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羽金光雕的翎羽在疾風中獵獵作響，速度快到幾乎可以產生音爆。
    可即便這樣，林淵還是感覺有些慢。
    他再也等不及，從火羽金光雕背上一躍而起，速度發揮到極限，直奔上仙門而去。
    短短數個呼吸後，林淵便出現在山門前。
    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護宗大陣破除，山門倒塌，到處都是斷裂的巨柱和焦黑的瓦礫。
    在這片廢墟的中心，數道身影淩空而立。
    為首者正是宗主龍耀華，他一身青袍雖沾染塵汙，但脊梁依舊挺得筆直。
    站在身旁的是執法長老唐燦陽。
    此時的唐燦陽麵色陰沉如水，一身氣息毫不掩飾的宣泄出來。
    更遠處則是桑木長老和自家師父穀聽春。
    桑木長老見林淵歸來，渾濁的雙眼中透出一股子驚喜。
    跟他不同，穀聽春須發皆張，臉上驚怒交加，似乎對林淵的到來極為生氣。
    除去這四人，還有幾位氣息萎靡、身上帶傷的金丹長老勉強懸浮著。
    對了，還有內奸長老衛華。
    林淵不著痕跡的掃了他一眼。
    衛華看似與其他長老一同禦敵，但眼神閃爍，身形位置微妙的落後半步。
    他周身氣息虛浮不定，如同一條潛伏在陰影裏的毒蛇，不知何時會露出獠牙
    這些就是上仙門目前僅有的戰力。
    說來很多，實際上經過之前一戰，如今可堪一用的長老也隻剩下這為數不多的幾人。
    在他們麵前，正是即將碎丹成嬰的封九川。
    封九川一身黑袍無風自動，獵獵翻飛，周身彌漫著近乎實質化的、粘稠如血漿的衝天血氣，仿佛剛從屍山血海中沐浴而出。
    這一點從地上散落的弟子屍體不難看出。
    “胡鬧！我不是傳音讓你逃得越遠越好嗎？你這孽徒，還回來作甚？”
    穀聽春的咆哮如同炸雷，瞬間打破了死寂。
    他老遠就感知到林淵的氣息，此刻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把這不知死活的小子一腳踹飛。
    封九川即將碎丹成嬰，成就元嬰之境。
    那是真正的仙凡之別，林淵不過金丹，此刻返回，與自投羅網、引頸就戮何異？
    相較於氣憤不已的穀聽春，桑木長老渾濁的眼神中卻透出幾分精光：“老夫……果然沒有錯看你。”
    他的聲音無比蒼老卻又異常清晰，直接穿透了穀聽春的怒喝。
    “林淵，你且聽好，稍後老夫會拚盡這身殘軀，豁出性命為你爭取一線之機。你……帶上小雅，立刻就走！記住，千萬不可回頭，一刻也不許停！”
    龍耀華也適時開口：“上仙門此番在劫難逃，林淵，我將宗主之位托付於你，若有可能，希望將來你能重建上仙門。”
    話音未落，一道溫潤的玉色流光已激射而至。
    林淵下意識伸手接住，發現是一個古樸的玉鐲，入手溫涼，表麵隱有靈韻流轉。
    他將神識探入其中，發現裏麵有不少好東西。
    各類療傷聖藥、突破靈丹、鎮派功法、秘術典籍……皆在其中，數量繁多，一時讓人眼花繚亂。
    此舉倒不是龍耀華大方，而是有封九川在一旁死死盯著，他拿著這些東西也是無用，倒不如送給林淵，助其重建上仙門。
    若真能如此，他日黃泉之下，自己麵對曆代祖師，至少能稍減幾分愧疚，挽回幾絲薄麵
    看著幾位長老如同托孤一樣的姿態，林淵非但沒有絲毫懼意，反而咧開嘴，露出一抹帶著少年意氣，甚至有些張揚的笑容：“我這次來可不是為了逃跑。”
    “林淵！”唐燦陽的聲音冰冷如鐵，他陰沉著臉，目光銳利，仿佛要將林淵刺穿，“本座以執法長老之權柄，命你即刻退下山門！違令者……以叛宗論處！”
    盡管他神情不善，但說出的話卻是明顯偏向著林淵。
    就在這時，封九川的視線終於緩緩移到林淵身上。
    目光中帶著玩味、探究，以及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貪婪！
    “孽障，還不快滾！給老子滾得遠遠的，這輩子都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穀聽春的心猛地一沉，看到封九川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急得目眥欲裂，再次破口大罵。
    麵對師父的怒吼，麵對執法長老的嚴令，麵對宗主和桑木長老的托付，麵對封九川那如芒在背的恐怖注視，林淵緩緩收斂了笑容，目光變得異常深邃平靜。
    他同樣直視著封九川，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師父，您先別著急上火，您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林淵頓了頓，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眾人心頭炸響，“封九川今日的目標……或許，一直就是我呢？”
    他能察覺到一股極其強橫的力量在封九川體內不斷孕育。
    雖然不清楚對方怎麽突破竊運大陣的封鎖，完成碎丹成嬰。
    但顯然，如今的封九川已然是一位元嬰境大能，實力比起之前可謂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封九川的目標是林淵？
    不說穀聽春，所有幸存的金丹長老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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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麽可能？
    林淵不過是一個金丹弟子，縱有天縱之資，又如何能與即將成就元嬰的封九川相提並論？
    他又何德何能，值得封九川如此“重視”？
    誰料這時封九川突然笑了起來，聲音沙啞而低沉：“你既然歸來，想必血魔宗已經不複存在了吧？”
    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林淵，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許，但更多的卻是冰冷的嘲諷：“本座倒是小覷了你，原以為留下那具蘊藏本座一縷分魂的血影化身，足以震懾任何人，沒想到竟被你識破了”
    “小小一具分身糊弄別人還行，可卻瞞不住我，另外，我還要感謝你的萬瞳陰木。”
    林淵輕輕抬手，掌心之上，一團青翠欲滴、生機磅礴的光華驟然綻放。
    光華迅速凝聚成形，化作一個僅有尺許高、通體碧綠、宛如翡翠雕琢而成的小小嬰孩。
    嬰孩眉眼靈動，周身纏繞著玄奧的木質紋理，散發出精純無比、充滿自然生機的木靈之氣
    察覺到青木嬰身上具有和萬瞳陰木同根同源的氣息，封九川的眼神頓時變得冷淡下來。
    “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不過一株靈木而已，如何比的上我所凝聚出來的無上元嬰？”
    話音落下，封九川身後虛空猛地劇烈扭曲，一株龐大到遮天蔽日的巨樹虛影轟然浮現。
    這株巨樹形態詭異，樹幹粗壯虯結，無數枝椏扭曲伸展，仿佛無數痛苦掙紮的手臂。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主幹之上，赫然凝聚著一張巨大無比、栩栩如生的人類麵孔。
    那張人類麵孔五官猙獰，雙目緊閉，散發著滔天怨氣，與林淵凝成的青木嬰截然不同。
    此時的穀聽春已經懵了。
    血魔宗已經不複存在，林淵幹的？
    還有那株萬瞳陰木，該不會就是封九川早年得到的靈木異種吧，沒想到林淵居然連這棵樹都找到了。
    還有，封九川既然已經完成碎丹，並且凝聚出元嬰，那他為何不發動攻擊。
    難道真如他所說的一樣，這次是為了林淵而來。
    跟穀聽春不同，龍耀華沒想那麽多，隻是死死盯著封九川身後的巨樹虛影，眉頭緊鎖，心中疑竇叢生。
    “這……便是元嬰？”他回憶起諸多古籍，發現其他元嬰修士的元嬰似乎不是這樣，“不對……古籍有雲，元嬰乃修士自身靈機、神魂與本命精元高度凝練的‘本我’顯化，縱然形態因功法、體質有異，其核心神韻當與修士本體一致……斷不該是這般……這般邪異扭曲、如同外魔附體的鬼樣子！”
    就在眾人心神劇震、驚疑不定之際，林淵眼角低垂，看向有關封九川的介紹。
    【已選定副作用承受對象：封九川殘缺版元嬰、血魔宗宗主、陰木靈體）】
    麵板的顯示能力似乎有所提升，雖說他猜測封九川就算成功碎丹成嬰，最後也一定是殘缺版。
    但沒想到麵板居然就這麽水靈靈的展示出來了。
    “不過是個東拚西湊、根基盡毀的殘缺版元嬰罷了，不倫不類，徒有其表，就憑這也值得你拿出來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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