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刃無涯。
    他方才以手作手刀，劈暈了清渠。
    二人各自沉默，隻一個眼神便能看懂對方的心思，各自錯身離開。方才那些乞兒見他們過了幾招，都是又驚又怕，縮在牆角不敢出聲，有的甚至已經逃竄出去了。
    沈星月解了腰間的荷包，分了分碎銀子，笑道，“方才幾個哥哥是打鬧著玩的，你們莫要害怕，現在他們都暈倒了，姐姐請你們幫個忙好不好？”
    乞兒看著手中的碎銀子，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好。”
    沈星月指了指昏迷的三人，道，“等過一個時辰，你們就去城中的郡守府報信，說是清渠姐姐在北城門暈倒了。”
    乞兒慢吞吞的重複著，“過一個時辰，去郡守府說，清渠姐姐在北城門暈倒了。”
    “對。真聰明。”
    ...
    刃無涯從拐角的巷子裏牽出來自己騎來的馬，又將馬車上的馬繩子解下來，牽著兩匹馬過來，才道，“時辰不早了，咱們該走了。”
    點點頭，沈星月並未過多猶豫，利索的翻身上馬，回頭瞧了一眼清渠，收拾目光，騎馬往南走。
    馬蹄聲滴滴答答的，像是響在心上。
    對不起，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兩匹黑棕色駿馬撒開蹄子，直奔南城門。出示了王府的令牌之後，守軍不敢阻攔，徑自放人過去了。
    橫貫會州的有條大河，春來還未漲潮，大些的船隻根本就運不過去，兩軍各自虎視眈眈的守在對岸，蓄勢待發。
    一茬茬打探軍情的攤子繞道鳳嘯山，在此發生了小規模的戰役。
    還未過江，沈星月臨江而看，對麵陰雲盤桓，上方密密匝匝的聚滿了陰風鬼氣。
    鬼黠，他還是來了。
    同在會州，獨孤辰就駐紮在會州城外，進城時沈星月沒敢出示王府的令牌，獨孤辰能駐紮在這裏，就說明他的勢力已經滲透在會州了。
    說不定這令牌剛拿出去，不多時獨孤辰就能收到消息，那她輾轉廢這麽大的周折又算得了什麽？
    於是二人是混在難民隊伍裏出去的，大批大批的人來來往往，官府哪裏來得及造這麽多的勘驗文書，索性出城當了流民去，亂世之下怎麽著都活不了。
    順順利利的進了會州城，等不用去江邊，隻看天上，黑壓壓的半片天際都是灰黑色，雷電劈開雲層，隱隱有閃電迸發出來。
    尋了客棧住下，二人脫下髒兮兮的衣裳，換了件常服。天色剛剛暗下來，客房內燃著一豆昏黃的燭光。
    房屋內門窗關的死死的，沈星月盤腿坐在榻上，從懷中掏出個琉璃圓盒來。那琉璃盒子隻有巴掌這麽大，兩指的厚度，透過琉璃麵能隱隱約約瞧見個紅彤彤的東西。
    是蠱蟲。
    不同於以往，這隻蠱蟲在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人血喂養之後，已經由通身的玉白色變成血紅色。
    變成了至毒之物。
    妥善將蠱蟲收好，女子赤足下榻，拿出一遝黃色的空白符篆。朱砂辟邪，人血招鬼。
    燭燈下，女子咬破指尖，用鮮血畫了十張符篆，貼在房間內門框上，自成陣法。
    不多時，一道陰氣從地底下滲出來，越積越多，最後在空中凝聚成一大團實體的黑霧，黑白無常二人虛幻的身影從黑影中剝離下來，雙足踩在虛空中，顯得整個人很是人高馬大，又豈是辦出一副吊死鬼索命的姿態，尋常人見此陰祟之物定要嚇得當場魂歸西天了。
    白無常用長指甲撩了撩耳邊的長發，拖著長長的調子問，“嘿...這人用血符喚咱們出來幹什麽？”
    沈星月閉目坐在榻上調整內息，自從魂魄歸位之後，她身上的陰重鬼氣一日比一日淡，也怪不得黑白無常會把她當作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三息之後，體內翻湧澎湃的內息才壓下去，榻上女子方一睜開眼，便瞧見一黑一白兩隻鬼麵白如紙臉色可怖的湊在她跟前，幾人之間的距離隻有堪堪一拳！
    見她猛地睜開眼，黑白無常唰的一下齊齊往後蹦了一下，鬼被人嚇到，倒還真是頭一次。
    “喲嗬嗬，還是個活得...”
    滿屋的血符，上麵還留著未幹涸的血跡，女子不欲與他們廢話，直截了當道，“叫鬼界鳳吾來見我。”
    黑白無常更覺得神奇了，不敢置信的問道，“你你你...你一介凡人，莫不是開了天眼？竟能看見我們？”
    黑無常笑嘻嘻道，“她說要找鳳吾。”
    白無常也跟著笑，笑起來桀桀桀的，戲謔道，“鳳吾可是尊主的侍衛。”
    黑無常跟著附和，“對，尊主的侍衛？”
    白無常，“尊主的侍衛她怎麽知道？”
    黑無常傻眼了，喃喃的重複，“尊主的侍衛她怎麽知道？”
    兩個白癡，沈星月暗罵一聲，掌心虛幻出一道靈符，斥道，“還不快去？”
    黑白無常見著那靈符都要傻眼了，尊主的靈牌怎麽在她那？黑白無常哆哆嗦嗦的消失，不消的片刻，便帶了鳳吾過來。
    鳳吾一見沈星月便紅了眼，最近他察覺到自己與尊主的聯係越來越淺，甚至隱隱有斷聯的跡象。
    而今尊主召喚，已經不能直接召喚他來。看了眼滿屋的人血符篆，鳳吾“咣當”一下跪在地上，道，“見到尊主。”
    “尊尊尊....尊主？”
    黑白無常結巴了，瞪著血紅的眼睛還要說話，便被沈星月一個眼神製止了，想說的話噎到了嗓子眼裏。
    不上不下。
    沈星月給鳳吾使了個眼色，後者黑袍廣袖一掃，黑白無常頓時被掃進鬼界裏頭去了。
    沒了礙眼的人，鳳吾這才說話，“尊主，為何您身上的鬼氣越來越弱，如今需要依靠人學符篆來召喚鬼界無常了？”
    沈星月搖搖頭，“在人間待得久了，身上的鬼氣總會被人間的陽氣所壓製，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今日我喚你來，是有要事吩咐。”
    鳳吾拱手，“甘願為尊主赴刀山火海。”
    “鬼黠重新出現了，並且根據我的猜測，他極有可能控製了大盛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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