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本末之間·道法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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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色身影落在道源台時,正撞見半座台在凝固,半座台在紛飛。
台是奇台,東半邊是本初坪,鋪著億萬年未動的古石,石紋如星圖般恒定,每道紋路都刻著“道生一”的古字,石氣沉凝如鐵,透著股“唯有守一才是真道”的板滯;西半邊是萬變法,浮著刹那生滅的流霞,霞縷如亂絲般紛飛,每縷霞光都閃著“一生二,二生三”的碎影,霞氣輕飄如絮,帶著股“唯有萬變才是活道”的躁進。兩道氣息在台心劃開道筆直的光痕,本初坪的古石氣撞上流霞,霞縷在石氣裏瞬間僵成冰棱;萬變法的流霞纏上古石,石紋在霞裏轉眼碎成星屑,整座道台都在忽凝忽散地震顫,像部被人同時按了暫停與快進的道經。
“又在擰勁了。”一個半身嵌在古石、半身融在流霞的道源翁坐在台心光痕邊,說話時一半聲音如古鍾撞石,一半似流泉過澗,“俺守這道源台一千五百年了,這本初坪和萬變法啊,原是大道孕的道胎法魂,本初坪凝鴻蒙之氣立根,讓道有不變的骨;萬變法聚衍化之氣生枝,讓道有應變的靈,本是同台共棲的老祖宗。可一千五百年前,來了兩個玄修,一個說‘離了本源便是歧途’,硬往本初坪石底鑿了‘守一符’;一個說‘拘於本源便是死路’,偏往萬變法霞心注了‘散變法’,打那以後,倆方便成了死敵——白日本初坪用石氣壓萬變法,想把所有變化都凝成真一;夜裏萬變法用霞縷蝕本初坪,想把所有本源都拆成碎變,好好一座活台,愣是被折騰得快成死台了。”
吳仙立在台心光痕邊,掌心貼在本初石與變法霞之間。他能覺出本初坪的石紋在發緊,不是堅定,是枯寂——那些“必須恒定”的石核深處,藏著一絲想隨流霞輕顫的渴望;萬變法的霞縷也在發慌,不是靈動,是虛浮——那些“必須紛飛”的霞心底下,裹著一縷想依古石紮根的期盼。
“它們在餓。”吳仙輕聲道,界心微微發亮,比在因果渡時更澄寂。他能看見本初坪的石縫裏卡著一縷霞,那霞在石縫裏凝成半實半虛的光珠,像是想給古石添點活氣,又怕一變就破了“守一”的本分;萬變法的霞團裏裹著一塊石,那石在霞團裏轉著半虛半實的圈,像是想給流霞當個根基,又怕一守就違了“應變”的規矩。
道源翁用指尖敲了敲古石“一千五百年前不是這樣的。那時候本初坪的古石氣托著萬變法的流霞,讓變化有根;萬變法的流霞繞著本初坪的古石,讓本源有靈,倆方輪著滋養台基——道生一時,本初坪的石紋亮起,萬變法的霞縷收束如線;一生二時,萬變法的霞縷舒展,本初坪的石紋透出微光。那年台上住過個悟道者,本初石的靜氣能定心神,萬變法的流霞可拓思路,悟道者常說‘離了根的變是飄萍,少了變的根是死木,原是一本萬殊的理’。”
吳仙指尖撫過本初坪的古石,石氣突然鬆了半分,不是潰散,是舒展——那些“必須恒定”的石紋之間,藏著一絲想隨變化起伏的柔和;他又觸過萬變法的流霞,霞縷忽然穩了半分,不是凝滯,是紮根——那些“必須紛飛”的霞心深處,裹著一縷想依本源沉澱的安穩。
界刃輕鳴,紫金色的光暈漫過台心。沒有震裂台基的巨響,隻有“嗡”的一聲輕顫——本初坪石底的“守一符”化了,古石氣瞬間成了既恒定又靈動的根基,既立得住“道生一”的本,又容得下“一生二”的變,石縫裏的霞珠順著石紋流轉,在古石上畫出“一含萬”的紋路,有隻靈蟬趴在石上,翅尖沾著流霞,鳴聲裏既有本源的沉厚,又有變化的清亮;萬變法霞心的“散變法”散了,流霞突然成了既靈動又沉穩的枝蔓,既能衍“二生三”的繁,又能歸“三生一”的簡,霞團裏的石粒順著霞縷浮沉,在流霞中凝成“萬歸一”的光點,有隻青鸞穿霞而過,尾羽掃過古石,翅影裏既有變化的輕盈,又有本源的篤定。
最奇妙的是台心的光痕,竟慢慢化作道銀白的道紋帶。本初坪的古石氣與萬變法的流霞光在帶裏交融,靜時道紋帶像刻滿古字的玉帛,動時又像綴滿星變的流泉。一個初學道者想悟本,道紋帶立刻浮出“道生一”的古字;一個老修士想求變,道紋帶又現出生生不息的霞影,連台邊的古柏都舒展開來,朝東的枝幹凝著如石的蒼勁,朝西的枝葉飄著如霞的靈動。
“看呐!台在呼吸了!”道源翁嵌在石裏的半身“哢嚓”輕響,古石與流霞在身上織出既本且變的紋路,“一千五百年了,俺終於能好好曬道光了——俺本是混沌裏的守道石,靜時刻著大道本源,動時化著萬法流形,原是一本萬殊的事啊!”
吳仙望著道源台,台裏的道韻漸漸變得圓融。本初坪的恒定裏多了幾分靈動“原來不必凝成死疙瘩呀。”萬變法的靈動裏添了些許恒定“原來不必飛成沒根萍呀。”兩種道韻纏在一起,化作既沉厚又輕盈的道歌,像老陶塤吹著圈兒哼的調子,既守得住本,又變得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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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源翁遞來一顆道珠,珠體一半凝著古石般的沉厚,一半含著流霞般的靈動——這是道源台的饋贈。吳仙接過時,道珠化作一股清流向道心漫去,他突然懂得,界力的根本原也如此本時如本初坪般恒定,變時如萬變法般靈動,少了哪樣,都成不了圓滿的道體。
“往太極境去吧。”道源翁指向天地中央的雲海深處,“聽說‘太極境’裏陰陽失衡,境中的‘陰魚泉’和‘陽魚峰’鬥得翻了天。陰魚泉說‘唯有純陰才是真靜’,用寒氣凍得陽魚峰冒白煙;陽魚峰說‘唯有純陽才是真火’,用烈焰燒得陰魚泉泛水泡,那裏的陰與陽,怕是比道法更根本呢。”
吳仙望向雲海深處,那裏的天際一半黑如墨玉,一半紅似熔金,像被人硬生生掰成兩半的太極圖。界心在胸口輕輕搏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貼近天地的本源韻律。
“太極境……”他握緊掌心的清流,紫金色的身影融入漸起的道韻霞光,“看來,連天地初分的陰與陽,也在等著被溫柔地牽起手呢。”
道源台在身後輕輕流轉,台裏的本與變漸漸相生。本初坪的古石上印著流霞的影“原來一本裏藏著萬殊的靈。”萬變法的流霞裏裹著古石的魂“原來萬殊裏含著一本的根。”兩種存在纏成圓,化作既古老又常新的道輪,像是為吳仙鋪的天梯,既踩著本源的實,又登著變化的高。
而他的道,正沿著這天梯,向著太極歸一的終極,緩緩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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