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的空氣，變得無比的寧靜。
    二栓子也才意識到，剛剛情緒的衝動，竟讓自己說錯了話。
    而顧遠、老羅兩個人，則是臉上帶著微笑的凝視著他。
    許久，顧遠才說道：“那你跟我們說說吧，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殺了他們全家？”
    此話一出，二栓子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他看著顧遠說道：“顧局長，你確實很厲害，我還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像你這麽審問的！”
    “好吧，我承認，張家人確實是被我殺死的！”
    “隻是他們全都死有餘辜，全都該死！”
    二栓子咬著牙，冷冷的說道。
    老羅見他要坦白了，連忙把紙筆拿起來，準備要做記錄。
    許久，二栓子長歎了一聲。
    “我本名叫楊誌遠，今年三十四歲了！”
    “沒錯，早年間我確實當過兵，也上過戰場，參加過抗日！”
    “我能活著回來，就是一種幸運了！”
    “我父母全都走的早，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那會兒我們家，也不住在這裏，是住在城外的鄉下！”
    “剛剛回來的時候，軍管會給我分配了這個房子！”
    “來到這裏了以後，院裏人對我也都挺照顧的！”
    “那會兒我跟張家的關係，也沒有那麽好，或者說根本就不認識！”
    “我一直都沒有工作，軍管會也說過，會給我安排工作，可是遲遲都沒有落實下來，我也是為了活著，就到處去找零工幹！”
    “給人家當過跑堂，也去幹過送貨的活兒，還拉過黃包車……”
    “反正就是什麽能賺錢，我就幹什麽！”
    “賺的錢雖然不多，我也是省吃儉用的，慢慢還能自己存下一些！”
    “後來吧，也是在這裏住的時間久了，就慢慢認識了張勇！”
    “再之後也就跟他們家的人，熟悉了起來！”
    “你剛才說的沒錯，張勇家的條件確實是不怎麽好！”
    “而且他那點工資不到二十天，就全都花沒了！”
    “幾乎每個月，我都會借給他一兩塊錢！”
    “是，雖然說這一兩塊錢是不多，可是慢慢久了，那就是一筆不小的錢了！”
    “我賺錢也不容易，是靠著賣力氣才賺來的錢，我自己舍不得花，卻要每個月都支助他們家！”
    “不過，因為他們家的情況，確實是比我困難！”
    “張勇的工資，也確實是不夠花，我也就沒有計較過！”
    “而是每個月都會給拿兩塊錢，從沒想過讓他們還錢！”
    “時間長了，他差不多欠了我三十多塊錢吧！”
    “本來我也沒打算要了，直到有一天，我聽說他在外麵去幹搗騰古董的活兒，還賺到了不少的錢！”
    “當時我就想著，他能不能還給我，結果一天、兩天過去了！”
    “他就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我想著他可能也是拿不出來，畢竟他不止跟我一個人借錢，還跟院裏不少人家都借過錢！”
    “或許是他先還給人家了？我也就沒有在意！”
    “既然決定不打算要了，那就不要了吧！”
    “可是沒過幾天，他又賺錢了，而且賺的比上一次還要多！”
    “可他還是沒有要還錢的意思，甚至連提都不提一下！”
    “我也是沒辦法，他沒有錢的時候，我可以不要那些錢了，可他現在都有錢了，我拿回來自己的錢，沒有什麽問題吧？”
    “不過，我也沒有直接跟他要，而是請他喝了一頓酒，雖然是在他們家喝的，不過酒菜都是我給買回來的！”
    “期間我明裏暗裏的說過幾次還錢的事情！”
    “可他根本就不接茬，就像是沒聽見一樣！”
    “我明白，這個錢可能是要不回來了，那頓酒之後，我就沒有再提過了！”
    當楊誌遠說完了以後。
    他眼底閃過了一抹寒光，咬著牙冷冷的說道：“真正讓我動殺心的，就是第三次他賺錢回來，那一次他賺了六百多塊錢！”
    “回來的當天，他就買了不少的酒肉，在他們家裏大吃大喝了起來！”
    “對了，在這之前，我是聽他小舅子說的！”
    “他小舅子聽說他賺錢了，找他去借錢，還大吵了起來！”
    “後來他小舅子說，要弄死他們全家！”
    “我這才知道，他賺了不少錢，既然都賺錢了，為什麽不還錢？”
    “我心裏麵特別的不平衡，越想越憋屈！”
    “昨天晚上，我還喝了一點酒！”
    “可能是酒壯慫人膽吧，我抓起家裏的一把刀，就揣在懷裏去了張勇家！”
    “我的想法是，想跟他好好談一談，讓他把欠的錢都還回來！”
    “要是他賴著不想給的話，我就拿刀出來嚇唬他！”
    “可是，當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
    說到了這裏，楊誌遠臉色變得愈發的陰沉。
    他咬著牙冷冷的說道：“他還有喬秀，包括那兩個孩子，全都在嘲笑我！”
    “說什麽我是窮鬼，就差這三十塊錢就活不下去了！”
    “還說什麽，這是看他們有錢，想要來秋後算賬了！”
    “而且那兩個小屁孩，也跟著學著罵我，說我是爛窮鬼什麽的……”
    “當時我就怒氣上頭了，理智也全都沒有了！”
    “我拿出帶在身上的刀，就朝著張勇的胸口刺了下去！”
    “總共刺了多少刀，我不記得了！”
    “直到他坐在椅子上沒有了呼吸，我才意識到剛才衝動殺人了！”
    “不過，我不後悔殺了他，我後悔的是眼睛瞎了，竟然會幫這樣的一家人？”
    “他們表麵看上去很好，實則就是一家子的白眼狼！”
    “要不是當初我每個月給他拿錢，幫著他們渡過難關，他們早就餓死了！”
    “現在有錢了，罵我是窮鬼？連他們家的孩子都嘲笑我！”
    “所以，我殺了張勇以後，就想著要直接來自首！”
    “可我剛從屋裏出來的時候，他媳婦兒在外屋那裏做飯！”
    “她看見我的時候，還羞辱我說，今後要是沒錢吃飯了，就到他們家裏來！”
    “他們管我一頓兩頓飯，還是沒有問題的！”
    “聽見她這話，我就想著，你們全家人都該死，活著就是浪費，殺了你們，就是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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