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坐下，喝了口水，才緩緩說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自己哪裏錯了？”
    “我錯了？我是真想聽聽你的看法。”阮昌俊搖了下頭，“或許錯的是你。”
    秦峰看著阮昌俊，“你前半生最出名的，應該就是麵對鬼子時臨陣脫逃，不組織士兵進行防禦，罔顧自己的領軍之責，把自己的士兵全扔給鬼子，使得沒了指揮的士兵亂成一團，造成了大潰逃。而你事後花錢買通了某些人，隻是革職處理，你是不是認為自己很了不起？”
    阮昌俊笑著聳了下肩，“你沒感覺在鬼子麵前逃得一命，確實很了不起嗎，那些逃得慢的，什麽結果你知道的。”
    秦峰聽得氣笑了，有些人臉皮不知道是什麽做成，可以理所當然地認為無恥才是了不起。你說他，他還認為你是在讚美他。
    秦峰壓抑著怒火說道：“所以你也不會認同，那些在各線戰場上，堅持抗戰的普通士兵。他們來自不同地域、不同階層，卻都懷揣著保家衛國的共同信念，以血肉之軀築起了抵禦外侮的長城。”
    “他們是老人的兒子、是女人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他們更是民族危亡時挺身而出的平民百姓！
    “你是憑什麽認為，他們是逃得慢，而不是他們在沒有統一指揮下的各自迎敵？”
    “你又憑什麽認為，他們是不屑學你的畏怯避戰！”
    “所以他們死了，我還活著。”阮昌俊一副你還年輕的表情，“年輕人，要區分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做不了。”
    秦峰搖了搖，“我曾經說過一句話，人有好壞之分，壞人當中的壞種，總會把原來好好的一句話，或者一個成語詞語，從原先的褒義變成貶義。你說的這一句‘年輕人，要區分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做不了。’，或許在你講之前都是正麵的意思，而在你嘴裏冒出來並親自演示後，他會成為一個反麵的貶義語句。”
    阮昌俊嘴角抽動了下，還是有些不屑地說道：“在我看來，這個世界自私才是真的，你們這種自以為是，做什麽在民族危亡時挺身而出的人，都是被人控製了思想的可憐蟲，沒有一點自我。你以為抓了我，這世界就會變美好？就沒有貪汙受賄？錯，還是有的！沒有我阮昌俊，還會有李昌俊，陳昌俊跳出來，因為人的自私才是本性。”
    秦峰點了點頭，“目前為止我對你的認知，還沒有出錯。對於你這種人，自私確實是真的，因為你們要用這個理由，來粉飾自己通過損害他人，破壞大家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或規則，以此來謀取私利。”
    “你對於自身的行為毫無愧疚，甚至還嘲諷那些為集體做出貢獻的人，你那句‘所以他們死了，我還活著。’，我會一輩子記住的，讓我知道，有些人就得用他喜歡的手段對付他。”
    “你的這種行為，可以用一個你一聽就懂的例子舉例。比如你認為自己沒有貪汙受賄，正常的經濟往來怎麽能叫貪汙受賄。”
    “可惜我有證據，隻要拿出去大家就信我，所以你就向上麵花了十五萬銀元，買下我手中的證據。當我把證據交上去時，你也就變成了證據不足，無罪而放。隻是可惜，你花錢買證據的行為，除了你想收買的目標外，還有人也看到了。你收買的目標和你一樣，都是‘自私’嘛，不寒磣。所以錢收了，證據卻依舊送了上去。”
    當秦峰說到十五萬時，阮昌俊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就是讓曾暉找老管家，準備十五萬銀元收買負責此事的人。
    秦峰的警務處雖然負責抓捕，但這事涉及軍令部的同僚，不是日諜漢奸，憲兵這邊不好直接審判，而是要送到對應的軍事法庭。
    若是涉及到高級軍官的，有可能還需要軍事委員會軍法處來審判。
    秦峰剛才舉例說的事情，前麵找人以及銀元的數量，和阮昌俊私下要曾暉做的事情一模一樣，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最信任的親信曾暉，是不是也有了‘私利’，倒向了對麵，把自己的情況全都說了。
    “對了，我說謊了，你那十五萬，我們行動組笑納了，因為我也學你一樣，要‘自私’下。”
    秦峰看著阮昌俊，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行動組這麽多人，都要吃喝嘛。我做為長官的，自然也得替行動組自私下，不然行動組沒錢，從哪找來情報，怎麽抓捕漢奸日諜，你這也算是間接為抗日做貢獻了。”
    “放心，你貪汙的錢還是足夠你判刑的，你老管家確實是個管錢的好手，一聽你要用錢，馬上就準備好十五萬，而且後續還在變賣一些店鋪、珠寶、古董，加上黃金，估算不在四十萬之下。這些金額加起來，可比你們第三廳代表所調查出來的貪汙金額還多了幾萬。就算我吞了那十五萬銀元，後麵這筆四十萬，也足夠給你判刑交差的。”
    “你沒了這筆錢，無法請動那些有庇護能力的權貴，可惜了！真想不懂你平常為什麽不選擇花錢維持關係，等到用時才知道晚了吧。或許這也是你‘自私’的性格決定的，因為你夠‘自私’，自私到吝嗇，所以才在自己擔上事的時候花錢，平時不舍得啊！”
    “你聽到這是不是想舉報我？沒事，你可以去舉報的。反正在你沒舉報之前，我是沒有趕盡殺絕，我會讓你的老管家帶著一千銀元，陪著你女兒好好生活下去，就是不知道她的脾氣會不會改，如果不會的話，那就好玩了！”
    “當然你要是舉報，這待遇也沒了，順便說一聲，你女婿也被抓了，他罪比你輕，但沒個十年八年的，也出不來。所以你得想仔細了。”
    秦峰的語速像是機關槍， 一槍又一槍精準擊中阮昌俊的心，讓剛才還囂張無比的人，氣得有些喘不過氣。
    安靜了好一會，阮昌俊終於開口道：“我記得國府對於貪汙追繳贓款的獎勵，最高是20，我這兩年拚死拚活，賺了這些錢，小三分之一落入你手。你認為我該不該舉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