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血吧。”來人的聲音很輕，有安慰之意。
    蹲在地上的攤主頓了頓，沒有伸手去接手帕，把頭轉了回去，繼續料理手中受傷的綠植。
    那人看他不接，也沒有生氣，而是蹲了下來跟他一起小心翼翼處理薄荷根。
    薄荷是一種很好養的植物，隻要日照充足，土壤肥沃，不用太過用心就能爆盆——但那是末世之前，末世來臨之後，想在高溫狀態下養好薄荷，還有剛剛的玫瑰，實在需要耗費很大的心血。
    攤主看來人熟練拿起剪刀剪掉壞根，手法很是老練。
    他麵具下的聲音有點悶，可能是剛剛被打，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委屈：“你懂養花？”
    “並非很懂，不過一些簡單的栽種知識還是知道一點。”
    “嗯。”
    他沒有再說話，兩個人把攤子上收拾好後攤主就要提出告辭。
    楚奚並沒有攔他，看他要走也沒有說話。
    倒是攤主走了兩步，背著大大的包裹，隨手擦了擦流到脖頸處的血，扭頭看了看在原地的人。
    半晌後猶豫的問道：“你來這裏是要買什麽東西嗎？”
    楚奚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攤主又說：“你是個好人，小心剛剛那些人……”他聲音很小，講完扭頭就跑。
    楚奚看他拿著剛剛的幾個銅板去入口處窗口換了貢獻點，消失在黑暗中。
    黑市藏不住秘密，尤其是本來就一直在留意這方麵消息的人。
    楚奚不過花了幾個兌換出來的銅板，就把京市的幾大家族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京市在酷熱開始時，有幾個家族冒頭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一開始他們隻是在所在區域的基地有一些還算不小的名氣，天氣越來越熱，沿海地區開始頻繁出現所謂的變異種——京市基地一直處於官方維持秩序的狀態，倒是沒有很大的亂動。
    隻不過在京市官方的物資捉襟見肘的時候，幾大家族趁機站穩了腳跟。
    京市官方也並非沒有後續安排，隻不過各地動亂，人員緊缺，他們想徹底拔掉這些蛀蟲，也得綢繆良久，更何況幾大家族的肮髒事藏在水麵之下，想抓住把柄一網打盡……得費不少功夫。
    上麵暫時對他們奈何不得。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樣的混亂狀態。
    幾大家族其實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大家族，隻不過在冒出了頭以後開始大肆組建屬於自己的家族組織，就造成如今的局麵。
    黑市背後的人具體是誰不得而知，不過據透露給楚奚消息的人說——黑市更像是幾大家族聯手組建，所以才能安穩活到現在。
    剛剛遇到的陳老二兩人，所謂的‘新鮮貨’，指得就是新入京市基地的女人。
    他們用哄騙、威脅、綁架的方式強迫女人，聚集一批後先送到五環——接受檢查。
    是王家的人。
    能自然受孕的女人會被王家帶走，不能自然受孕的女人，長得好看的可以拉到黑市賣個高價，長得不好看的……他們也不知道會遭受什麽，至少再也未見到過。
    至於這個石家，跟王家沆瀣一氣，石家老三最喜歡玩兒女人，也就經常帶著新寵兒來黑市逛一逛，遇到喜歡的就用幾個銅板打發了。
    他在末世一年多的時間還生得如此肥胖，無論戴不戴麵具，大家其實都知道他的身份，惹不起，也躲不起。
    想在黑市裏租到一個攤位，不僅僅要繳納足夠高的手續費，身上還得有點小本事。
    就如同被砸壞攤子的攤主，雖然看起來瘦弱，但似乎也為黑市提供過珍稀的藥材，救了重要人的命，這才換到了巴掌大點兒的攤位，沒想到依舊不太好過。
    楚奚低下眸子，想到之前的攤主，瞳孔中閃了閃。
    她沒有在易市久待，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又隨手用銅板買了點蠟燭等小玩意兒，天亮之前離開了黑市。
    按照她昨夜所得，幾大家族裏也不完全是壞人，至少其中的秦家不是——秦家是房地產出家，末世前就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富商，經常做一些慈善活動。
    秦家在末世後也一直跟官方緊密接觸，大部分的行動和方向都是建立在上麵支持的基礎上去做，相對而言更加低調，也不太會參與其他幾個家族的事情。
    不過，秦家的範圍遍布全國各地，傳說中秦家家主的老宅在南市——南市整座城市都被無差別毀滅之後，秦家似乎傷到了根基，雖說依舊按照上麵的指示，但多少也有了點私心，所作所為更求自保。
    楚奚想到她第一次遇到遊尨的玉石展，那場展覽似乎就是秦家舉辦的，令人唏噓。
    除此之外，楚奚還收到了一些意外的消息——關於張雪萍幾人的事情。
    他們入京以後似乎過得不錯，最近與地下有一些牽扯，被黑市掛了名。
    細問之下得知，孫家家族裏的少爺看上了張雪萍手裏的一個小女孩，生得很是玲瓏可愛，就想辦法把小姑娘從房間裏騙了出來，沒想到剛到手裏還沒捂熱，就被他們發現了蹤跡。
    孫家雖然也在幾大家族之列，但依稀可以算得上尾端，京市的人怕他們，張雪萍這些人可不怕——他們想盡辦法給黑市和地下招惹了些麻煩，小姑娘的行蹤是知道了，可他們的名字也被掛在了黑市上。
    神秘兮兮的老鼠麵具湊近楚奚，說：“聽說這兩天會拍賣一批‘貨物’，裏麵就有那個小女孩，我看啊，孫家是打算用這個小姑娘把那些人騙出來一網打盡呢！”
    孫家被幾個外來人打了臉，總要找機會把人揪出來——兩天後的拍賣會就是鴻門宴。
    楚奚皺了皺眉。
    老鼠麵具上下打量她的穿著和通身的氣派，賊笑起來：“我看您生得不煩，要是對這拍賣會感興趣，我去給您搞一本貨物清單——就是這價格嘛，肯定是不便宜的！”
    楚奚笑了笑：“清單我也要看一看才能出價，你要隨便給我點什麽打發了，我看你的腦袋也留在這裏吧。”
    老鼠麵具訕笑連連點頭哈腰，半晌後還真給楚奚拿了本冊子來。
    楚奚翻了翻冊子，在上麵看到了不少違禁品，除了人、武器、甚至還能看到千年老參，倒真是琳琅滿目。
    至於拍賣的小女孩——楚奚覺得她有點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
    幹脆離開黑市。
    花了不少功夫打聽到了張雪萍的地址，打算抽時間過去碰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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