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我知道這計劃，為了讓計劃像真的，我還特意嘉獎了陸學海，然後他們就是這麽回報我的？抓錯人？”
    毛成不吭聲，這事和他沒什麽關係，這時候隨便插話，得不償失。
    第二天晚上，翠微茶館，秦峰與付安國坐在雅間裏，這次是付安國聯係秦峰。
    “哥，你猜我發現了什麽。”付安國坐下後，就忍不住說了一句。
    “看來你是有重要的發現，說吧，我們見麵的時間可不能太長。”秦峰提醒道。
    付安國目光移動，看了下周圍，秦峰說了句，“放心，這裏很安全，我之前已經叫人查過一遍，監聽之類的設備也不會有。”
    付安國小聲說道：“今天一早，情報處開了個組長級別的會議，我雖然沒有參加，但從我們組長那裏，知道了一個消息。原來軍統上個月的抓捕行動，是為了配合上麵的一個計劃展開的。明麵上是為了抓漢奸日諜，但實際上這些都是煙霧彈。他們上個月抓的人中，漢奸隻有十多人，真正的目標是地下黨，其他人基本都是有地下黨嫌疑的。”
    “這事情是你們組長告訴你的？”秦峰皺眉，“若是真的，這麽大規模的抓捕，紅黨那邊怎麽會沒有反應，新華日報上一點消息都沒有。”
    付安國說道：“那是因為抓人的時候，用的是抓漢奸的借口，紅黨可能還沒反應過來，要不就是抓的那些人中，真正的地下黨也不多。”
    “不，兩黨合作到現在，雖然時有糾紛爭端，但目前為止，在重慶明麵的爭鬥抓人還是不多的。”
    秦峰搖了搖頭，“我更相信是他們確實在抓人，而且目標也是地下黨，但並不是抓到的人大多是地下黨，而是因為他們情報來源的關係，不能精確到個人身上，隻能篩選出一批嫌疑人來抓。換句話來說，他們真正的目標或許中有一人，或者一個小組，但他們因此而抓捕的嫌疑人，卻有兩百多個。”
    “看他們這個月還在抓的情況，或許那個人，或者說那個小組，目前還沒被抓到。”
    說到這秦峰若有所思，“也隻有這樣，新華日報那邊才會沒動靜。或者是有動靜，但我們不知道罷了。”
    “對了哥，我還有一個消息，不知道真假，是我意外從一組邊那邊聽來的。”付安國想了下還是把這事說了出來，“今早不是情報處開會嗎？一組的組長也參加，不過他們組長去會議室開會的時候，他的幾名親信下屬，就在邊上的休息室睡覺，正好被督察室的主任看到，被訓了一頓。等督查室的主任走後，他們就開始抱怨，說昨晚執行任務到天亮，沒想到今早跟組長過來，打個盹都要被訓話。”
    “還說都要怪那個陸學海，抓了個漢奸，卻從漢奸身上，找到了一個地下黨的潛伏小組相關消息，這才有他們這麽多事情。”
    秦峰聽到這，問了一句，“奇怪，這種事應該保密才是，他們怎麽會知道的。”
    付安國讚同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不敢相信他們，隻是這些話是在幾人抱怨的情況下說，含有惱怒的情緒，他們原本也知道要保密，但當時在氣頭上，就說了出來。至於他們怎麽知道，情報處一組的人和陸學海的行動組協助了好多次任務，上個月的不少抓捕行動，都是他們兩組人合力完成，或許就是在合作的過程中，被他們知道了。”
    “安國，方便的時候，你對那個陸學海重點關注一下。”秦峰想了下說道：“當然不用特意去注意，順勢而為就好。”
    付安國答應下來，“陸學海嗎，好，我知道了。”
    秦峰越來越感覺有些不對勁，陸學海從漢奸身上，發現地下黨潛伏小組的相關信息？這不會是特工總部或者日諜情報機關，故意送出的情報吧？隻是他們為什麽如此做呢？
    相關的疑問，在過了一天後，看到新華日報上的一篇文章，突然就有了新的思路。
    報紙上登的文章，是《追悼新四軍平江留守通訊處遇害烈士啟事》，因為這篇文章，秦峰想到了去年的新華日報的另一篇文章，就是周公的談平江慘案經過。
    周公的文章上有一句話，讓秦峰有些明悟，這句話是這麽說的：“肇事者為我抗戰之國軍，遇害者亦為我抗戰之將士，此等反共陰謀競涉及抗戰前線，不能不承認其計之毒，心之狠。蓋武裝慘殺，最易引起內訌，內訌一起，必致破壞抗戰，此正中投降派製造內部分裂逼我中途妥協之陰謀。”
    當時秦峰對相關的報道也是關注過的，所以他很快就有相關的記憶浮現，比如另一句讓他印象深刻，放在此時也極為適當的話：“半載以還，反共之聲，與日漸長，傳單小冊，耳語口傳，敵探肆其詭謀，奸人從而構扇，欲使統一之基，複歸分裂，戰勝之兆，消於無形，以達日寇速和速結之的，頑固分子反用之以增加國內摩擦。”
    秦峰知道陸學海這條線，得收尾了，原來日方把他打入軍統是為了這個。
    攻破堡壘最容易有效的方法，就是從內部攻破。
    兩黨合作形成的抗日堡壘，本身就不是親密無間，有著諸多糾葛，有心人再一番操作下，難怪重慶最近的風向會這麽古怪。
    日諜情報機關的人高明啊，用漢奸的人命提高陸學海的話語權，然後再用漢奸的人頭透露地下黨的消息，再讓國黨這邊對地下黨動手，死的人全是中國人，獲利的卻是他們日本。
    秦峰放下報紙，拿起話筒，“渭民，你來下我辦公室。”
    很快付渭民就來到秦峰辦公室，“昨天你匯總上來，陸學海那邊的監視信息我看過了，眼下局勢複雜，為防萬一，我準備收尾了，有些東西你還要再準備下。”
    付渭民自然是沒意見，因為陸學海的特殊性，監視他的人全是行動組情報精英，收尾後人手也會富裕很多，“組長，你說吧，我要怎麽做。”
    “好。”秦峰在付渭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付渭民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