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賽斯？！”凱厄斯喃喃，嘶啞的嗓音帶著說不出的愕然。
    那張臉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雖然凱厄斯的聲音極小，但光是他臉上驚愕的表情，就讓白逍察覺到了異常。
    “你認識我？”白逍這話不是試探，而是肯定。
    凱厄斯身體一顫，難堪地將臉撇開。
    是了，如今他這副能止小兒夜啼的模樣，別人認不出也正常。
    白逍見他將臉轉過去，不肯跟他說話，眉頭皺得死死的。
    他上前兩步，站在凱厄斯的床前認真地打量著眼前的雌蟲。
    眼前這隻雌蟲隻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縱橫交錯的疤痕幾乎覆蓋了整張臉，讓人無法窺探其真容。
    這些疤痕幾乎都是用利器一道道劃出來的。
    除此之外，左邊臉頰還有一道明顯的燙傷疤痕，看輪廓，隱約可見一個“奴”字。
    白逍的臉色刷地一下沉了下來。
    他大概能猜到這張臉是被誰毀的，除了施虐的雄蟲，他猜不到其他。
    這麽一張臉放在任何一隻蟲的麵前，幾乎都能用“恐怖”二字形容，更遑論認出眼前蟲的身份了。
    “你到底是誰？”不知道為什麽，白逍看著那雙銀色的眼睛，心中生起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凱厄斯攥著拳頭，眼裏閃過痛苦的掙紮，良久，他才啞聲開口，“我是凱厄斯。”
    “凱厄斯……”白逍口中呢喃，身體瞬間被這個名字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怎麽可能？
    那個一身傲骨的凱厄斯，怎麽會是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雌蟲。
    他和凱厄斯算不上真正的朋友，但也比一般蟲之間的關係要複雜。
    他們一個隸屬於第二軍團，一個隸屬於第一軍團。
    一個是上將，一個是中將。
    凱厄斯是貴族出身，雖然家族排名比不上四大貴族，但在主星也算身份貴重。
    凱厄斯有自己的傲骨，他厭惡雄蟲，討厭世俗紛爭，唯一的愛好就是機甲和上戰場。
    他曾說，他這輩子都不會跟雄蟲結婚，早早便給自己定下了結局，要麽戰死，要麽精神力暴動而死。
    那些年，他硬是靠著軍功，一步步走到了中將的位置。
    但這蟲有個毛病，就是喜歡和白逍作對，處處都要和白逍比，但神奇的是，白逍卻並不厭煩這隻軍雌。
    因為兩隻蟲在某些意見和觀念上尤為合拍，雖不是朋友，但在某方麵也能引為知己。
    沒想到昔日的故交，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說實話，白逍是有些痛心的。
    因為凱厄斯除了脾氣不太好，且有些犯倔外，對帝國的忠心真的沒得說，可謂是再合格不過的軍雌。
    “凱厄斯，你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會在荒星？”
    “而且……”他的視線落在霍恩身上，神色無比複雜。
    當年這隻蟲信誓旦旦地說他絕對不會和雄蟲結婚，結果現在蟲崽都這麽大了。
    他也不明白是什麽讓凱厄斯改變了想法。
    凱厄斯哪裏看不出來白逍未盡的話語是什麽意思，他苦笑一聲，眼裏透著無盡的嘲諷和恨意。
    “霍恩的確是我的蟲崽。”
    他嗤笑，“不過我可沒有結婚，沒有雄蟲配讓我心甘情願地委身。”
    白逍明白了，凱厄斯這是被強迫的。
    沉默片刻，他才歎道：“你怎麽會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就算迫不得已，按理來說也不該這麽淒慘才對。
    不過想到凱厄斯骨子裏的烈性，又覺得他走到這一步似乎合理。
    “我把那隻該死的雄蟲揍了一頓。”凱厄斯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他朝白逍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笑容燦爛。
    隻是配上他那張毀容的臉，怎麽看怎麽猙獰。
    白逍呼吸顫了一下，臉上還算平靜，可心裏卻一點也不平靜。
    難怪凱厄斯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在蟲族傷害雄蟲，被流放到荒星都是輕的。
    可他覺得，這才就是凱厄斯會幹出來的事。
    說完這句話，凱厄斯垂下眸子，無力地往床頭一靠，眼神慢慢變得空洞起來。
    “那個該死的雄蟲居然敢逼迫我做他的雌侍……”
    “凱厄斯，霍恩還在。”
    見凱厄斯居然當著蟲崽的麵毫不顧忌地揭開往日的傷疤，白逍不忍地提醒了一下。
    凱厄斯這才回神，偏頭看了看自己懵懂的蟲崽，心裏忽然生起一股悲涼來。
    倏地，悲泣聲伴隨著他不斷滴落的眼淚，傳到了房間裏每隻蟲的耳裏。
    “憑什麽，憑什麽啊……”
    似乎是多年的仇怨終於有了發泄的地方，他忽然起身，雙手攥緊霍恩的肩膀，眼裏恨意翻湧。
    “霍恩，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雄父是誰嗎？我現在告訴你，你要記住，他是害我們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
    “哇……雌父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嗚嗚，雌父……”霍恩被自家雌父瘋狂的樣子嚇得不輕。
    聽見霍恩的哭聲，凱厄斯瘋狂的眼底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一把將蟲崽抱在懷裏，哽咽道：“崽崽，對不起，對不起，是雌父嚇到你了。”
    霍恩緊緊抱著凱厄斯，小聲地啜泣著，“雌父……嗝……沒關係，崽崽不怪你。”
    父子倆淒淒慘慘的樣子讓屋子裏的另外三隻蟲忍不住泛起同情心。
    不過這時候白逍和簡時禦都心照不宣地沒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凱厄斯才穩定情緒，霍恩也不再哭泣。
    凱厄斯擦幹眼淚重新坐下，自嘲地朝白逍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
    白逍搖了搖頭，“沒事，發泄一下也好。”
    凱厄斯估計壓抑很久了，經曆了那麽多苦難，沒瘋掉都算是好的了。
    剛才的話題被打斷，白逍暫時也不敢再問，凱厄斯也沒再提。
    安靜片刻，凱厄斯突然將視線放在簡時禦和跳跳身上。
    剛才腦子太亂，他都沒注意到房間裏還有其他蟲。
    尤其是當他感受到簡時禦身上的雄蟲氣息，瞳孔驟然睜大。
    “伊賽斯，這隻雄蟲是……？”
    白逍走到簡時禦和跳跳身邊，介紹道：“這是我雄主，名叫簡時禦，旁邊的是我們的蟲崽，叫簡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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