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知嫿離開內閣，漫步在長長的走廊上，往沈知意寢殿而去。
    她問我：“左司使一定活了很久很久吧。”
    我點頭，“我已經一千多歲了。”
    她張大嘴巴，看著我，平複後又問我：“那你一定沒見過我和哥哥這樣蠢的人吧。”
    “沒有，但我理解。”
    她一笑，似乎是擺脫高牆肆意生長的鮮花。
    “我覺得你的是個好人，和我印象中的神官不一樣。”
    她指著一個地方說：“這裏曾經是我哥練劍的地方，別看他成天板個臉，其實他內心比誰都想去外麵看看，他經常揮劍，把自己比做一名江湖上肆意快意的劍客。”
    她一笑，又說：“他人都羨慕天啟，都說有天帝憐愛，有天帝庇護，天啟皇室的地位比其他城的都高不少，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們多少代人被困死在這座宮殿裏，有多少天啟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天啟城。他們說天啟城很宏大，可是宏大的天啟城終究是有邊的，我一輩子終究是可以摸清這個地方的每一個角落，遠沒有外麵的大山大河廣闊。”
    “天啟是最可笑、最可憐的地方。”
    “他們羨慕的，是我最想舍棄的。”
    沈知嫿不說話了，她停在一處宮殿門前。
    透過層層門窗，能看到少年試衣的身影。
    站了一會，沈知嫿對宮人說：“去稟告吧”。
    不一會，沈知意匆匆忙忙的出來，腰帶還是歪的。
    沈知嫿為他弟弟正好腰帶，嘴中埋怨：“多大個孩子了，腰帶還係歪。”
    沈知意一笑，“我不管多大，都是你的弟弟。”
    沈知嫿高興的捏捏他的臉頰。
    沈知意問我：“小狐狸，你和我姐什麽時候去天界……我姐以後能回來看我嗎？”
    沈知嫿的心被巨大手抓著，險些喘不過氣。
    我看了看天，此時高懸於天空的太陽，一天被它劃分，可天界沒有時間的概念，隻有黑白。
    “吃過晚飯再走吧。”
    沈知意高興極了，說要好好款待我。
    沈知意拉著我和沈知嫿說要去外麵吃，沈知嫿一愣，問：“外麵？”
    “姐，你就別管了，跟著我就行了。”
    一個時辰後，沈知意將我拉到一處宮殿內，對我說：“小狐狸能不能把這些都收起來？”
    我一揮手，地麵上的東西都被我放入腰帶中。
    他震驚的看著我的藍色腰帶，說：“哇，這個腰帶可以裝這麽多的東西？”
    然後我們三人出了皇宮，沈知嫿早就放出風聲，天啟人人都知天帝左司使來訪做客，故而沒人敢攔。
    沈知嫿猛吸兩口氣，“我活了這麽久，第一次出來。”
    沈知意笑而不語，繼續往外走，一直走到天啟範圍內的郊外他才停下腳步，讓我將東西拿出來。
    他拿出一塊大布，掐訣念咒，大布隨意而動，平整的鋪在地上。
    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整個天啟城。
    我們三個坐在大布上，沈知意拿出一盒盒食品和茶水擺在上麵。
    這是野餐？
    我問他：“這是跟誰學的？”
    沈知意也坐下，看向天啟城，“稻豐人民出去幹農活是會帶上幹糧和水，到了中午在布上席地而坐，休息吃飯。”
    我點頭，說：“原來如此”。
    沈知嫿很開心，拿起蘋果吃著。
    沈知意問我：“小狐狸，天界是什麽樣子？”
    我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很大，很空虛，我形容不出來。”
    “那你更喜歡地界還是更喜歡天界？”
    “我更喜歡待在地界。”
    沈知嫿問我：“天界有天啟的妃子嗎？”
    我點頭：“有，她還有一個孩子，玉靈帝嗣，如今是禦宗宗主。”
    沈知意說：“那他一定很幸福吧。”
    我不置可否的點頭：“天帝很縱容他，禦宗用一段時間就在地界崛起其中有天帝很大的助力。”
    說起這位玉靈帝嗣，我隻見過他三麵，並未說過話，他似乎很不喜歡天界，對天帝也沒有那麽親近，但即使如此，他也擺脫不了他是元暉天帝唯一的孩子這個身份。
    沈知意問我：“你怎麽當上左司使的？”
    “我說是被迫的，你信嗎？”
    沈知意說：“看的出來。”
    三人一直待到下午，看著天啟城沐浴在金色的日光中，我們三人踩著落葉，踏上歸途。
    沈知意在進入天啟城前忽然說：“姐，我想娶一個人。”
    沈知嫿好奇的看著他，“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傾心的女子？”
    沈知意搖頭，“她也是個苦命人，在幼時她進宮伴讀，她和我說，她繼母對她很不好，我想把她娶進宮，相互陪伴也好，反正我登基後也要有皇後，不如讓我娶個認識的人來，以後還能說說心裏話。”
    沈知嫿問：“是哪家的姑娘？”
    “丞相家嫡女，如月。”
    沈知嫿歎口氣，“原來是她呀，家世不錯，聽你說的我還以為是小門小戶的女子，她是丞相家的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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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街道熱鬧極了，我們正趕上晚市。
    穿過熱鬧的人群，進入冷清的皇宮內。
    沈知嫿著手辦起沈知意的婚事。
    她先是以昭曦皇帝的身份下一道詔書，賜婚丞相家嫡女如月和天啟三皇子，賜如月封號為明慧，沈知意登基後她就是明慧皇後。
    又寫下退位詔書，三日後，天啟三皇子沈知意登基為帝，同日帝後舉行大婚，上表天帝，下告百姓。
    她為這兩封聖旨蓋上印章，這一切算是完事了。
    我站在她的身邊，默默的看著她所做的一切。
    有宮人來報：“陛下，三皇子說晚飯準備好，請您和左司使過去。”
    沈知嫿點頭，將聖旨收好，帶著我來到他的宮殿。
    桌子上黑的，紅的，白的，綠色，藍的是今晚豐富的晚餐。
    沈知嫿嘴角抽了抽，問：“這是你做的？”
    沈知意驕傲的說：“是，每一道都是我做的，我在劍宗時就經常給師父做飯，師父每次都誇我做的好。”
    沈知嫿坐下，嚐了一口，決定餓著。
    他看向我，我看了看沈知嫿的反應，對他說：“我不用吃飯”。
    沈知意好奇的看向我：“你是仙級？”
    我回：“封神榜上的玄冰上仙。”
    沈知意回憶著：“我在劍宗那會，仙級的人都牛的不行，不是長老就是大師兄，還時常欺負我……”
    沈知嫿一拍桌子，“什麽？誰敢欺負你？”
    沈知意揉揉他姐的手，“沒有，就是經常偷我和師父種的靈藥。”
    沈知嫿並沒有平息怒火：“可惡，姓甚名誰，告訴我，我踏平他們。”
    “姐，沒事……哎呀……”
    我說：“沐青峰的良田難得有人種，那靈物長得好，自然有人覬覦。”
    沈知意好奇的看著我，“你怎麽知道，靈田先前沒人種。”
    “猜的”
    沈知嫿抓住沈知意的手，“知意，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打回去，不用怕。”
    沈知意點頭。
    一個宮人來報：“陛下，外麵有一個自稱是三花妙法真君的人說找左司使。”
    沈知嫿看向我，我點頭，她回：“讓她進來吧。”
    三花妙法真君進來行禮說：“參見左司使，右司使那邊傳來消息，問您這邊怎麽樣了？”
    我回：“如實報告即可”。
    三花妙法真君領命退下。
    沈知嫿看向我，“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我搖頭，說：“不急，吃完晚飯再走。”
    沈知嫿凝眉看向這桌飯菜，對沈知意說：“知意，這飯做的很好，下次見麵我希望它能好看點。”
    語畢，她起身對我說：“司使，我吃完了，我們走吧。”
    我和沈知嫿離開宮殿，沈知意沒哭沒鬧就坐在那靜靜的看著我們離開。
    我帶著沈知嫿、兩位真君、十位神兵用“天帝令牌”回到天界。
    沈知嫿看著天界飄渺恢宏的場景，她笑了，隨後從袖子中拿出一柄匕首，決絕的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白皙的脖頸上流下猩紅的血液。
    她倒下了，猶如一株鮮花被折斷，飄零落地。
    我抱住她，她含糊不清的講：“大……哥，知……意……”
    她沒了氣息，我打橫將她抱起，前往諸神殿。
    黑鱗見我這模樣一驚，又看向我懷中的人，問：“是那位公主？”
    我點頭，踏入諸神殿。
    天帝平靜的坐在上首，我抱著沈知嫿行禮。
    天帝叫我起來，頭也沒抬一下，說：“那個皇子回天啟了？”
    “是”
    “公主既然死了，就埋了吧。”
    “是”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是”
    我抱著她出了殿門，黑鱗問我：“天帝說怎麽處理她？”
    “埋了”
    黑鱗舒了一口氣，對我說：“仙級有專門處理這方麵的真君，我讓三花妙法真君帶你去。”
    “多謝”
    三花妙法真君出現在不遠處，我抱著沈知嫿跟著他來到仙級島嶼的一個仙府前。
    “就是這裏了”，三花妙法真君說完就行禮告退了。
    我抱著沈知嫿進入其中，一個小孩模樣的真君從殿中跑了出來。
    他行禮，“小仙，告亡慰靈真君拜見左司使。”
    我也行禮，將沈知嫿交給他。
    他使用靈力將沈知嫿托起，往殿內而去。
    我跟著他進入殿中，殿中是一排排的架子，每個格子內都有一個小盒子，告亡慰靈真君將沈知嫿放入一個盒子內，他蓋好蓋子轉身問我：“司使，她叫什麽名字？”
    “沈知嫿”
    我回到諸神殿，黑鱗問我：“安排妥當了？”
    我點頭。
    不知站了多久，天帝放我們去休息。
    黑鱗隨我進入冰神殿中，坐在下首。
    問我：“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我搖頭。
    他起身離開了。
    我拿出將軍們留下的劍譜，一招一式練了起來。
    三日後，黑鱗前來，他站在殿門前說：“走了”。
    我穿好官服，戴好麵具，跟他一起前往諸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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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殿中，我們行禮後天帝說：“明天，舉行祭拜活動，黑鱗知道怎麽做，白羽讓黑鱗帶你就行了。”
    “是，黑鱗，白羽領命。”
    天帝又說：“著手準備吧，今日不用站在殿外了。”
    我和黑鱗領命退出殿外。
    他帶著我往神級島嶼上去。
    “我去通知神級，你去通知仙級，我通知完會去妙言知禮真君那裏商議事宜，你通知完就過來。”
    我點頭一一應下。
    和黑鱗在十字路口處分離，我踏上去往仙級島嶼的仙橋。
    我一個一個敲開眾仙府的門，將天帝的旨意告知他們，他們聽後有的滿臉愁容，有的開心雀躍，有的不悲不喜。
    白的天暗下，黑白顛倒，黑夜降臨。
    仙級這邊我全部告訴了一遍，來到“妙言知禮真君”府，進入殿中就聽到兩人的交流聲，
    “司使，仙級這邊的站位我已經規劃好了，神級這邊還要費些功夫，你先看看這張紙的站位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天亮之前把神級的趕出來就行了。”
    “好的，右司使。”
    我進入殿中，黑鱗看見我，對我說：“白羽來了？”
    我回他：“嗯，仙級那邊我都通知到了，還有什麽事嗎？”
    他讓我坐下，“辛苦了，等妙言知禮真君弄完後有一些仙級站位會有變動，到時候還要勞煩你再跑一趟告知他們。”
    我回他：“跑點腿的事，不麻煩。”
    黑鱗喝了一口茶，我們又等了一會，妙言知禮真君從內殿中走出，“讓兩位司使久等了”，隨後交給黑鱗一張紙，“請右司使過目。”
    黑鱗從頭看到尾，確認沒有問題後對妙言知禮真君說：“把有變動的仙級單獨寫出來給左司使。”然後他對我說：“我還要去萬神碑那邊看看，你送完可以去休息一下，到時候會有三聲鳳鳴，聽到後在去萬神塚那邊就可以了，開始後你站我身邊即可。”
    我點頭一一應下。
    黑鱗後了，我又等了一會，妙言知禮真君交給我一張紙，我接過後邊走邊看，上麵寫著：
    “衛靈真君”改為“冥火真君”右側，“黎軒真君”改為“告亡慰靈真君”左側，“藏花真君”改為“目天三眼真君”前方，“戲水真君”改為“明善真君”後方，“鹿元識途真君”改為“清水憐花真君”左側，“冥風暉尋真君”改為“蕾馨棠火真君”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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