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艦的量子引擎發出瀕死般的哀鳴，阿青扶著舷窗望向歸墟深處。十萬冰棺在暗紫色的虛空中排列成螺旋星圖，每具棺槨表麵都流轉著與她額間刺青相同的熒光。懷中的冰晶碎片突然炸裂成齏粉，細密的符文如螢火蟲般升空，在玻璃上拚出三個古老的字——「明月奴」。
    "阿青姑娘！第十六觀測艙的全息投影全亂了！"小棠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那些冰棺...裏麵的人影在動！她們的眼睛都是機械義眼！"話音未落，整艘船的照明係統突然切換成血紅色，甲板上的量子紋路滲出寒氣，在金屬表麵凝結出冰花狀的裂痕。
    阿青趕到觀測艙時，艙門正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透過防彈玻璃，她看見七道身影懸浮在全息投影中，每個人的左眼都嵌著齒輪轉動的機械義眼，袖口繡著與冰晶碎片相同的符文。為首者抬手輕揮，全息冰棺應聲炸裂，飛濺的冰晶竟化作實質的利刃，將艙門切割出蛛網狀裂紋。
    "玄淵閣的餘孽，果然藏在船上。"為首者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摩擦，機械義眼泛著冰冷的藍光，"把《碧海潮生訣》交出來，或許能留你全屍。"他抬手時，阿青注意到其手腕內側刻著縮小版的六芒星圖騰，與鏡湖底的獻祭陣完全一致。
    艙門轟然倒塌的瞬間，阿青旋身甩出軟劍。劍穗上的銀鈴在氣流中震顫，竟意外打亂了敵人的進攻節奏——這招「銀鈴破魂」是她早年自創的招式，專破音波類功法，此刻卻在機械義眼者的身上起到奇效。為首者顯然沒料到這手，機械義眼閃過一絲驚訝，抬手便是三道齒輪狀的暗器。
    暗器劃破空氣時發出蜂鳴，阿青敏銳地察覺其中夾雜著次聲波。她立刻運轉靈氣護住心脈，軟劍舞成圓盾，將暗器盡數彈開。但敵人的攻勢如潮水般湧來，七人結成戰陣，機械義眼同時亮起，在地麵投射出複雜的星圖陣法。
    "是「北鬥弑神陣」！"阿青心中一驚。玄淵閣的禁陣，需七名同脈者聯手催動，每一道攻擊都帶著星辰之力。她感覺腳下的甲板正在被陣法凍結，寒意順著經脈上湧，指尖幾乎握不住軟劍。餘光掃過，發現小棠正躲在控製台後試圖重啟防護係統，卻被陣法的餘波震得口鼻出血。
    機械義眼者們的招式愈發狠辣，每一擊都帶著金屬特有的鈍重感。阿青的軟劍在齒輪暗器的撞擊下出現缺口，肩頭也被劃開一道血口。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突然咬破舌尖，將精血融入玉簫——這是玄淵閣禁術「血祭傳音」，能短暫提升音波功的威力，卻會損傷靈脈。
    簫聲驟起，《碧海潮生訣》的「驚濤裂岸」轟然炸開。音波化作藍色浪濤席卷整個觀測艙，陣法凝聚的星圖出現裂痕。為首者怪笑一聲："你以為隻有你會用玄淵閣的絕學？"他抬手按在胸前，機械義眼突然噴出藍光，竟從體內抽出半支冰晶玉簫。
    兩支玉簫的音波在空中相撞，爆發出刺目的強光。阿青感覺自己的簫聲被生生壓製，對方的簫音中帶著機械運轉的雜音，竟能幹擾她的靈氣運轉。更可怕的是，陣法中的其他六人開始解體，化作齒輪和冰晶融入為首者體內，使其氣息暴漲數倍。
    "這是...機械義體融合術？"阿青想起黑衣女子記憶中的碎片，歸墟結晶的力量正在被這些人用來改造身體。她的靈脈因過度使用血祭術而灼燒，視線開始模糊，卻在此時看見舷窗外劃過一道青銅光芒——青銅巨艦的主炮正在充能，量子護盾展開時的藍光，竟與她玉簫上的靈光產生共鳴。
    "陸明洲！"阿青突然福至心靈，將玉簫指向舷窗，"用主炮轟陣法的星圖！"通訊器裏傳來陸明洲略帶沙啞的回應："護盾隻能撐十秒！阿青，你要撐住！"巨艦的主炮發出刺耳鳴叫，藍紫色的光束穿透觀測艙，精準地擊中陣法中央的星圖。
    劇烈的震動中，為首者的機械義眼出現裂痕。阿青趁機欺身而上，軟劍抵住對方咽喉。但對方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機械義眼迸發出強光，竟從體內彈出無數細小的齒輪，如暴雨般射向她的麵門。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色身影踏劍而來，玉簫橫揮，音波震碎所有齒輪。
    秦昭月的額間刺青亮如白晝，她的玉簫上纏繞著與巨艦主炮相同的藍光："阿青，用「碧海潮生訣」的終章！"兩人的玉簫同時奏響，《碧海潮生訣》的「海天同嘯」轟然降臨。音波化作實質的巨龍，所過之處齒輪崩解，陣法崩塌，為首者在慘叫中化作漫天冰晶。
    戰鬥結束時，觀測艙的全息投影突然恢複正常。阿青望著重新排列的冰棺星圖，瞳孔驟縮——其中一具棺槨緩緩開啟，裏麵躺著的，竟是穿著現代服飾的自己，額間刺青閃爍著與巨艦量子核心相同的光芒。更遠處，歸墟深處浮現出一座懸浮的機械島嶼，島嶼中央矗立著與玄淵閣虛影相同的祭台。
    陸明洲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導航係統顯示，前方就是時空裂隙的盡頭...但那裏的能量反應，和秦姑娘的刺青、你的歸墟結晶完全一致。"阿青握緊玉簫，發現秦昭月不知何時已離開，隻在控製台留下半幅星圖，圖上標記的位置，正是那座機械島嶼。
    舷窗外，青銅巨艦的量子引擎正在調整航向。阿青望著逐漸逼近的裂隙，突然想起冰晶碎片消散前拚出的「明月奴」——那是秦昭月的別名，也是玄淵閣遺孤的代號。而機械義眼者臨終前的詭異笑容，讓她隱隱覺得，這些人的目標或許從來不是《碧海潮生訣》，而是她體內正在崩潰的歸墟結晶...
    當巨艦穿過裂隙的瞬間，整艘船的燈光突然熄滅。在短暫的黑暗中，阿青聽見玉簫傳來細微的共鳴，仿佛有另一個自己，正在歸墟深處的冰棺中，緩緩睜開了機械義眼。而秦昭月留下的星圖邊角，不知何時多出一行小字：「三十年前，玄淵閣曾用歸墟結晶製造出第一個機械義眼者，他的名字...叫陸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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