起眼的中庸，絲毫不會給別人造成壓力。
    裴遠是個聰明的，他漸漸理解林聽那句“你希望我擅長什麽，我可以學。”
    不過另一方麵，例如某天中午，下午茶時間。
    林聽坐在位置上，一手拿著小蛋糕，一手托腮，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在臉頰敲動，眼睛也若有所思的落在裴遠身上。
    林聽在思慮一個問題，攻堅小組中，他是否能夠打敗裴遠。
    得出的結論是不能。
    因為裴遠具備s級的精神力，很強，所以裴遠能夠短短時間掌握攻堅小組。
    林聽打量的目光從陰鬱逐漸變為釋然。
    人不一定要最強，不一定要誰都能打敗，將自己擅長的做到極致即可。
    例如如何成為一名領航員，成為一名最優秀的領航員。
    想到這裏，林聽收回目光，笑著對旁邊經過的水果搭子隊友說：
    “今天的草莓很不錯，你快去嚐嚐。”
    水果搭子隊友：“聽聽，那邊的那個桃子也超級好吃。”
    林聽伸出拇指：“真棒。”
    裴遠無意間看到這一幕，不由自言自語道：“他好像個模仿人類的人機啊。”
    ……
    林聽在攻堅小組順利過渡，顧燦生依舊在駐地大廈挖樓下石頭。
    挖到最後，已經是為了磨煉心性、鍛煉身體了。
    顧燦生也曉得，坐辦公室好多年，他再不鍛煉就和付鏡春一樣了，手裏有武器打人都打不準。
    付鏡春戰績許多，唯一沒有失手的戰績就是薅到了林上的頭發。
    顧燦生挖石頭，至於付鏡春，隻是偶爾來監工顧燦生，從來不會幫忙一下的。
    付鏡春隻是抱臂站在那裏，垂眸高傲的看著顧燦生吭哧吭哧，嘴裏還要罵罵咧咧：
    “嘖，石頭挖幾天了，你手的用勁就不對，要快準狠。
    你要不然試試刀子呢，不要用鏟子了。”
    顧燦生隻管紅著眼睛回頭，可憐兮兮道：“小春幫我。”
    付鏡春冷漠道：“滾。”
    ……
    顧燦生與付鏡春一天到晚在s7軍牆角罵罵咧咧，還是很惹人注目的。
    呂群自然也是有注意到的，他摸了摸頸側，脖子上的繃帶還在呢，這幾年呂群還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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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最近呂群有些忙，還沒顧得上收拾顧燦生和付鏡春。
    呂群這幾天正在初步篩選s7軍人員，挑選適合的人員，精簡成一個大概30名人員的名單，再提交到上麵，由上麵最終決策參與懸浮計劃的人員。
    呂群的這個職位並不直接參與到懸浮計劃，可他這個職位有著起承轉合的作用，是個肥差。
    還是有不少人想去巴結、賄賂呂群，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名單之上。
    這一套利用職務之便收取好處的流程，呂群還是很熟悉的。
    不過他剛剛到總研究院任職，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呂群還是知道名單一部分要到攻堅小組選取，那是s7軍比較精銳又富有朝氣的隊伍。
    這一天，呂群約上裴遠，來到攻堅小組，進行一些基本調研。
    少頃，呂群目光被林聽吸引，他記得林聽，那天林聽和顧燦生他們坐一桌。
    看著很不起眼的一個士兵，在角落裏吃東西，看到顧燦生發瘋，話都不敢說一句。
    但呂群可以肯定的是，林聽和顧燦生是一起的，關係應該不錯。
    因為他們身上同樣散發著一種卑劣的味道，沒有上層人士那種精英氣息。
    身姿不夠筆直，姿態不夠優雅，穿著不夠精致……這些足以斷定顧燦生之流的低劣。
    呂群摸了摸頸側的繃帶，率先把林聽的名字從名單中劃掉。
    見狀，一直陪在呂群身側的裴遠微微皺眉：
    “呂部長，你還沒有具體考察，直接劃名字不大好吧。”
    並非是裴遠想要為林聽說話，他隻是本能覺得林聽綜合素質應該不錯，善於偽裝隱藏，這些其實都是很優秀的作戰能力。
    呂群不應該根據表象，武斷的抹殺一個人競爭的資格。
    但是，麵對裴遠的阻攔，呂群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裴隊，我年長你幾歲，看人最準了，我劃掉名字的人，一定不是合適的。”
    裴遠嘴唇微啟，想要再說些什麽。
    卻被呂群笑著打斷：“裴隊，如果按照商業規則來說，這次任務我們總研究院站在甲方的位置，擁有選擇權。”
    裴遠沒有再說話，他知道憑自己的一時意氣也改變不了什麽。
    待呂群走後，裴遠拍了拍林聽肩膀，緊皺眉頭，微微歎了口氣：“沒關係，機會還有很多。”
    林聽了然，看著呂群離開的背影，陰沉的眯了眯眸子，陰鷙森冷。
    不知在想些什麽，林聽抬頭笑著對裴遠道：
    “沒事，裴隊你也不要想太多，不用管我的，我自己調節能力也很不錯。”
    裴遠被逗笑了，眉目透著英氣：“本來也沒想管你。”
    林聽表情逐漸趨於平和，但內心卻是咕嘟咕嘟冒著毒水。
    他本來都快忘了呂群這茬，呂群非得來自己眼前晃悠。
    林聽自詡不是個好人，他認識的也沒有什麽好人。
    例如說溫文爾雅，公子如玉的盛年。
    上午，陽光和煦，楊柳輕拂，鬼都會被感化的春風裏，林聽與盛年站在牆壁的陰影下，做著不可告人的交易。
    林聽看著手裏的小瓶子：“這個用法用量是什麽樣的，真的能讓人劇痛到爬不起來嗎？”
    盛年笑眯眯道：“你要相信我的專業度，這一瓶能讓人躺在床上一年，至於用法用量，就要看你的良心了。”
    林聽頂著一張乖巧清秀的臉，一本正經道：“我沒有良心。”
    說著，林聽將藥收好，還不忘警告盛年：“你要是想暗戀我們青青，得努力做個善良正直的人，不要總在背後搞這些陰的。”
    盛年譏誚的勾起唇角，過河拆橋說的就是林聽這種人了。
    想到什麽似的，盛年詢問：“你直接拿酒瓶子砸那個叫呂群的，幹嘛搞得這麽迂回。”
    林聽將下頜縮在衣領中，很認真的解釋道：“人總得長大，不能一直莽撞。”
    盛年：“……”嗬嗬，撞邪了。
    ……
    當然比林聽動作更快的是顧燦生與付鏡春，這兩人看著不靠譜，但是耳目通達。
    兩人早就不是跟在薑禾身後的少年，大人世界浮沉了那麽久，各種陰暗的、匪夷所思事情經曆的不要再多。
    二人得知呂群針對林聽，也猜測到林聽是被他們連累到了。
    此時，顧燦生蹲在石頭旁，手裏捧著烤地瓜，眯著眸子慢慢的啃。
    付鏡春站在顧燦生旁邊，扶了扶眼鏡，鏡片裏滿是冰寒：
    “嘖，連累小孩子，真是咱們兩個的不對。”
    顧燦生仰頭看著付鏡春笑，白嫩皮膚上鼻尖微紅，桃花眼水漾：
    “那個呂群實在太壞了，我也看他不順眼。
    今天早上，你沒過來的時候，我見那個呂群先是和沈舟由笑容滿麵的打招呼，轉身就把不小心撞到他的維修工推進荊棘叢裏。
    總研究院有這種人真是丟人啊。”
    付鏡春眸光晦暗：“按理說，他是正經渠道進來的……”
    顧燦生冷笑：“對啊，監察院，以前方覺手下，方覺啊，最擅長操縱人心，培養心腹了，特別是呂群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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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群本性惡，有欲望，拜高踩低，是很常見的一種人，也是很好拿捏的一種人。
    給一些利益，給一些甜頭，把好處當誘餌。
    欲望驅使之下，呂群就會對執餌者鞠躬盡瘁。
    而方覺就是那個執餌者。
    ……
    當年薑禾身後跟了一群小尾巴，所有小尾巴中，隻有那個叫顧燦生的少年最赤誠。
    沒心沒肺，隻專注於一個個齒輪，笑得時候特別燦爛，是當之無愧的少年人。
    後來少年被迫長大成人，整天雖然揚著笑臉，可心思早就詭秘難測。
    顧燦生行走在懸浮之城的頂峰，但他依舊抱有一顆嫉惡如仇的心。
    他看不慣十族同盟一副利益至上，毫無人性，妄圖想要踩所有人一腳的模樣。
    他也看不慣方覺整日端著一副虛偽的笑臉，為了自己放不下的仇恨，背棄過往、背棄信仰，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控製著貪婪的人心。
    愚弄著世道，也愚弄著所有人。
    顧燦生目前比較直觀的憎惡，那就是憎惡呂群了。
    呂群背後有十族同盟撐腰，總是很倨傲，總是在戲耍著許多努力向上的人。
    顧燦生知道，呂群以權謀私，剛到總研究院，就利用職務之便，辭退一個辛苦考進來的小孩，隨即把自己人安插在總研究院公關部。
    顧燦生也曉得呂群身為公關部部長，將黑的說成白的，把髒水潑到一個勤勉的研究員身上。
    然而這些的發生，也不過才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啊，兩個人的十幾年。
    呂群作踐旁人的努力，所行之事看似光明正大，實則無比肮髒。
    對於呂群所作所為，顧燦生努力的視若無睹。
    他現在是肩上扛著許多利益鏈的總研究院院長。
    他要允許、接受、無視一些醃臢汙穢的發生，他要學會成年人世界的法則。
    可是顧燦生不想這個樣子。
    特別是呂群駁回了豔古為林聽申請老師的需求後，顧燦生就對呂群種下深深不滿。
    看啊，就因為林聽背景的普通，所以他的資料、他的履曆呂群看都不看，就兀自否定林聽的能力，認為林聽沒有資格獲得總研究院老師的教導。
    林聽尚且如此，那有多少有天賦的普通人家孩子被抹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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